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依舊不會
將軍府，芝蘭院。
林曦玉看著突然出現在她屋子裡的男人，瞳孔驟縮。
「你、你怎麼來了？」
男人依舊是一身灰色衣衫，「我來看看你。」
「你快走，快走！」林曦玉推搡著男人，面容帶著慌亂。
「小玉……」
「住口！」她眼中狠厲一閃而逝，「你不配這麼叫我！」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黯淡，動了動唇，什麼也沒說出來。
「關鴻，看在虞兒叫了你幾年『師父』的份上，你別來打擾我們了好嗎？你的出現只會給我們帶來禍事。」
馬上她的女兒就是世子妃了，她們母女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怎麼能被他破壞呢。
關鴻臉色一白，給不起她們母女想要的生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他能做的，只有好好守在她們身邊。
上次離開，也是林曦玉發現了他的存在，怕他會被夜文彥發現，才會趕他走。
「你讓我走，我便走了，可是虞兒差點死在莊子上你知道嗎？」他抓著她的肩膀，「為什麼不讓我守在你們身邊？若是我在，虞兒不會受苦的。」
林曦玉胡亂的搖頭，「不行，你不能再出現了，我們不再需要你了，你快走，走的遠遠地，永遠不要再回來！」
「小玉，你怎麼能對我這般絕情？」關鴻面露痛苦，「這世上再沒有人像我這樣愛你，夜文彥的狠心，這十五年你還沒體會夠嗎？」
「愛？」她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你不過是從前林府的一個下人，也配愛我？」
「夜文彥再不濟，他是東籬的大將軍，身為他的女兒才有可能成為世子妃，而你呢，身為你的女兒能成為什麼？」
「只能成為世子妃的丫鬟罷了。」
抓著她肩膀的兩隻手倏然收緊，他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林曦玉，難道你心裡只有名利，只有權勢？」
「當年善良的小玉去哪了？我怎麼發覺我竟一點也不認識你……」
「小玉……」
林曦玉掙脫了他的鉗制，嗤笑一聲，「善良能讓我穿上雲錦緞，還是能讓我吃到龍鳳膽？關鴻，你還是一如當年的天真！」
「真不知道這樣天真的你，是怎樣做一名殺手的。」
關鴻在去林府做侍衛之前，是一名殺手。
一次任務受了重傷，倒在林府後門的一條巷子里。
再次醒來便是林府的一處客房，他一睜眼見到的便是林曦玉。
他曾見過的美麗女子千千萬，只唯獨她一人入了眼。
厭煩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他早就想換種生活。
千方百計脫離了原先的組織，為了她，他來了林府做侍衛。
只是他知道她喜歡的是那個叫夜文彥的男人。
可惜夜文彥喜歡的是她姐姐。
夜文彥領兵出征，林曦悅等了他三年，她也跟著傻等了三年。
結果呢，結果還不是眼睜睜看著他們成婚。
大婚那日，他找到林曦玉，「我替你殺了他。」
她攔住了他，換了一身喜慶的紅衣，親自將林曦悅的喜轎送到了將軍府。
那時候他覺得她太傻了，傻得讓他心疼。
然而，在他枯等了她一夜，第二天聽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如遭雷擊。
她回來了，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失魂落魄，面色顯得十分平靜。
「小玉！」
她回他一笑，「你怎麼在我院子里？」
「他欺負你了對不對，我一定把他殺了給你報仇！」
「關鴻。」林曦玉拉住他，尚顯稚嫩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晃了他的眼，以至於他沒發現她眼底的謀算。「你喜歡我嗎？」
「我……」她話風轉的太快，關鴻愣了一瞬。
她踮起腳尖，湊向他耳邊小聲道，「今晚來找我，我有話對你說。」
他如約而至，那一夜他終身難忘。
之後，她便時時讓他去她房中。
他記得好像是一個多月之後，府醫診斷出她懷了身孕。
他欣喜若狂的籌備了幾天，打算去向林相提親，卻得知她即將嫁入將軍府。
「小玉，你怎麼能嫁給夜文彥？」
她看著他笑，「不嫁給夜文彥，難不成要嫁給你？」
「可是我們已經……」
「住口！」她呵斥住他，「那些事我希望你能爛在肚子里，當然，你若想我死，那你便去宣揚。」
林曦玉捏准了關鴻不會決不會傷害她的弱點，肆無忌憚的用言語將他傷得體無完膚。
關鴻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明明昨天晚上他們還好好的。
他上前欲抱住她，卻被她狠狠推開。
「小玉，你到底怎麼了？我知道你懷了身孕，我已經準備好向你父親提親了……」
林曦玉打斷他的話，輕輕摸著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唇邊是甜蜜的笑，「這個孩子，是夜文彥的。」
「不！你在說謊！」關鴻怎麼可能相信，在他之前，她根本沒有和夜文彥在一起過。
「我說是，他就是！」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他只是一個工具。
一個助她嫁給夜文彥的工具。
知道阻止不了她嫁給夜文彥，關鴻心灰意冷的離開了。
再次回來，已經是七八年之後了。
他到底，還是惦記著那個救他卻又傷他的女人。
女兒長得很像她，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他每次隱在她身邊，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總覺得她的性子沉悶了些，不似同齡的小姑娘，也只有在玩伴誇讚夜文彥的時候，她才會露出得意的神情。
沉悶的性子大概是遺傳了他吧。
因為這一點認知，他暗自高興了好久。
他陪了她五年，以師父的身份。
林曦玉發現后，哭著求他走。
能怎麼辦呢，她一哭，他就沒有辦法。
明明她過得不好，卻還是甘願死守著那個男人，一點也不給他機會。
關鴻看著他面前的女人，語氣沉重，「小玉，十五年了，你還沒清醒嗎？」
「你嫁給了他又能怎樣？這十五年來，他可曾回頭看過你一眼？」
「跟我走吧，虞兒嫁給蘇世子之後，我便帶你走，我們去過自己的日子，好嗎？」
他覆上她的手，去被她毫不猶豫的甩開了。
薄唇吐出冰冷的字眼，「十五年前我沒跟你走，十五年後，我依舊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