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發狂
古樸的廟宇，懸浮於空中。
葉風盤膝而坐在一個蒲團之上，他的對面，是那位蒼老不堪的老僧。老僧臉色淡定，說不盡的平靜祥和。他的側面，佛女靜靜而立，佛光繚繞，聖潔美麗，偶爾瞟一眼葉風，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神色。
老僧道：「佛曰，念由心生。邪惡氣息要在你身體內起作用，本質上還是因為人心充滿了各種慾望，如果能無欲無求，邪惡氣息是起不了作用的。」
葉風點了點頭，道：「可惜無欲無求，根本沒人能做到。追求生存活命是慾望，追求親情愛情是慾望，追求事業夢想是慾望……，可以說，生命不息，慾望不止，只要有意識存在的一天，便會有慾望，慾望是生命體和非生命體的本質區別之一。縱然強如佛祖，也不可能做到無欲無求，只要他還活著，便有『活』這個慾望。」
佛女雙眼突然亮了起來，佩服地看了一眼葉風，似乎葉風這番話，連她也是沒參悟通透的。
老僧臉上突然浮現出了驚喜色，撫掌笑道：「妙極，妙極，不愧是於佛有大緣分之人。這番話說得精闢入里，直至本質。佛門信徒千萬，大德高僧不計其數，能有這番理解之人，不會超過十五個，你看到佛女的神色了沒，只怕連她都沒悟透。」
佛女尷尬一笑，道：「葉風的佛性本就比我高，對大道至理理解得比我深入理所當然，只可惜他終究不能入我佛門，否則絕對是我佛門的一大幸事。」
「你不用這麼妄自菲薄。」老僧頓了頓，又道：「無欲無求，沒人能做到，但慾望有好有壞，有善有惡，壓制惡的慾望，發揚善的慾望，每個人都是可以做到的。邪惡氣息之所以會發作，主要是因為人內心深處的邪惡慾望作祟驅使。只要能壓制住你體內邪惡的慾望，便能壓制住邪惡氣息的發作。當然，這只是暫時的，甚至可以說是飲鴆止渴，不能祛除的話，終有一天，它還是會徹底發作，並且因為壓製得太久，發作起來會極度恐怖。」
葉風道：「走一步是一步吧，還請大師教授我壓制體內邪惡氣息的具體法子。」
「其實我並不能教授任何法子，關鍵得看你自己。我所能做的，就引誘你體內的邪惡氣息發作，讓你那種癲狂嗜血的狀態中，按照我給你提供的思路，自己感悟，尋找壓制邪惡氣息的法子。準備好了嗎？」
葉風點了點頭，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邪惡氣息第一次發作，就讓自己控制不住，他知道接下來的事，只怕會非常難熬。
老僧大手一揮，一座由佛法形成的牢籠從天而降，把葉風困在其中。防止他發狂魔化時，做出不可控制的事。
「是佛是魔，一念之間。」
他大喝一聲，右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佛印，佛印之中，散發著無盡的佛力，卻又隱隱瀰漫著一股邪惡詭異的氣息，猛地朝著葉風的頭頂壓了下去。
佛印入體，葉風立刻變得瘋狂了起來，面目猙獰，神情恐怖，如同從地獄來的惡魔，隨時要吃人般。
「嗷嗷……」
葉風仰天、、怒吼，聲震四野，眼中滿是嗜血的殺意，不斷轟殺困住他的牢籠，就想要出來殺了老僧和佛女。不過老僧親手設下的牢籠，豈是葉風所能破除的？他用盡全力，也不能破壞分毫。
這次讓葉風發狂魔化，乃是老僧故意為之，強烈程度要比葉風第一次發作，強了好幾倍。
老僧雙手合十，開始念誦起一段經、、文來。這段經、、文，具有靜心凝神，驅魔降妖的作用誦經之生，化作一道道符號，進入牢籠，進入葉風的腦海中，幫助他壓制惡念，恢復神志。
當然，這段佛經只能起輔助作用，關鍵還是得看葉風自己。
大約過了三分鐘左右，葉風臉上的猙獰殺戮之色，漸漸消失，又恢復了平常之色。
「很好，這麼短時間，你冷靜下來，很是不錯。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明天咱們繼續加強你發狂嗜血的烈度，如此往複十天半月，相信在一段時間內，你就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被邪惡氣息侵擾了，至於能維持多少時間，我就不知道了。」
「不用等明天了，咱們接著繼續吧。」葉風道。
老僧正色道：「凡事要講究適可而止。你抵抗了一次邪惡氣息侵蝕，身體精神已經很虛弱，如果繼續的話，未必能取得好的效果，說不定還會遭受邪惡氣息反噬，得不償失。」
葉風深施一禮，堅持道：「大師，我的身體我最了解，再來一次真的沒事的。我崇尚的穩重理性，心懷正義，那種不受控制、嗜血如命、亂殺無辜的狀態，我實在受不了，能早一天壓制邪惡氣息，便早一天壓制吧。」
老僧又勸說了幾句，見到葉風依舊堅持，只得同意。再次以神通引誘葉風體內的邪惡氣息，讓葉風發狂魔化。
這一次，葉風向老僧提出了要求，讓他不要給自己任何幫助，打算全靠自己的力量，和邪惡氣息抗衡。他已經經歷了兩次發狂魔化的狀態，有了些許經驗，對於對抗邪惡氣息，很有信心。
發狂魔化后的葉風，只感到自己的神志，已不受自己控制，或者是不受自己的理性控制，狂熱得無法描述的嗜血殺戮情緒，灌滿了自己的整個腦海。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殺！殺!殺！殺盡天下蒼生，喝其血，食其肉。
壓制，我一定要壓制住這嗜血殺戮的情緒！
他內心深處，又生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在和心中瘋狂的殺戮想法對抗著，宛如兩個高手，在他腦海中瘋狂地交戰。
受邪惡氣息的影響，嗜血殺戮的想法，越來越強烈，宛如滔天洪水般，咆哮奔騰，勢不可擋。而那誓要壓制嗜血殺戮情緒的想法，則非常弱小，如同一艘小船，在洪水中飄飄搖搖，渺小脆弱，隨時都會翻船。
這幾乎就是一種不成比例的抗爭，差距一場懸殊。
「我就不信我葉風會壓制不住這嗜血殺戮的想法，抵抗住邪惡氣息的侵蝕。」
他緊咬牙關，心中發狠，一定要在和邪惡氣息的對抗中獲勝。生命不息，對抗之念不絕！
終於，他感到自己內心深處的那股對抗嗜血殺戮情緒的想法，在明顯地增強，從小船變成了大船，從大船變成了巨輪，具備了和那嗜血殺戮的想法抗衡的能力。接著，那嗜血殺戮的想法，在快速地減弱，從滔天洪水，變成了平緩的江河，再變成了山間小溪，最後消失不見。
十分鐘后，葉風成功從發狂魔化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佛女看得驚奇不已，老僧看得嘖嘖稱奇。作為佛門高層，他們對佛祖法身所產生的邪惡氣息有著更深入的了解，甚至這種氣息之恐怖，完全可以用無解來形容，可葉風靠自己的力量，用了十分鐘，竟然就抗衡了過來！
「咱們繼續吧。」葉風笑了笑，又道。
「還繼續？」老僧一怔，道：「今天你已經進入了兩次入魔發狂狀態了，再繼續的話，肯定會遭反噬。這邪惡氣息可是佛祖法身所生，非同小可。」
葉風隨和的外表下，有著一股執拗脾氣。他認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讓他改變主意。在他軟磨硬泡之下，老僧只得長嘆一聲，同意了他的要求，施展手段，讓他第三層進入了發狂魔化狀態。
這一次，葉風靠自己的實力，用了六分鐘，便從恢復了清醒。
淡定如老僧，都覺得找不到詞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了。這次才六分鐘就頂住邪惡氣息的發作了，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接下來葉風的話，更讓他覺得難以描述自己的心情。
葉風微微一笑道：「大師，咱們此繼續吧，這次我相信三分鐘內，我就能讓自己從發狂魔化狀態中清醒過來了。」
一旁的佛女忍不住道：「葉風。你就不能低調點，不要表現得這麼逆天嗎？我從不敢對你有任何小覷之心，一直覺得你非常厲害，現在我才知道，我還是低估了你的恐怖。你強得逆天，可以繼續進入發狂魔化狀態，練習抵抗邪惡之力，可大師沒你那麼好的精神，他以大、、法力三次引誘你進入發狂莫慌狀態，已經很累了。」
葉風被佛女說得有些尷尬，道：「我一時間倒忘了這事，大師，實在抱歉，咱們明天再繼續吧。」
老僧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悟本，你帶葉施主下去休息吧。」
一個小和尚從門外走了進來，對葉風做了個請的手勢，帶領著而去。
葉風一走，廟堂大殿之中，只剩下了老僧和佛女兩人。
佛女道：「葉風的強大，實在是讓人震驚。以他今天的驚人表現，也許能創造奇迹，靠自己力量祛除邪惡氣息呢。」
老僧搖頭道：「非也，他對邪惡氣息的壓制能力越強，邪惡氣息徹底發作的時間便會越短，徹底發作后的烈度便會越強。」
佛女沉默了，良久，咬了咬牙道：「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我只能豁出去了，和他雙修，我不會看著他變成惡魔，最後死去的。」
老僧長嘆了一聲，道：「凡事皆有因果，到時候再說吧。算起來，禮佛儀式已經進行了十一天，佛子應該快來了，你還是先把葉風的事情放一放，好好想想怎麼應付他吧。」
聽到『佛子』這兩個字，佛女的臉色瞬間變了。
按照佛門傳統，每代佛尊，會選出一位佛女或佛子，繼承自己的位置。或者佛女佛子一起選出，讓他們互相競爭，優勝者繼承自己的位置。這代佛尊，選擇了第二種挑選繼承人的方式。
「你這次邀請葉風等人，斬殺了佛祖法身產生的惡念，立了大功，大大地提高了你在佛門的地位。佛子心胸狹窄，陰險歹毒，一直對你心存嫉妒，這次只怕嫉妒之心更重，你得做好應對準備才是。」老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