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眾生牛馬
宿舍和撞球廳很近，只隔著一條街道，到了宿舍放好行李，李天佑給張明開了一根煙，到長春之後李天佑入鄉隨俗，開始抽起了長白山。
兩個人坐在宿舍一起抽了根六塊錢一包的長白山，心情比較好的張明開始給李天佑講八卦。說起了撞球廳老闆，讓李天佑千萬別和前台收銀的眉來眼去，因為據他信誓旦旦的推測兩位姑娘應該都是老闆的禁臠。
李天佑有些納悶，心想我和人家眉來眼去幹嘛。
然後又開始八卦老闆身家，說老闆叫做董志海，還經營一家酒吧和一個啤酒廠，很有錢。從黑道混起的，在長春很有地位，道上都叫聲董爺。
說起董爺的故事張明唾沫四濺，彷彿就是在吹噓自己一番，讓李天佑感覺他好像是董爺的私生子。總之張明講得很投入，很有代入感，很有指點江山的風範。然後又說到那幾個陪練，講他是如何和她們揩油開玩笑，那幾個女人又是如何騷，又和哪些顧客上過床等等，臨了還感嘆一句好b都讓狗草了。
李天佑有些糊塗，因為他分明感覺張明很羨慕那些狗。
這個社會上存在很多人，把嫉妒羨慕當成了鄙視和不甘，殊不知最後把自己說的狗都不如。
一根煙之後張明趕緊起身回撞球廳，偷懶時間不能太久，經理那裡得好生伺候著，這就是小人物的無奈。
李天佑不用上班，但是角色的突然轉換讓他有點難以平靜，索性出去走走逛逛，熟悉下周圍環境。
走出宿舍，李天佑圍著撞球廳周邊轉了一會，發現這邊最多的就是吃飯唱歌的地方。好在他還找到了一家新華書店，距離撞球廳只有不到200米，這讓李天佑覺得自己終於在工作之餘有了消遣的地方。畢竟吃喝玩樂自己沒條件，能免費看書的地方，而且是大書店，這很值得慶幸。
進入新華書店，找到《資治通鑒》，彷彿又回到了學校的圖書館，心又可以變得安靜。默默地抱著一本書看了起來，一看就看到了10點多。出來的時候肚子有點餓，進了一家燒烤店，點了一份熱冷麵也沒有點烤串。這讓拿著菜單的服務員一臉尷尬，但是李天佑並沒有理會，也不覺得尷尬，吃了一碗6塊錢的冷麵就回了宿舍。
張明已經下班了，還有三個人，顯然也是和張明一起今天上中班的。幾個人正在填大坑。
填大坑俗稱踢坑，這是東北比較流行的一種撲克賭博遊戲，類似於德州撲克，不過都是挑牌玩，一般是10，J,Q,K,A，人多就再加9、8，兩張暗牌再抓三張名牌，一張一下注。
看到李天佑進來張明鼓動李天佑也玩，李天佑會玩也喜歡玩，在家也經常和朋友玩，但是現在沒有賺錢，年末生活費也沒有多少了，所以就借口說累了，看他們打了一會。
他們玩的是一塊打底十塊封頂的，一場下來大概兩三百的輸贏。張明今天手氣不錯，贏了大概二百來塊錢，很是開心。看得出，張明是那種贏了大聲笑，輸了大聲罵的類型。賭品一般，贏了總是要講一下牌道，彷彿自己推斷的多准，技術多高。不過李天佑也確實發現這個張明斷牌還是有兩下子，起碼比其他三個人水平高一些。
凡是賭博，大致一局來說最看運氣，但是若是長玩，還是技術最重要，因為運氣誰都會有，但是能在運氣好的時候多贏，運氣差的時候少輸這是一門大學問。
玩完之後各自上床睡覺，這間宿舍是八人間，四個上下鋪顯得比較擁擠。但是老闆顯然能節約成本就不會太在意服務員的舒適程度。而且這個工作的流動性很大，很少有人能堅持干一年以上。因為工資不高，養活一個人將就，想養活一家是不可能的，所以擺球的多是20多歲小夥子，還沒有生存的壓力，算是過度。
這其中又以愛玩撞球的居多，畢竟下班了可以隨便練球。但是沒有人在幹了一年之後依然能堅持的，時間長了下班都想著休息，也沒人玩了。
經理沒有安排李天佑上三班中的哪一班，倒是張明告訴他早班缺一個，建議李天佑明早就上班，李天佑也沒有多說，趕緊睡下，準備明早上班。
第二天一早7點李天佑就起床了，在外邊吃了個早餐。雖然經理說是供吃供住，但是他不知道應該在哪吃早餐。上班之後他才知道只是供午飯和晚飯，而地方就在撞球廳裡邊，有個后廚。
皇家桌球是可以點餐的，因為裡邊有麻將房。所以就設了廚房，供大家吃。
上班之後認識了第二個經理呂子剛，呂子剛和這個新人簡單交代了幾句就讓他去忙了。
接下來一個月李天佑每天就在工作中度過，下班了就去圖書館看會書，趕上晚班了會在撞球廳練一會球。
他特地留意了一下，發現擺球的人裡邊他技術算是好的，而武康水平確實很高。兩個經理打的也可以，經常在人少的時候打球賭煙，水平不相上下。馬力經常陪面試那天晚上看到的美女打球，當然台費都是美女付的，李天佑感覺是美女在泡他一樣。呂子剛給人的感覺相對比較正直，打球很認真，經常和武康切磋，雖然輸少贏多，但是樂此不疲。
一個月的時間讓李天佑基本熟悉了撞球廳里的人和事，來這裡消費的多數是有錢老闆或者是富二代。每周六撞球廳都會組織一場比賽，大家現場報名，兩兩淘汰制，最後決出前三名。獎品都是充卡，第一名800，第二名500，第三名300，但是打比賽過程中誰輸了誰花當局台費，每場比賽都是搶3，決賽搶5。老闆董志海比賽時候都會來撞球廳，偶爾也會參加比賽。
大家都叫老闆為董總，平常時候董志海要麼是和朋友打球，沒有朋友就和武康玩，不過經常打球不超過五局、。啤酒肚很明顯，五十來歲，不打球的時候就是在酒吧喝酒，聽音樂，和來玩的熟人打打招呼。
董志海每次來到撞球廳就彷彿是溜達閑逛，很少會指點兩個經理或者其他人員的工作，但是每次他的到來都會讓工作人員十分拘謹，也都愈發的兢兢業業。
只有調酒師秦思凱能和他談笑風聲兩句。武康在撞球廳的地位很高，總是一副很拽很牛逼的樣子，雖然名義上屬於兩個經理手下，但是就如同古代的太監一般，畢竟是經常陪老闆打球的，地位也就高些，兩個經理也不會過多指手畫腳。
但是在和董志海打球的時候他總是很謹慎，寡言少語，像極了一個作威作福的太監，在面對主子的時候也大氣不敢喘一下，規規矩矩本本分分。
馬力最怕的事情就是在陪凹凸有致的美女打球的時候老闆過來，一是掃興，二是覺得讓老闆看到不好。當然時間久了也習慣了，畢竟也算是給撞球廳帶來了收入。
但是每次老闆來的時候他都會讓美女自己玩，然後他到老闆跟前彙報一番，象徵性的玩笑幾句，算是一種和老闆的交流方式，這一點上他要比呂子剛更加的會來事。呂子剛相對古板，一般是老闆不叫自己，自己也不刻意去說話，無論是在打球還是安排工作也好，與平常差不多，只是心裡也怕老闆有什麼指示或者不滿。
一個月下來，李天佑拿到了1900的工資，全勤獎拿到了，只是評優沒有拿到。他也不知其中緣由，後來一番了解才知道，只要大家不請假，評優基本是輪著來的，屬於相對的制衡。因為擺球也無所謂擺的好或者壞，態度或者說儀錶更是對於擺球來說無關緊要的東西，所以李天佑也就釋然了。
拿到工資，李天佑也和其他人達成了一片，偶爾也參與他們一起的娛樂活動，填大坑。或者是沒事下班一起切磋幾桿，但是令其他人很不爽的是，這個新來的李天佑無論打球打牌都是輸少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