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和敬公主還不想放過你呢
至於三少奶奶,就是個跳樑小丑,不說也罷。
而新嫁進來的傅錦儀——和敬公主對這個新媳婦可不滿意。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傅錦儀出身不高!傅守仁雖然擢拔了二品大員,但傅家和徐家仍是門不當戶不對,傅氏的身份,夠不上徐家的嫡長媳!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媳婦娘家不夠顯赫,在奪嫡的爭鬥中就出不上力……若不是傅氏自個兒是個能耐的,在宗人府的事情上又立了功……她是絕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而如今看來,徐策迎娶傅氏的決定還是做錯了。傅氏入徐家門才多久,就鬧出了連番風波。前頭有沉雲香的事兒,後頭又鬧出小薛氏的人命官司,今日又險些闖了大禍!雖說她每一回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但正因如此,才越發說明這人不是個省油的燈。
徐玥和三少奶奶都傷著了,簪子上還帶毒,唯獨她平安無事!事實真如她口中的那般,是其餘兩個人自作孽?
和敬公主可不信這一套。
這個傅氏還不知在背後做了些什麼呢……
既沒有顯赫的娘家,又沒有賢惠順服的品德,這樣的嫡長媳,不要也罷。
「夠了!」和敬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扶手椅上,朝傅錦儀喝道:「給本宮閉嘴!」
傅錦儀剛準備爆發出來的嚎啕成功地被壓了下去。她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
「將她們三個遣送回徐家。」和敬公主疲憊地命令道:「在宮中言行無度,有失家門風範,你們且閉門思過,好自為之吧。」
和敬公主這是不想管了。
她想管也管不住,徐家鬧了這些年,皇後娘娘勸了多少次,哪一回有用過?徐家,壓根就是個爛攤子。
就說這一次簪子上的毒……這可不是第一次了啊!徐家的人甚至做出過更加離譜的事情。
宮人們架住了三人要往下帶。徐玥捂著手臂,不可置信地看著和敬公主——公主竟然不懲治傅錦儀!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上回沉雲香的事兒算傅錦儀走運,可這次……她被傅錦儀划傷了啊!
「表姐,表姐!」徐玥不顧體統地大喊起來,痛哭道:「是傅錦儀,都是她做的,她罪該萬死,您不能這麼輕輕放過啊……」
然而,她聲嘶力竭的呼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和敬一言不發,底下有機靈的宮女上前拿帕子堵死了她的嘴。她掙扎著被帶了下去,只是下一瞬,和敬突然抬手道:「等等。」
眾人忙住了腳步。
和敬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在三人身上刮過,最終,定在了傅錦儀的面龐上。她伸手一指,道:「榮安縣主留下,剩下的兩個給我拖下去!」
兩個宮女立即重新拖了傅錦儀近前。
徐玥的嗚咽聲已經漸漸地聽不見了,傅錦儀卻再次跪在了和敬面前。她驚恐地抬眼望去,目光恰恰觸及到了和敬一雙冷冽的眸子,登時渾身一抖。
她很害怕……這不單是上位者的威壓,更是因著和敬本就是個極為刻薄的人。
寡婦都不會是好相處的。
和敬冷眼盯著她,半晌冷聲道:「我記得,方才你們幾個鬧事的院落,似乎是給皇族女眷們更衣用的落春堂吧?」
傅錦儀懵懂不知,身側女官恭敬道:「正是。落春堂本是聖上賜給幾位公主夏日撫琴作樂的地方,後來變成了更衣小憩的閣樓。」
這話一出,傅錦儀本能地有了一種糟糕的感覺。
賜給公主們的地方……怕是還有幾分講究吧?
那可惡的徐玥,為了殺人故意挑了個極為偏僻的無人之地,偏偏就選了這個屋子!
她完全來不及細想,上頭和敬公主已然冷哼一聲。
「榮安縣主,你與和穆縣主兩人得母后看重,此前也多次受皇室隆恩,的確是因著你們兩個自身出眾的緣故。」和敬悠悠地道:「這本是你們的福分,只是這世上總有那恃寵而驕的人,辜負了這份榮寵。」
傅錦儀猛地哆嗦了一下子。
「公主……」她幾乎感覺到了死一般的威脅,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和敬卻是笑了,朝她道:「不過是個尋常的臣女,嫁進徐家已是你祖墳冒了青眼,卻偏偏不懂得安守本分。榮安,你以為你是什麼身份?落春堂是幾個公主們閑暇玩樂之地,後來雖允許貴人們進去更衣,能進去的也都是郡主皇妃。你狂妄無知,無禮僭越,本宮若是不懲治你,怕是日後徐家眾人都有樣學樣,一個個地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和敬幾句話幾乎抽掉了傅錦儀所有的力氣。
她想哭都哭不出來了——她為何這樣倒霉,竟撞到了和敬公主手裡!聽公主話里的意思,這本也不全是她的錯,重重處置她的目的,是要徐家一群不守本分的人提個醒兒!
和敬這是在殺雞儆猴,偏偏她就是那隻倒霉的雞!
天可憐見,她嫁徐家的確是高攀。可她一直跟著徐策擔驚受怕,生活在奪嫡的刀光劍影里,所謂的榮耀都沒享受幾天,就先給徐家做了犧牲……這算什麼事兒啊!
和敬冷漠地看著她,最終輕聲道:「掌嘴四十,轟出宮去吧。」
傅錦儀只覺汗毛倒豎,宮裡的掌嘴和外頭是不一樣的,不是用手掌打臉頰,而是——用一尺長的金絲楠木板子敲打嘴唇,不過幾下子就能敲掉牙齒……和敬公主的處置,會讓她毀了一張臉!
「公主,公主!」她萬萬不曾想到,最終毀了自己的,不是心狠手辣的徐玥,而是從無恩怨的和敬公主。
她不曾想到和敬會這樣厭惡自己……不過她聽說過和敬很厭惡徐玥,甚至在一年前暹羅使臣前來請求和親的時候,她為了在聖上跟前立功,曾勸說皇后將徐玥冊封為公主遠嫁暹羅!
對這位嫡長公主,徐玥可是怕得如鼠見貓。自己今日,也是頭一次領教了!
和敬這位嫡長公主,本就是個極為嚴苛的人,在太子奪嫡的節骨眼上,她更是不容許出現任何閃失。因此,對待傅錦儀,她考慮的只有利益——傅氏不夠令她滿意,又惹是生非,不如趁機休棄她,然後再為徐策迎娶高門貴女。
四周很快有人捧了板子上來,兩個內監死死摁住了她的胳膊。剛要打,外頭突地有內監高唱道:「皇后懿旨到——」
和敬公主嚇了一跳。
「來的是誰?」她連忙問道。周遭的女官也忙跑出去瞧,片刻領了傳旨的內監進來,只見是皇後身邊的大長秋蔡公公。
大長秋官居六品,是皇后最倚重的心腹,和敬也不得不給兩分顏面。她客套道:「前頭的筵席該散了吧?這個時辰,母后怎麼會傳旨下來?」
而且是傳到她這裡來!
大長秋躬身行禮,笑道:「前頭夫人、小姐們興緻好,咱們娘娘也高興,如今還沒散呢。不過這一道旨意,不是給您的,是給榮安縣主的。奴才們聽說榮安縣主在您這兒,便奔著過來了。」
說著探頭朝後瞧去。
後頭的傅錦儀正鬢髮散亂地跪在地上,形容很是狼狽。大長秋看了一眼,卻是見怪不怪道:「既然真在您這兒,這就宣旨吧。」
和敬的臉色再次難看起來。
宮裡的事兒她再熟悉不過。剛要處置傅氏,母后竟傳下了懿旨……這可不是巧合!
她惱恨地回頭看著傅錦儀,心裡道:真不知這該死的丫頭又耍了什麼花招了!
和敬雖然刻薄,卻不敢忤逆皇后。她屈身跪下了,忍氣道:「那就念吧。」
大長秋從容笑著,展開絲帛念道:「鎮國將軍夫人、徐家長媳、榮安縣主傅氏,毓秀名門,賢淑得體,輔佐夫君,掌管家業,是為命婦表率……今正逢陛下萬壽,仰承陛下福澤,冊封傅氏為正一品郡主!」
說著婉轉一笑,俯身親自將皇后的懿旨塞進了傅錦儀手中,道:「榮安郡主,還不快謝恩?方才奴才聽說您擅闖了落春堂,險些被和敬公主發落。如今您既已是郡主,您的身份也是能進落春堂的了。」
傅錦儀幾乎回不過神來。
「等等……郡主?!」她眼角抽搐著:「皇後娘娘……冊封我為郡主?」
大長秋微笑解釋道:「郡主有所不知。今日聖上過萬壽,心情極好,在前頭趁著喜慶擢拔了好幾位臣子和他們的家眷,也封了三位縣主和一位郡主!並且,聖上給珉王殿下加封了封地,連著冊封其母麗妃娘娘做了貴妃!聖上發了話下來,說是今日普天同慶,有功的臣子們都該封賞。皇後娘娘看聖上高興,也跟著冊封了幾位命婦!」
珉王就是六皇子的敕封。
傅錦儀愣愣地跪在地上。
好半晌,她才將頭磕了下去,拜謝皇后恩德。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手裡死死捏著這一卷懿旨,顫抖道:「皇後娘娘……和聖上一塊兒封賞臣子?其中就包括我?」
「皇後娘娘賞識郡主,旁人不過擢拔了二品、三品,頂多冊個縣主,到了您這兒就是一品的郡主了。」大長秋的笑容里有些奉承的意味,旋即低了聲色道:「皇後娘娘也託了奴婢帶話來。聖上萬壽節上擢拔臣子,未嘗沒有給珉王殿下培植勢力的意思,皇後娘娘這樣做,也是和聖上打擂台!」
打擂台……我的個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