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鬧事
衛靜姝倒是有先見之明,一大早的連早膳都未用,便拉著衛靜婉腳底抹油往書院去了。
這一日,簡直是她前身今世,往書院去得最早的一回。
秉承著育人子弟,為人師長的李君澈也一大早就到了書院。
話說陳家。
陳夫人派人尋到大半夜才將一身泥濘不堪的陳念薇帶回來。
這陳念薇身上青青紫紫的到處都是傷,雖是不嚴重,可姑娘家最重的臉面也掛了彩。
挨著陳夫人哭得抽抽搭搭的:「娘,肯定是衛家那個瘋子,除了她沒別人了。」
縱然她被人套麻袋之時沒見著人,後頭也沒聽到聲兒,可她就是一口咬定衛靜姝。
早幾日她也只同衛靜婉起過爭執,依著衛靜姝那護短的性子,必然是要報復回來的,這都好幾日了,還當無事了,沒想到卻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陳夫人就只得這麼一個嫡女,打小捧在手心裡疼著,平素連重話都不捨得說一句,今兒無端受了這樣的委屈,哪裡咽得下這口氣,自是要為女兒討個公道的。
話說這陳夫人有意思得很,也是陳家家主帶著兒子出了遠門,她才敢帶著人堵到衛家大門前,討要個說法。
余氏早曉得來龍去脈,倒還給陳夫人幾分臉面請她進府說話。
可陳夫人一心想將事兒鬧大了,杵在大門前,不陰不陽的道:「我們陳家可高攀不起,衛家好歹也是嫻妃娘娘的娘家,似我們這等人家,哪裡敢髒了你們門檻。」
那傳話的嬤嬤往余氏跟前報一回,陳夫人便已經在大門外鬧騰開了。
「我好好的一個閨女叫衛家的姑娘打得連起身都難,父老鄉親們倒是評評理,哪家的姑娘似她們這般無法無天了的,如此年紀便心狠手辣的,日後再長些許還如何得了。」
衛家姑娘的名聲本就不如許家的,前頭又有衛靜姝辱罵雍靖王二公子的謠言四起,再加上陳夫人如此一鬧,還真有人站出來批鬥衛家姑娘。
陳夫人得人援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都說了出來,總歸衛家在雲州是個尷尬的存在,就算得罪了,也不怕別個來護著衛家排擠陳家。
余氏不過從內院行到外院的功夫,那些個圍觀的便都當真信了陳夫人的話,叫嚷著讓衛家出來給陳家一個說法。
衛家朱漆大門雙開,余氏一身海棠紅撒花裙,儀態端莊的立在那兒,神色肅然,眼眸清亮,同那哭哭啼啼的陳夫人一比較,便一眼能瞧出商戶同世家的區別來。
余氏委實瞧不起陳夫人這做派,眼眸都未多瞟一眼,便冷著聲兒道:「陳夫人一大早來我衛府門前,辱我女兒名聲,不知道究竟藏的甚個私心。」
陳夫人自個也是商女出身,雖有些心計,可真要論起來卻是沒多少眼界,自然同混跡過高門大宅的余氏比不得。
此番拿帕子抹得一回臉便道:「衛夫人,咱們都是做母親的,我女兒被衛家姑娘打了,如今不過來討個公道罷了,我能有甚個私心,如何就是辱你們衛家女兒的名聲?」
余氏冷哼一聲:「陳夫人,你口口聲聲說我衛家姑娘打了陳家的姑娘,請問可有證據?」
「倘若沒有證據,不過空口無憑的說幾句,還嚷得天下皆知,不是辱我女兒名聲又是甚個?」
陳夫人一噎,證據她是沒有的,可陳念薇這些時日也就同衛家姑娘有些舊怨,不是衛家姑娘打的能是誰打的?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圍觀的百姓方才本就信了陳夫人的話,此番余氏讓拿出證據來,自然便有人起鬨道:「陳夫人,人家要證據你就拿出證據來,衛家仗勢欺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兒大家在這給你憑理。」
陳夫人壓根就沒想過討個公道還要證據,一時間也沒法上哪去尋證據。
這衛家大門也是她自個不進去的,如今鬧騰開了,倒是有些騎虎難下,只得強硬的辯解道:「你們衛家姑娘好算計,前前後後謀算好幾日,哪裡還給我尋到證據的機會。」
余氏冷眼瞧她,廢話也不多說:「那就是沒得證據咯。」
陳夫人氣得臉都紅了:「是沒得證據,可前些日子,我家姑娘同衛家姑娘起了些爭執,若不是衛家姑娘使陰的,還能有誰?」
「沒得證據就是空口無憑,栽贓陷害。」余氏眼風掃過底下看熱鬧的人,勾唇冷笑:「陳夫人說你們姑娘同我們衛家姑娘起爭執,不曉得能不能說個緣由來?」
這緣由得怎麼說?說自家姑娘打了人家衛家姑娘?還是說自家姑娘在背後嚼人家姑娘閑話?
陳夫人張口結舌,只覺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如何都吐不出。
貼身伺候余氏的張嬤嬤面上堆著笑,上前幾步沖陳夫人一福,和和氣氣的道:「前些日子,我們四姑娘是挨了陳姑娘的打,可回家也沒哭沒鬧,只說是自個不對,說錯了話才叫陳姑娘錯手打了。」
張嬤嬤似是想起那情形,嘖嘖出聲:「陳夫人是不曉得,我們四姑娘那日回來,小臉兒腫得跟甚個似得,瞧著當真可憐。」
跟著又帶著幾分自豪感道:「可即便這般,我們家兩位姑娘也沒說過陳家姑娘一句壞話,更莫說出手打人這樣的事兒了,幾個孩子又是這麼點年紀,哪裡就能為了這麼丁點小事就做出這等暗黑之事來。」
見陳夫人臉色鐵青,又道:「陳夫人也彆氣惱,陳家姑娘受了無妄之災,我們衛家也心疼,可陳夫人也不能因著姑娘家一點小矛盾就往我們姑娘身上潑髒水。」
張嬤嬤雖是奴才,可余氏不能說的話,她都能說。
此番不管衛家兩姐妹到底有沒有毆打陳念薇暫且不論,那陳念薇打了衛家姑娘那卻是實打實的。
那看好戲的,自也有人曉得其中緣由,跟著嗤笑一聲:「聽聞因陳家姑娘辱罵衛家三姑娘一回,叫四姑娘聽見了,才同陳家姑娘爭執起來,不想叫陳家姑娘打了一耳光,原來是真的呀。」
此言一出,立時便有人出聲詢問,使得這風向一下子變了。
陳夫人甚至都不曉得自個怎的一下子就落了下風,氣得面紅脖子粗,指著那嬤嬤就罵道:「你這婆子倒是會說話,如此說來,還是我無事生事特特還來壞你們姑娘名聲了?」
又道:「我們姑娘是得罪了衛家姑娘,她此番受難,若不是衛家姑娘干,還能是誰?」
余氏嗤笑一聲,絲毫不給她臉面:「那就得問你們家姑娘了。」
余氏也是在京都那等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待過的,似陳夫人這等沒頭腦的她壓根就不看在眼裡。
陳夫人卻是被氣得不輕,一口老血如鯁在喉,指了指那嬤嬤,復又指了指余氏,罵人的話還未出口,突然聽聞後頭有人大聲喊一句。
「咦,雍靖王府的馬車怎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