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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攀龍附鳳?

  傅錦儀連忙站起來,恭敬答道:「臣女不大懂這些,只是瞧著兩個舞姬的技藝精湛,容貌出挑,自然很不錯。」


  皇后笑道:「也是,忘了你尚未出閣。」說著卻又嘆一口氣道:「此前還聽醇王妃說起,說你到了妙齡,按著你的身份也能嫁入皇族了。本宮這個過來人還是勸你一句,別太被富貴迷了眼,這皇室的日子可不好過。本宮貴為皇后又如何,還要費心給聖上挑這些人。」


  皇后這幾句話幾乎讓傅錦儀驚出一身冷汗。被富貴迷了眼?

  是指責她太過攀龍附鳳嗎?


  或許她那日在千秋宴上的舉動的確太扎眼了,難道皇后誤認為她想要藉此嫁入皇族?


  若皇后真這樣想,倒是冤枉了她,若沒有蕭妃對她動手,她又何必出此下策……只是皇后這幾句話到底是為著她好的,這讓她頗為感激,連忙屈膝對皇后道謝。


  皇后笑道:「你不必謝我,你們這些孩子啊,年輕,不經事。我看著你這樣鮮亮的年紀,心裡就開始羨慕你了。」說著指著那高陽縣主道:「這女子嫁人,最要緊的是找個真心待自己的。高陽的夫君雖然並非皇族,門楣也不如高陽,卻是承諾了不納妾的。倒是那些處心積慮攀高枝的人,嫁到宮裡以為登了天,實則一輩子才是毀了的。」


  皇后這一番話說得更厲害了,傅錦儀額上都冒冷汗了。她已經肯定,皇後娘娘誤解她了。


  至於是為何要這樣看她,怕還不止是因為那日的千秋宴……總之是個麻煩。


  只是這種事情,她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哪裡能堂而皇之地辯解,只好裝作受教的模樣連連稱是。一旁的高陽縣主道:「殿下可別拿我逗樂了,高陽也才出嫁半年,難道就是經事的了?高陽的臉皮可薄了。」


  高陽縣住一開口,那皇后倒被逗笑了,指著她道:「若你的臉皮薄,那咱們的臉皮都不用要了。」太子妃也跟著笑道:「從前還聽說幸虧高陽是個女孩,若是個男的,鬍子都鑽不出來了。」


  高陽這回是真羞惱了,跳著腳叫起來。傅錦儀感激她給自己解了圍,對這高陽縣主的好感又進了一分。


  幾人閑坐笑鬧,皇后又命兩個舞女唱曲助興。不過坐了半個時辰,太子妃先站起來道:「太子殿下約莫要回東宮了,兒臣還是先回去了。」傅錦儀也連忙站起來道:「臣女今日叨擾皇後娘娘許久,不敢在宮中久留。」


  皇后笑著道:「你們兩個都回吧,榮安今日第一回過來,本宮也不好多留你。高陽今日宿在宮裡吧,陪我說說話。」


  這個時候又是縣主和縣主之間的不一樣了。高陽縣主能夠留宿,是因為她是皇族血脈,是聖上的親戚;而傅錦儀雖然也是縣主,卻是個外人。


  傅錦儀和太子妃都恭敬告退了,兩人一前一後出飲綠軒。太子妃不樂意上轎子,讓轎輦跟在後頭,自己倒拉著傅錦儀同行。待兩人邁出未央宮正宮門的時候,太子妃回頭看著傅錦儀道:「榮安縣主,方才在母後面前,母后問你的那幾句話,你聽明白了吧?」


  傅錦儀眉頭一跳,忙附身道:「回太子妃殿下,臣女……臣女有些不明白。」


  怎麼如今太子妃也專程來問了?這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太子妃微微嘆息一聲,道:「榮安,我看你和我年歲相仿,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我和母後殿下都聽了消息,說你攀附母后,是為了嫁於太子做側妃的。我只親口問一問你,此事當真嗎?」


  傅錦儀如聞驚雷,呆立當場。


  「這,這是從哪裡聽說的?」她睜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道:「太子妃殿下,臣女絕不會這樣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子妃眯起眸子看著她。


  傅錦儀咬牙站著,她想她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宮裡頭的日子啊,可不是你想的那般。擁有無上的榮耀,就要承擔無盡的苦難。」太子妃慢慢地道:「你這樣的女子我也見得多了。」


  太子妃審視的目光令傅錦儀渾身冒汗。她開始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一如太子妃所說,想攀附太子的女人多了去,那麼既然這樣,太子妃就一定有千百種辦法來解決她。一旦太子妃動了殺心……


  她會成為不小心犯了錯后被杖斃送出宮的屍體?還是成為宮中枯井裡、荷花池裡的冤魂?或是在用膳時毫無徵兆地被毒死?

  傅錦儀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她越發地意識到,她在宮裡侍奉的路,比她想象中更艱難。


  「太子妃殿下,這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女!」傅錦儀爭辯道:「您一定要相信臣女!放出這個消息的人其心可誅,她既想要趁機除掉臣女,又想要欺辱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的唇角勾起一抹寒涼的笑。


  「榮安,你急什麼。」她淡淡道:「若你光明磊落,自然會清者自清。若你真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最後也早晚會站在本宮面前以另一種身份相見。好了,本宮要先行一步,榮安縣主好自為之。」


  傅錦儀面目獃滯,渾身僵硬地給太子妃行了禮。她沒有再說話。


  太子妃的意思就是……看最後的結果了?

  這話令傅錦儀心裡很不安。她看明白了,太子妃根本就不會相信任何一個人,她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實,她再怎樣分辨都沒有用。只要,她能保證事情的結果就可以了……


  傅錦儀咬了咬嘴唇,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她對身邊女官道:「快走。」


  她往宮門外走的速度比來的時候快了不止一點半點。因為不能坐轎子,烈日當頭之下,她渾身上下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饒是如此她還是焦慮無比,恨不能飛出宮去。


  只是,該來的總是會來。


  就在她行至內宮高牆外那名喚「太液池」的碩大的湖泊之時,眼看距離內宮門不過幾百步的距離,身後卻突地傳來一聲女官的輕喝道:「前頭的可是榮安縣主?」


  傅錦儀一怔,回頭便見幾個女官服侍著一個不知名的女子緩步近前。那女孩子看起來比昭嬌公主更年幼,和自己似乎年歲相當。傅錦儀想著這宮中的人都非富即貴,也不知這一位是什麼來頭,便屈尊行禮道:「拜見貴人。」


  那先開口的女官神色冷凝,帶著對外頭臣女的毫不掩飾的輕蔑。地扯起唇角道:「什麼貴人?我家主子乃是宮中的梅公主。」


  傅錦儀連忙又拜道:「拜見梅公主。臣女不識泰山,還請公主恕罪。」


  那打頭的女官不屑地看著她,冷嘲道:「果然是小門小戶,即便冊了縣主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這樣的人竟也能進宮拜見,沒得污了咱們公主的眼睛。」


  這難聽到極點的話令傅錦儀眼角一抽,倒也沒有太驚訝——宮裡的人,其實比外頭大戶的奴才們更勢力,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而且……說是個女官,是伺候人的奴婢,但宮裡有臉面的女官哪怕是朝中大員都要讓三分呢,這麼個奴婢,傅錦儀還真惹不起。


  好在對面的梅公主脾氣並不壞,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道:「榮安縣主不必多禮。」


  傅錦儀站了起來,對這出言不善的女官,她並沒有過多在意;只是這位看似溫和的梅公主,卻讓她心中警鈴大震。


  她低著頭,心內湧起更強烈的不安。首先,她這個榮安縣主在皇室的貴人堆里當真是最不起眼的,面前這一位貴為公主,竟然能夠一眼叫出她的封號。這隻能說明,對方曾經費心查過她。


  而更令她不得不注意的是,這位梅公主……


  按著皇室的祖制,公主十歲之後會得到封號,皇子是在成親后封王。那得寵的昭嬌公主是一出生就得到了封號的,可是面前的梅公主,看模樣也有十三四歲了。


  公主的封號不可能只有一個字,這位公主被稱作梅公主,只能說明她沒有封號!


  一個沒有封號的公主……


  傅錦儀的腦子飛快地轉起來。前世做侯夫人的時候對宮中貴人也有些許了解,她倒是聽說過有一位公主,是一個八品采女所生,自身甚至不被聖上當做女兒,身份卑微之極。如果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位梅公主,怕就是那個采女的女兒了。


  梅公主被人這般稱呼,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生母姓梅。


  傅錦儀再次抬眼的時候,平靜的目光中就含了些許微妙。梅公主,雖然沒有封號,但看她這般架勢,顯然不是那樣在宮裡過得凄慘無比、缺衣少食的人。她能活得湊湊合合,這說明,她一定是依附了誰。


  是誰呢?梅公主為誰做事?

  「我看縣主也是鮮少進宮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縣主,縣主不如陪我說說話。」梅公主溫和地看著她,朝她招一招手。傅錦儀按下心內的不安,輕輕笑道:「公主賞臉,是臣女的榮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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