第八十二章 解毒
沿著精緻的台階，拾級而上。很快，葉風等人就來到了寶塔頂層。
一座古樸斑駁的祭台，坐落在寶塔底層地板中央，上面刻畫滿了圖案，有飛禽走獸，有風雲雷電，有山川大海，但更多的是一個又一個的月亮。
這些圖案簡樸自然，筆力蒼勁，卻透露著一股大道氣息，彷彿每一個圖案，都在闡述某種最本源的大道。
葉風僅僅看了兩三眼，就感到頭暈腦脹，險些栽倒，不敢再看。
祭台的中央，放置著一個圓球，半徑一米左右，灑落著蒙蒙銀輝，繚繞著無上仙氣，宛如九天之上的明月，神聖威嚴，而又不失祥和溫柔。
那圓球散發著一種至高無上，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壓。這種威壓，絲毫不弱於大牢深處的水晶骷髏散發出的威壓，但和那水晶骷髏散發出的威壓不同，這種威壓只是讓人心生敬畏，自感渺小，並沒讓人產生一種想要臣服跪拜的感覺。
「這就是『月源晶石』嗎？」葉風指著那圓球，低聲問了一句。
柳若煙點了點頭，低聲道：「傳說這是我圓月帝國的開國老祖，以逆天手段，從月亮之上取下來的月亮精華凝練而成，無比的神聖和貴重。」
圓月聖皇柳正了正正衣冠，率先跪倒在『月源晶石』面前。在他的帶動下，柳若煙和幾位長老，全部跪倒在地。
葉風略一猶豫，也跟著跪了下去。畢竟入鄉隨俗，人家全部都跪下了，你一個人站著不好。何況這是跪拜聖物，又不是某一個人，跪拜下也沒什麼。
「弟子柳正，圓月帝國第一百零九位聖皇，特來給聖物請安。現需要動用您之偉力，為一個年輕人解毒，還請您大發慈悲，解救於他。」柳正朗聲道。
這番就彷彿在向一個生命說話般，而非向一件物體。不過並沒有人覺得不妥。圓月帝國以崇拜月亮立國，月亮在他們心中就是神，而『月源晶石』乃是從月亮上取下的東西，從這個角度而言，也算是神。
說罷，柳正站起身來，用手輕輕一指，『月源晶石』飛離了那祭台，在半空漂浮不定。
『月源晶石』離開祭台的剎那，整座拜月塔突然一陣震動。整個圓月帝國的天空，都出現了無數月亮，繼而全部炸裂，驚得眾位百姓跪地就拜，以為上蒼將要降下懲罰。幸好，這異像只不過出現了片刻便消失，百姓們倒未太過驚慌。
拜月塔中，葉風等人通過寶塔的窗子，把外面天空中的異像看得清清楚楚，無不眉頭緊鎖。
「我就說亂動『月源晶石』的位置，極有可能會破壞我月源帝國的氣運，現在好了，天降異像，顯然我圓月帝國的氣運被破壞了，衰落滅亡，已然不遠。」一位長老長吁短嘆。
其餘幾位長老神色複雜，有苦澀，有無奈，更多的是對柳正父女的不滿，甚至還包含著一絲對葉風的仇視。
葉風滿是尷尬和自責。天上出現了這麼大動靜，雖不能說圓月帝國氣運一定被破壞了，但氣運根基肯定被動搖了。
柳正動所作所為，完全是為了自己，一切順順利利最好，可惜天不遂人願，最壞的事發生了。天現異像，就算這並不代表著圓月帝國氣運被破壞，但眾人肯定不會信，從今以後他的權威必然受到巨大挑戰。
柳正臉色微變，顯然他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結果，隨即道：「不就是出現了異像嗎？有什麼大不了。我早已說過，如果動用『月源晶石』破壞了我圓月帝國的氣運，那帝國的氣運，由我來鎮壓。葉風，你別有心理負擔，現在盤膝而坐，我藉助『月源晶石』之力，為你解毒。」
見葉風有些遲疑，柳若煙道：「葉風哥哥，『圓月晶石』被陣法守護，取出它必然會引起陣法波動，出現天地異像並不奇怪，未必就是動搖了我圓月帝國的氣運。再說，就算動搖了，咱們想辦法彌補就是，你別多想，否則就辜負我父皇一番美意了。」
葉風覺得柳若煙說得很有道理，事已至此，後悔自責都是沒用的。一攬衣角，盤膝坐到了地板之上。
柳正飛升而起，直接站在了『月源晶石』之上，雙手不斷翻騰，做出各種圓月帝國的獨門印法。隱隱有誦經之聲響起，聲音越來越大，最終整座寶塔，都被這種誦經之聲包裹。
『月源晶石』的周圍，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仙魔虛影，姿勢七千百怪。誦經之聲乃是由他們發出。
「嘩啦嘩啦……」
如同流水一般的聲音響起，『月源晶石』上面，傾斜而下一層層月光般的光芒，但比月光要稠密了百倍。光芒之中，散發著一股磅礴而聖潔的氣息。
那光芒瞬間把葉風的整個身子都籠罩了起來，一點一點，向著他的身體內部滲透。
葉風眼睛微閉，覺得無比的舒坦，全身的四肢百骸，每一個地方，都被一種神秘、溫和而有磅礴的力量清洗著。
這種力量，彷彿就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來自己九天之上的神靈所住之地，蘊含了最純最善最美的元素，可能把世間的一切邪惡不凈之物掃清。
「他體內的毒素，已經有了被排除的跡象。」柳正高興地道。
『月源晶石』上散發出來的光芒越來越濃，蘊含的聖潔磅礴的氣息，也越來越濃厚。
葉風沉浸在了這種光芒之中，他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都發生了質變，體內的一切雜質和廢物，都被這光芒融化吸收了，變得無比純凈。
轉眼間，半個時辰已過。柳正的頭頂之上，出現了汗珠。顯然，催動『月源晶石』極度耗費精力，強大如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好了，葉風體內的毒素已被全部排……」他似乎突然發現了某個問題，道：「不對，在他的五臟六腑之中，似乎還有些殘餘的『蝕骨磨魂散』之毒，異常頑固，沒排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催動『月源晶石』，為葉風排毒。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些殘餘的毒素，就彷彿生了根般，以『月源晶石』之偉力，都無法排除。
柳如煙冰雪聰明，看出了事情的不妙，焦急問道：「父皇，怎麼回事？那些殘餘在他五臟六腑之中的毒素，排不出來嗎？」
「再過一會兒看看，『月源晶石』克制天下一切毒物，不可能對付不了『蝕骨磨魂散』。」柳正道。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
轉眼間，已過了四個時辰，那些殘留在葉風五臟六腑之內的毒素，就是沒法排出來。而此時柳正已然力竭，一下子從半空栽了下來。那『月源晶石』失去了人的掌控，自行飛回到了祭台中央。
眾人無不大吃一驚，誰能想象，一個『皇道』高手，會累成這個樣子。
柳正爬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道：「這『蝕骨磨魂散』實在是太過詭異，連『月源晶石』都不能把它全部排出體外。葉風，你別灰心，我會繼續給你想辦法的。」
葉風對柳正父女感激得無以言表，一位『皇道』高手，竟然為了自己累得幾乎虛脫，剛想說幾句感謝的話語。一位老臣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我就說『月源晶石』未必能解除葉風的毒，陛下您非得嘗試。現在好了，既沒能解了葉風的毒，還動了帝國的氣運。千百年後，後人談起圓月帝國衰敗的起因，竟然是這麼荒唐的事，我等雖已經死了也覺得臉上無光。」
其餘幾位長老大臣跟著應和了起來，說得話越來越難聽。他們本就非常反對柳正動用『月源晶石』為葉風解毒，現在結果這麼糟糕，他們豈能不抓住機會發泄一番？
「陛下你向來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理應以大局為重。你為了一個毛頭小子，不顧眾人反對，執意要動用『月源晶石』為葉風解毒，完全就是個錯誤。現在事實證明，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葉風，你倒好福氣呀。你知道陛下為了能動用動用『月源晶石』為你解毒，犧牲了多大的利益嗎？他答應由柳默文的兒子柳毅來繼承圓月帝國的皇位，並已昭告天下。現在，你解毒未成功，圓月帝國的氣運又被損壞，若煙公主的皇位繼承權也沒了，你簡直就是我圓月帝國的罪人。」
……
「夠了，都給朕閉嘴！」柳正大聲吼道。
他本就有股迫人的氣勢，這麼一吼，氣勢更加驚人。幾位長老重臣，立刻消停了下來。
葉風盯著柳正，複雜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陛下，您為了給我解毒，把若煙的皇位繼承權讓給了別人？」
「哈哈，這點小事，你不用介意。我女兒天縱奇才，前途無量。區區一個圓月帝國皇帝，還配不上她，讓了就讓了嘛。」柳正哈哈大笑，滿臉不在乎的樣子，但他眼神中，還是流露出了一絲不舒服。
畢竟作為父親，誰不希望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留給兒女。雖然把皇位繼承權讓給別人，已取得了柳若煙的同意，可他還是覺得非常愧對女兒。
柳若煙嫣然一笑，道：「葉風哥哥，這沒什麼的。我一個女孩子，皇帝什麼的也做不來。給我做我還不願意做呢，讓給別人最好。」
「我……我……」葉風動了半天嘴唇，卻始終不知道該說什麼，從來不哭的他，眼中有了淚珠在轉動。
他完全沒想到，柳若煙父女為了自己竟然可以付出這麼多！自己不就僥倖救過柳若煙嗎？這完全抵不上他們為自己所付出的東西。
心中暗想，我一定得想法子把若煙的皇位繼承權給拿回來。如果圓月帝國真的因動用『月源晶石』出現了衰敗，我一定要把它挽救過來。聖皇為了我而損失的權威，我也得想法把他彌補回來，否則，我還算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