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追逃
徐策和傅錦儀這追逃的兩人陷在竹林里,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桂花廳那邊的宴飲雖然還在繼續,但因先前徐策扯著抓刺客的大旗慫恿了眾位夫人前去看戲,鬧得滿城風雨,此時大家也都沒了祝壽的心思。
蕭妃從竹林中歸來后,心裡又氣又羞,推脫身上不適躲在裡頭卧房裡歇息。等底下人將最新發生的消息報給她,說了傅妙儀最終給馮二夫人開脫之後,蕭妃疲憊地擺了擺手,嘆道:「也罷,好在有傅妙儀這顆棋子可用。否則……」
若是這回真讓馮家丟了大丑,那她日後和馮家合作怕是就很艱難了……
而此時跟在蕭妃身邊的馮珍兒聽了,急急地就跳起來道:「什麼?最後竟然讓那麼多人目睹了我哥哥他……蕭妃娘娘,事情竟成了這個樣子了啊!我哥哥非但沒有娶到那個榮安縣主,反而,反而……可真是丟死人了!」
面對馮珍兒的質問,蕭妃越發筋疲力竭。
將榮安縣主綁架並送到馮大少爺床上的事情,其實還真不是馮家謀划的。此事的主使,正是眼前的蕭妃娘娘。
蕭妃為了娶到馮珍兒,簡直用盡了手段,其中最有分量的獻禮便是傅錦儀這個人。蕭妃對馮家承諾,她一定會幫馮家解決馮大少爺的婚事,讓馮大少爺娶到一個身份地位都和馮家相配的千金為妻!
這個人選自然就是離她最近的、身為一品縣主的、又和她有仇的傅錦儀!
可是……
計劃是美好的,結果是殘酷的。京城指揮使徐策竟然橫插一腳,當場揭露了她和馮家兩者的卑鄙謀算。非但馮大少爺迎娶榮安縣主一事打了水漂,連她的金主馮家都大失顏面……
蕭妃都有點不敢想象馮家的怒火。
「珍兒,事情已經這樣了,好在有本宮的侄媳婦幫你們馮家承擔了惡名,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蕭妃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放心,這件事情雖然不成,但本宮當初對馮家的承諾是一定會做到的。沒有榮安縣主,本宮還會另選一位貴女嫁給你哥哥!」
馮珍兒卻開始抽泣起來,一邊哭一邊道:「這,這……蕭妃娘娘,這件事真是太丟人了啊!為什麼會這樣啊,當初您不是打算地好好的嗎!」又將自己埋在枕頭裡哭道:「就算有那武安伯夫人擔了事情,可我們馮家的名聲還是毀了,我的名聲也會被牽連啊!嗚嗚嗚……」
面對馮珍兒直刺刺的哭鬧指責,蕭妃簡直快暈過去了。
她真有點忍受不了……果然求人是天底下最難的事情,現在她求著馮家,就要忍受馮家各種不合理的要求,還要忍受馮珍兒刁蠻任性的大小姐脾氣!
明明她是馮珍兒的婆婆啊,天底下哪有這麼受氣的婆婆……
唉,算了算了,她都忍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刻。
蕭妃耐著性子去哄馮珍兒,一壁哄著,眼睛里流露出刻骨的恨。今日之後,她又多了一個死敵了,那就是徐策!
話說,徐策身為太子的親表弟,和她這個六皇子生母本就是死敵吧!而今天徐策非要大張旗鼓地插手這件事,怕是就是出於宮中皇子爭儲的根源!徐家是不容許他們得到馮家的支持吧?太子也是不容許自己再多一個六皇子做對手吧?
想通了這一切,蕭妃對未來的路越發迷茫了。這才剛開始,就如此坎坷,也不知將來會怎樣呢?
***
蕭妃哄了馮珍兒許久,回宮的時辰也到了。
她此時都巴不得早點離開蕭家,她今天真的是吃了個大虧!而在她的轎輦起駕的時候,後頭恭送的一眾貴婦和小姐們的臉色比她來的時候更微妙了——懿安園裡發生的事,在徐太夫人等貴婦回來后就傳開了。而蕭妃插手、甚至主使此事的猜測也在所有人心裡瀰漫。
而隨著蕭妃起駕回宮,馮大少爺的醜事也霎時如風一般地在人們中間竊語傳播開來。馮家的名聲,傅妙儀的罪過,蕭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這個八卦以極其勁爆的形式傳得越來越遠,並且將在短短几天之內傳遍京城、甚至傳到周邊的郡縣上!
馮家羞於見人,早就將那仍無法控制自己的馮大少爺再次捆了個結實,用衣裳毯子包裹地嚴嚴實實,提前離開了蕭府。倒是另一位受害者——榮安縣主傅錦儀,她沒受什麼傷,名聲都還好好的。
和馮家不同,傅錦儀的名聲是驚險地保住了。因為她是在被傅妙儀拖行的時候,被徐策帶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截住的,那麼多位顯赫的貴婦都親眼瞧見她並沒有被馮大少爺侮辱,身上的衣冠也都是齊整的。
此時的傅錦儀自然沒有回來——她還和徐策兩個在竹林子里糾纏呢!只是回來一個徐策手底下的親兵,向眾人稟告說榮安縣主是被徐大將軍親自救下的,只是因受了驚嚇,被暫時安頓在就近的屋子裡歇息片刻,也就不來恭送蕭妃娘娘了。
榮安縣主作為受害者被徐將軍所救,此時還在歇息並未回來,眾人聽著倒也覺得有理,沒有細想什麼。至於傅家的眾人,也得到了傅錦儀身邊孫嫂子的報信,說榮安縣主安然無恙,便也都放了心。
眾人在蕭家也不過多留了兩刻鐘,就都紛紛告辭而去。而等賓客們都走了個乾淨,身為主人的蕭雲天和苗氏母子才猛地沉下臉來,焦急地遣人去打聽被徐策押走的傅妙儀了。蕭雲天最為火光,怒道:「這個傅氏,給蕭妃娘娘做事也敢不周全,如今進了刑部被打死事小,牽連了咱們蕭家事大啊!」
苗氏也痛罵道:「我就知道她是個喪門星!什麼東西,只會給咱們家裡惹禍!原先應承的好好的,說她一定會幫蕭妃娘娘把事兒辦好!可如今呢?事情沒辦成,惹了一身腥!」
母子兩個一壁罵著,一壁焦頭爛額地想辦法去了。
***
「你站住了啊,你還跑!」
傅錦儀氣喘吁吁地扶著竹子,指著前頭的黑臉大漢道:「徐策啊徐策,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還以為你還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啊!你早就想謀害我了是不是?」
徐策站在她跟前,腳下邁不開腿——並非是徐策跑不動或者不敢跑,身為一個武將,又怎麼可能跑不過一個小丫頭呢?問題是,這傅錦儀對蕭府的一草一木都太熟悉了,在她的刻意追趕下,先是進了一處迷宮一般的九曲迴廊將徐策的一眾親兵暫時甩開,又逼得徐策慌不擇路地撞進了一道死胡同!
如今的徐策,雙手扒在身後高聳的牆體上,驚恐地看著步步緊逼的傅錦儀。他拚命搖頭道:「謀害?我什麼時候謀害你了啊!」
「你給我老實交代,那一壺腥臭的酒是不是你的?那鬼血玉佩是不是你的?那《金瓶梅》呢?還有,最後那隻大蟲子!」傅錦儀已經咬牙切齒:「好哇,徐大將軍,你竟然,你竟然要害我!哼!」
徐策驚慌地看著她,他覺得自己的嘴唇發乾。半晌,他吞吞吐吐道:「大蟲子?那,那是蟈蟈,不是大蟲子……」
「哎喲呵,竟真的是你,你都親口承認了啊!」傅錦儀氣急敗壞:「我可告訴你,你把我害慘了你知道不?你個混賬,為什麼要這樣做!那隻大蟲子差點把我嚇死,還是我父親用鞋底子給拍死了!徐策啊徐策,若不是因著你從前救過我、今日又救了我,我保准將你告到刑部去!」
對於傅錦儀厲聲的威脅,徐策是半點沒聽進去。他腦子裡嗡嗡作響,許久才道:「你,你,你拿著鞋底子把那玩意拍,拍死了?」
「是啊,沒拍在你臉上算你走運了!」傅錦儀氣得臉都漲紅了:「我現在真的很想再揍你一頓,你這個混賬!」
徐策愣愣地看著她,艱難地吞下一口口水。
拍死了,拍……死了,拍拍拍拍死了……
太子跟他開價一百萬兩銀子的蟈蟈被,被拍死了……
徐策有一種想暈過去的衝動,而那傅錦儀再次往前跨了一步,指著他的鼻子道:「徐將軍,做賊總是不對的,我可不希望再次收到什麼詭異的東西了!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還有這樣的癖好,面上瞧著儀錶堂堂,實則喜歡夜襲女子的閨房!你實在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傅錦儀兀自罵著,眼前的徐策卻狼狽地撐起身子,隨後拼盡全力雙腳一蹬,竟踩著那三丈高的磚牆飛了上去。他的身影越過牆頭,拼力翻了過去。
「嘿,你還跑!」傅錦儀喘著粗氣。她不甘而憤懣地看著徐策消失的身影,撂下一句話道:「你給我記清楚,下一回我再在傅家看見你,我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哼!」
***
在徐策翻牆逃跑之後,不過一炷香的時候,徐家的親兵們就趕到了。
而一同趕到的,還有聽了消息前來尋人的傅家眾人和相熟的幾戶人家。大家看著站在死胡同里完好無損、又似乎被武士們保護起來的傅錦儀,都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