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用它作餌
「臣女見過淑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夜無憂率先走了進去，夜無虞緊隨其後。
「快免禮賜坐！」淑妃笑眯眯道，「皇上也真是的，竟叫了你們這樣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進宮陪本宮這個老婆子。」
「娘娘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任誰看您也不過正值二八年華，這般氣度該是我等自慚形穢才是。」宋懿清一番話說得真摯且自然，引得一眾貴女連連應和。
只要是女人，就沒人不願意被誇讚。
淑妃以手掩唇，笑得眼角細紋都出來了。
由於保養得當，又為了迎合皇帝的喜好常穿些明艷的衣裳，淑妃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確實看起來像十五六歲，不過真實年齡在細微之處還是能看得出。
不想上湊熱鬧的夜無憂在角落落座。
淑妃繼續與宋懿清談笑，大概是因為宋懿清太過受寵的原因，夜玉漱與她一向不和，連帶著皇后也是對皇帝與太后對她太過寵愛而忽視自己的女兒有所不滿。
真是應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所以宋懿清倒是與淑妃一派甚是合得來。
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淑妃自己沒有女兒，不然這兩廂一對比，她是無論如何也對宋懿清親厚不起來的。
整個上午都過得異常和諧寧靜，沒有異常才是最為異常的地方，對於像淑妃這種在宮中摸爬滾打十幾年甚至於寵冠後宮的狠角色，夜無憂絲毫也不敢放鬆。
她曾命光風查過宮中秘聞，淑妃與皇后之間的爭鬥絕不僅僅是爭寵這麼簡單，皇帝與皇后徹底疏遠的原因就是淑妃的第一個孩子。
那時皇帝還是太子，皇后與淑妃一個正妃一個側妃，前後相差一年入東宮，嫁進東宮不久的淑妃就有了喜脈，而皇后的肚子遲遲不見動靜。
在淑妃腹中胎兒三個月大的時候，二人發生了爭執，皇帝親眼看見皇后一把推了淑妃入水，結果自然是流產。
相比較有些盛氣凌人的皇后，皇帝自然更喜歡溫婉可人的淑妃。
那時皇帝與皇后成婚不過也才一年有餘，皇后連連喊冤，皇帝親眼所見又怎會相信，本就不多的恩寵，此事之後更是直接化作飛灰。
至於真相到底如何……也沒有人會去在意。
結果才是決定成敗的唯一依據，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過在此種情形下，皇后還能產下一子一女，手段肯定不在淑妃之下。
二人一個掌權，一個受寵，互相牽制著，倒也算是保持了後宮的基本穩定。
「無憂妹妹，怎不上前說話？」宋懿清看向角落裡的夜無憂。
「無憂自知言談粗鄙怕掃了娘娘以及各位姐妹的興。」
宋懿清咯咯笑，「言談粗鄙之人怎會說自己言談粗鄙，妹妹莫要妄自菲薄，快上前來。」
離著淑妃最近的一個貴女十分有眼色的起身向後挪了一個位置，無奈夜無憂上前行禮入座。「哎呀，真是花一樣的年紀，這小臉生得可真精緻。」
「娘娘才是萬千風華。」夜無憂垂眸回道。
淑妃笑著轉向宋懿清，「這小嘴也會說話，真是個討喜的姑娘。」
宋懿清笑著附和。
有愛表現的小姐眼看著夜無憂後來者居上，一下子奪的了淑妃的讚賞，也不甘落後的開口，「可不是么，夜大小姐小小年紀已是如此清麗脫俗，再過兩三年只怕是更加耀眼，怪不得像夜王殿下和二皇子這樣優秀的男子都……」
「咳！」
淑妃的一聲輕咳成功止住了她還沒抖完的機靈。
一室靜默，眾女面面相覷。
看來這個愛亂抖機靈的女子往日里人緣並不好，這滿屋子十幾個人得有七八個人或多或少帶了幸災樂禍或者看好戲的表情。
夜無憂心想，怎麼會有這樣蠢的人，一句話把兩個身份地位最高的女人全得罪了。
竟然提到了夜天祺和夜重華，這不是往淑妃和宋懿清的心口上扎刀子么。
淑妃立刻難看到不行的表情，讓夜無憂心中有了個底，看來這淑妃確實是記恨上她了，裝模作樣了半天，還不是一句話就讓自己原形畢露了。
「我們女人說話，提他們男人做什麼。」調整好表情的淑妃不咸不淡說了一句。
「是。」說錯話的女子連忙低下頭，各種視線讓她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屋裡有些悶熱，無憂，扶本宮出去走走。」
「是。」
夜無憂從容起身，扶上淑妃手臂。
她知道，淑妃這是要出招了。
兩人不緊不慢的走著，在一處長廊停了下來。
「你看這滿院子的蔓苓花，搖曳生姿，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心生喜愛，只不過花期短暫，就如同我們女子一般。」說著，淑妃轉眸看向立於她身側的夜無憂。「花兒嬌嫩，易受摧殘，遇上肯給她們澆水施肥的人已是不易，若是再刺傷人，那可就萬萬不該了，你說是嗎？」
夜無憂看向階下隨風起伏的花瓣，「臣女倒有些不同的看法，人與人相異，花與花不同，並非所有的花都需要人照顧，再者說來，澆水之人若是不慎被刺，只能說明他澆水方式不對。」
淑妃指桑罵槐，她則借力打力，一番話說得淑妃變了臉色，靜了片刻，淑妃再次開口，「無憂的見解果然獨到。」
說著，她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墜著玉石的紅線，「這塊玉不算名貴，但卻戴在本宮身上時間不短了，今日本宮便將它贈與你，無憂不會嫌棄吧？」
「臣女不敢，只不過這玉跟了娘娘這般久，想必定是極為喜愛，我怎好奪人所好……」
「左不過是個死物而已，今日與你相談甚歡，禁不住就想送你個什麼，你這般推脫可是嫌棄它？」
「臣女不敢。」這可是夜擎蒼好不容易得來的寶物護心石，具有凝神靜氣，舒經活絡甚至延年益壽的功效，她怎麼會嫌棄呢？
這是一次勝仗之後，邊陲小國進獻的寶物，據說夜擎蒼就是想得到它，才發起的戰爭。大多數人自然是不曾見過，可她前世在夜天祺登基之後見到過他佩戴。
這淑妃是吃定了她絕對不曾見過這寶物，才會用它作餌。
見她不再推辭，淑妃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親自給她掛到了脖子上。「這就對了。」
夜無憂看著淑妃，臉上也漫開笑意。「謝娘娘賞賜。」
不知怎的，明明是算計人的那一方，在看到夜無憂臉上笑容的時候，竟然有被她算計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