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為你而來
「夜王殿下。」
這一日散朝之後,夜重華欲往外走,卻被夜文彥叫住了。
「夜將軍。」
夜文彥點點頭,「抽空來府里一趟,也好商議一下你和憂兒的大婚事宜。」
大婚?
他和憂兒?
是他理解中的意思嗎?
夜文彥這句話在他腦子裡過了好幾遍,他才反應過來。
他的未來岳父終於鬆口了!夜重華的心情就好像淫雨霏霏數十日突然放晴一樣。
「你和憂兒定下婚約時日也不短了,早些定下婚期也好早些準備,我就這一個女兒,自然不願委屈她。」
被突如其來的幸福砸暈頭的夜重華也沒在意他話中的『一個女兒』,連忙表示自己的態度,「伯父放心,我一輩子都不會委屈無憂的。」
「好,希望殿下能記住此刻的話。」
「您一會兒有事要忙嗎?」
夜文彥搖搖頭。「無事。」
夜重華笑容更甚,「如此這便商議吧,我今日十分空閑。」
夜文彥:「……」
經過一番如火如荼的商議,夜重華和夜無憂的婚期定在四個月之後的七月初七。
兩家人立刻忙了起來,半月後夜重華便命墨風墨雲將聘禮送到了將軍府。
一台又一台的大紅箱籠流水般的向將軍府里涌去,送嫁妝的隊伍第一箱進了將軍府,最後一箱在夜王府里還沒出發呢。
看熱鬧的百姓在街道兩側一邊觀看這壯景,一邊談論的熱火朝天。
「我算是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十里紅妝』。」霽月看著已經擺滿一院子,還在源源不斷運進來的嫁妝,簡直瞠目結舌。「這夜王殿下怕是把夜王府搬空了吧。」
夜無憂倚靠在兩個摞起來的嫁妝旁,姿態悠閑,「他要是真把夜王府搬空了,我可就不嫁了。」
墨風嘿嘿一笑,「殿下知道您就會這麼說,他讓我轉達一句話。」
「什麼話?」
「殿下說,『本王家底尚可,不會讓王妃喝西北風的。』」
夜無憂莞爾,「嗯,如此我便放心了。」
從日出一直到黃昏,嫁妝才完全搬完,裡面還有皇上賞賜的嫁妝,加起來將軍府的倉庫根本就放不下。
放在院子里又容易招賊,只好連夜搭建了一個簡單的倉庫,直到深夜才終於收拾完。
她伸了個懶腰,忍不住捂嘴打了個哈欠,「這下終於可以休息了。」
走了兩步發現有什麼不對,夜無憂轉過身,看了墨風和墨雲,「你們兩個怎麼還不走?」
「回王妃的話,殿下最近一段時間要忙著準備大婚,怕有心懷叵測之徒打擾您,所以命我和墨雲這段時間跟在您身邊。」
「不用了,我身邊有霽月就行。」
「一個小丫頭片子哪裡能保護您……」
「你說什麼!」
背後一聲怒吼,嚇得墨風一抖,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果然不能背後議人是非,尤其是這丫頭……
「我說……我說今兒這天氣甚好、月亮甚圓、空氣甚清新。」
「墨風,別胡鬧了!」墨雲提醒他,「別忘了殿下交給我們的任務。」
「王妃請您放心休息,我們就在門口守著。」
「隨你們吧,困了的話讓霽月給你們收拾間屋子。」夜無憂實在睏乏了,連連打著哈欠進了屋。
「我現在有任務在身,別鬧昂。」墨風連連安撫霽月。
「哼!」冷哼一聲,霽月轉身也去睡了。
夜色濃郁,她睡的正香,帷幔外傳來一聲細微輕響。
原本緊閉的眸子一瞬間睜開,一片清明。
左手下意識摸上了九蓮環,卻在嗅到一絲香氣的時候全身戒備微微放鬆。
來人輕輕靠近床榻,停頓了一會兒,又轉身欲走,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
如此反覆弄得夜無憂有些不耐。
她披上外衣坐了起來,語氣中帶著被擾清夢的不悅,「十七皇子真是閑情雅緻,大晚上不睡覺跑女子房中散步來了嗎?」
洛非歡身形一頓。
他隔著層層帳幔,深深望著她。
兩人你不動我不動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夜無憂微微蹙眉,伸手掀起黛青色帳幔,「你有事?」
如此安靜可不像她認識的那個洛非歡。
洛非歡點頭,眉眼還是那妖嬈眉眼,周身氣質卻與以往不同,眸光沉靜,「我有話和你說。」
她點了一盞燈,坐於桌前,「說吧。」
「你可知我此次來東籬是為何?」
「為了簽訂兩國盟約。」
「什麼狗屁盟約,這種事何用我親自來。」關係兩國的盟約在他口中顯然一文不值,洛非歡看向她,眼中是令她疑惑的深情,「我是為你而來。」
夜無憂不由得輕笑出聲,「十三皇子撩撥小姑娘的手段果真高明,與那些採花賊確實不同,難怪文越公主也為你傾倒。」
「我沒和你說笑。」他的神情肅穆,眉眼間是她沒見過的深沉,「兩國盟約中有一條是聯姻,洛雲煙便是陵月送來聯姻的,並且洛雲煙早就心儀夜重華了,若她開口,東籬皇會答應她的。」
「噢~這樣啊,那依十七皇子看,我當如何呢?」
「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然後將我的未婚夫拱手讓人?」夜無憂像是聽了好笑的笑話,輕笑幾聲又緩緩斂了笑容,「我看十七皇子如今尚在夢遊,不如回去睡一覺,等神志清明了再說吧。」
「為何你寧願與別的女人爭一個男人,也不願跟我走?」
她隨口回道,「跟你走了,豈不是跟天下女子爭一個男人,十七皇子真愛開玩笑。」
「世人愚昧,難道你也分辨不清?我並非你所想之人。」
洛非歡這話倒是讓夜無憂頗為驚訝,她不覺得他們現在的關係親近到可以讓他在她面前卸去偽裝。
「十七皇子的真面目我不想了解,也不感興趣。若十七皇子想和我交個朋友,我大婚之日定會奉上一杯喜酒,其它的念頭還是斷了吧。」
她今日能平心靜氣和他說完這些話而不是一腳踹飛,大半原因是她在他身上沒有感到絲毫惡意。
在發現來人是他的一瞬間,她都不自覺放鬆了戒備。
不論前世今生,她從未有過朋友,她知洛非歡只是表面荒唐,這些日子雖說口口不離『小美人』三個字,但卻並未對她做出任何逾矩的舉動,與他相處確有幾分輕鬆,若能成為朋友自然再好不過,當然,若他心存執念或是想破壞她和夜重華的大婚,那她也絕不留情。
「你果真不記得我了嗎……」
身後幽幽傳來的聲音帶著三分失落、三分難過、還有三分……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