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挖墳

  天雷滾滾,狂風呼嘯,一道道忽暗忽明的閃電打下來照在那冰冷的墓碑上,越發叫人覺得陰森得可怕。


  「給我挖了……」


  一張精緻的面容隨著忽暗忽明的閃電也時隱時現,只不同的是,那往日掛在面上的笑意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卻是猙獰的可怕。


  「給我把這個賤人挖出來,我要將她的屍骨拿去喂狗。」


  一聲令下,那高聳起來的墳包立時便叫人一鋤頭挖了下去,在這風高月黑的夜裡,也沒有人覺得有甚個不對。


  那女子好似癲狂一般,一腳將立在土裡的墓碑踹開,踩在腳下,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衛靜姝,你算什麼東西,死了還要霸著位置,叫他惦記,你是嫌衛家一族死得不夠慘嗎?」


  那一連串的笑聲滲人得很,亮瞎眼的閃電復又打下來,卻照得那女子的面容一變。


  陰森森的白色頭骨,眼眶空洞,漆黑不見底,甚是可怖。


  ……


  「死變態……」衛靜姝從夢中驚醒,揪著衣裳領子很是喘了幾口氣這才緩過來。


  嘴裡暗罵一句:「有病,連我的墳都敢撅。」罵得這一句,又啐一口:「呸呸呸,我還活得好好的,哪來的墳。」


  款冬聽見動靜,掌燈進屋,聲兒輕輕:「姑娘可是醒了?」


  不等衛靜姝答話,又道:「奴婢正準備進屋喚姑娘起身呢,這會子起了一會用些膳,再出發往南苑去賽馬,時辰倒是將將好。」


  衛靜姝應得一聲,反正也睡不著,索性掀了錦被裹了鞋子準備起身,聞言卻是一驚。


  她記得,旌德十一年,三月三上巳節,許家嫡長女許錦容被她的馬兒踩死。


  憶起舊事,衛靜姝眼眸一眯,套進軟底鞋裡的玉足一縮,又鑽回被窩裡頭:「我不要去賽馬。」


  好不容易又活回來了,她才不去找晦氣,要不是那場賽事叫自個背了黑鍋,又如何會有後頭那些個事兒,她再也不要去招惹李君淳那個活閻王了。


  款冬一笑,只當她犯了起床氣,手腳利落的將暖黃的紗帳用金蟬鉤掛起來:「姑娘平素不是最愛騎馬了么?怎的今兒又突然不去了?」又道:「您前些日子還說今歲若是再奪頭籌,那可是連著三年了呢。」


  整個雲州的姑娘,要說衛靜姝的騎術第二,倒也沒人敢稱第一,自打她的騎術得了師傅的認可,每一年上巳節的賽馬她都沒錯過。


  若是換了以往,她必然是要去湊熱鬧的,可一想起衛家之所以落得那般下場,起頭的便是許錦容的死,便再不敢往前湊,只恨不得能避就避了。


  「說了不去就不去了,你怎的那麼多話。」衛靜姝生了火氣,錦被將腦袋一裹,倒是一副沒得商量的餘地。


  款冬愣得一瞬,只覺自家三姑娘近來脾氣越發見漲,可到底未說甚個,只道:「那奴婢去同二夫人說一聲,姑娘便再小歇一會。」


  衛靜姝悶聲應得一回,聽見門柩一開一關的聲兒,心下才鬆一口氣,卻又猛的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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