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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新相好啊?

  李君澈沉浸在夢中,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見了落魄的衛靜姝絕望無助,也瞧見了轎中的自個冷淡無情。


  心裡雖是著急上火,卻甚個都做不了。


  直到被衛靜姝喚醒,他才從夢中抽身,睜開眸子便對上衛靜姝那彎彎的眼眸,心裡那股子難受這才散得一半。


  衛靜姝顯然已經洗漱過,面容乾淨,髮絲上還帶著幾分濕意,她站在李君澈跟前,彎著腰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笑道:「你睡得這般死可如何得了,萬一有人來暗殺你,豈不是連還手都不及便翹了。」


  李君澈坐直身子,望著衛靜姝半響,捂著心口也不說話。


  衛靜姝叫他望得有些不自在,摸著自個的臉不確定的問:「我臉上沒洗乾淨嗎?」


  李君澈還念著那個夢,也沒心思同她開玩笑,只嘆得一聲,問她:「若是,有一日,我不記得你了,你會生氣嗎?」


  他問得沒頭沒腦的,衛靜姝卻未有半分怒意,手指一勾髮絲,繞在指尖笑道:「有甚個好生氣的,若不是你將我擼下船,我也不樂意認得你。」


  李君澈只覺心中梗得難受,望著衛靜姝半響,到底甚個都未說,扶著樹樁起了身。


  這一路,他都甚是奇怪,整個人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衛靜姝同他說話,也不過隨口「嗯」一聲,有時乾脆閉口不語,同昨日那般能說會道的模樣相差甚遠。


  衛靜姝找不著人說話,日頭又曬得狠,一路走走停停的,越發顯得煩躁,瞅著李君澈走在前頭的背影,私下裡想得一回,莫不是晨間惹了他?


  她將晨間自個說過得話,細細想得一回,也未覺得那兒不對勁,索性拉著李君澈直接問道:「你到底這般生我氣是為了甚個嘛?」


  李君澈搖了搖頭:「我沒有生你的氣。」


  他是沒有生衛靜姝的氣,那夢裡的情形難辨真假,他不過是覺得有些難受罷了。


  每一次衛靜姝在他的夢裡出現,都不是甚個美好的場景?


  「你沒有生我的氣,那作甚不理我?」衛靜姝抓心撓肺似得難受,見李君澈這般鋸嘴葫蘆的模樣,又生氣。


  挑明道:「若是因著我罵你睡得死,那我同你道歉就是了,總歸有我在身邊,你睡得再死我也會叫醒你的嘛。」


  她說得一本正經,好似叫醒李君澈這樣的事兒就是她的本分一樣。


  李君澈抬眸看她,意識到這小丫頭在哄自個,到底忍不住心動,眸中有了神采,抿一抿唇,卻又問她:「那如果我不記得你了?待你如同陌生人一般呢?」


  衛靜姝眼眸骨碌碌的轉,心道:怪不得生這麼久的氣,原來是為著這一樁。


  她輕哼一聲:「我於你有救命之恩,若是不記得了,我豈不是虧了,所以,你不要擔心這個問題,我不會讓欠債的人逃掉的。」


  李君澈這才忍不住勾唇一笑,拉著衛靜姝一頭趕路一頭道:「欠你那麼多,怕是這輩子都還不完。」


  衛靜姝腦袋一揚:「那是。」


  李君澈又低低笑道:「這樣吧,日後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你就同我說,你來自我心裡,救我於水火,到時只要你需要,我必定跟你走。」


  「世子爺這麼好哄騙啊。」衛靜姝噗哧一笑,若是甚個都不記得了,又哪裡會記得這句話?

  可她到底沒說穿,只當哄他玩,應道:「我答應你,若是日後你不記得我了,我就告訴你,我自你心上來,救你於水火,你可一定要跟我走哦。」


  「好。」李君澈眉眼彎彎,心裡頭那股子鬱氣也隨之散開來。


  衛靜姝當作玩笑隨口說的一句話,卻叫他當真牢牢記在心裡,至死都記得。


  得了衛靜姝這樣一句話,李君澈復又恢復了正常,只腳程卻比昨日還慢,兩人走走停停的,也絲毫沒得趕路的意思。


  衛靜姝越走越慢,見他也不催促,索性偶爾停下來撲個蝶,爬樹摘幾個野果甚個的,還在路邊折些五顏六色的野花,簪在髮髻上,或是編了做手串。


  總之玩得不亦樂乎。


  李君澈也由得她胡鬧,她若折花,他便守在路邊等著;若是撲蝶,他也笑看著;若是摘野果,他便當個苦力助她一把。


  衛靜姝玩得開心了,心情也好得不得了,一路哼著小曲,也不覺得腳痛,疲憊了。


  手指不停的翻動,野花野草不多時便在她手裡成了串,一抬眸望著李君澈眼巴巴的。


  李君澈目不斜視,一路前行,當作沒瞧見那駭人的目光。


  偏她不依,嘟著嘴兒,一聲挨一聲的喊著:「世子爺……」


  委實被她鬧得沒轍了,李君澈這才轉過身來,雙手負於身後,一臉正色道:「有事說事,別整日嬌嗲嗲的沒個正行。」


  叫人招架不住。


  她哪裡嬌嗲嗲了?

  衛靜姝眉頭一挑,立時瞪著眼兒,沒好氣的命令道:「把手伸出來。」


  李君澈負在身後的雙手一動,卻如何都不拿出來,當他不曉得衛靜姝存的甚個心思呢。


  他一大老爺們,陪著她鬧也就算了,可再如何也不會戴那些個娘們的玩意,叫別個瞧見還不貽笑大方。


  衛靜姝見他那股子倔,便越來勁,賊兮兮的一笑,聲兒越發嬌嗔得可怕:「世子爺,左右沒人,你就陪我玩玩嘛,又不是甚個大不了的。」


  李君澈別過臉去,抬步往前,不為所動。


  衛靜姝急急跟上,又說了幾句好聽話,見他油鹽不進,「哼」得一聲,伸手便抓了他的手腕,硬是將自個腕上的花串套到他手裡。


  李君澈怕傷著她,也不敢用力掙扎,只能眼睜睜的任由她成事。


  「不準摘下來,不然我就哭了。」衛靜姝目的得逞,狡黠一笑,揚著頭威脅道。


  「真是拿你沒辦法。」李君澈抬起手腕,見著這麼娘的東西就覺得瞎了眼,可到底沒拂了衛靜姝的意。


  不過眉目流轉間,便又多了兩分笑意,腳步一頓便拉住了衛靜姝蔥白似得玉手。


  衛靜姝一怔,眉間立時染了怒意。


  他撇過頭來,勾唇一笑:「你想好了,不叫爺牽著,那這花環我就摘了?」


  又道:「不是只有沅沅會哭的。」


  跟個孩子似得一副耍賴模樣,衛靜姝那幾分怒意立時消散,忍不住噗哧一笑,也沒掙扎。


  牽就牽嘛,她就不信,到了人多的地兒,他還敢這樣囂張跋扈。


  兩人這麼鬧著,原本不過半日的路程,到得青州時卻已經日落西山了。


  一身朱紅男裝的趙喻嬌毫無形象的坐在城門下,一臉的生無可戀。


  直到李君澈拉著衛靜姝走到她跟前,這才抬眼瞧得一回,冷笑一聲:「子修哥哥,你當真是厲害了,不過一日的路程,你偏偏能走出兩日來,相當相當厲害了。」


  說著還豎起大拇指來。


  天曉得她經歷了多少失望,昨兒下午就在這兒等著了,好酒好菜也備著了,哪裡曉得撲了一場空。


  撲一場空也就罷了,偏偏她撲了整整一天一夜。


  「過獎了。」李君澈同趙喻嬌甚是相熟,也不客氣,伸腳踢了踢她:「都安排好了?」


  趙喻嬌當真是見識了李君澈厚臉皮的更高境界,眼兒一翻,站起身來,滿腔的惱意:「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拖拖……」


  話兒未說完,她便嘴巴一閉,全將注意力挪到衛靜姝身上,將其上下打量一番,嘖嘖出聲:「新相好啊?」


  「模樣倒是不錯哦。」不等李君澈出聲,伸手便要往衛靜姝面上摸去。


  「別鬧。」李君澈一把將她的手拽住,斜睨她一眼,這才同衛靜姝介紹:「這是喻嬌公主。」


  衛靜姝方才被趙喻嬌說成李君澈的新相好,面上不由得有幾分惱怒,又聽聞是公主,逐打量一番,哼哼唧唧的低喃一句:「原來公主也不過如此。」


  她是認得喻嬌公主的,不過她前世所認得的喻嬌公主,同今日所見的這位喻嬌公主,可謂性格相差十萬八千里。


  趙喻嬌叫她懟了一句,還好奇得不得了,拉著李君澈問道:「嘿,這姑娘到底是誰啊,連公主都敢不放在眼裡。」


  跟著又眉眼一笑:「不過,這性格很是對我胃口。」


  她圍著衛靜姝走了個圈,擠眉弄眼的笑:「你叫什麼名字?」


  說著又將胳膊隨意的搭在衛靜姝的肩頭上:「本公主啊,也不愛擺架子,你叫我喻嬌就行了,或是叫嬌嬌也可以。」


  衛靜姝沒出聲,縱然曉得一身男兒裝的趙喻嬌是姑娘家,可叫她這麼勾肩搭背的,也周身不自在。


  只將目光投想李君澈那兒,求救。


  李君澈好笑的看著她,眉頭微挑,用口勢說得幾個字。


  「子修哥哥……」衛靜姝滿臉失落,鼓著腮幫子,照他的要求喊得一句。


  話音才落,趙喻嬌的手臂便叫李君澈一撥,衛靜姝已叫他拉到跟前來。


  「誒,什麼情況……」趙喻嬌瞪著眼兒,可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李君澈的手腕。


  「天哪,這還是我認得的李子修嗎?簡直亮瞎了我的雙眼啊……」


  李君澈倒是不記得自個手上還有這麼個花環了,見趙喻嬌曉得前仰後合的,面色一黑,瞪得始作俑者一眼。


  他不緊不慢的將手環摘下來,扔給衛靜姝,面色肅然:「走罷。」


  趙喻嬌的笑意收斂了些許,可抿著嘴吃吃笑的模樣更加叫人惱怒,她轉過頭去看得衛靜姝一眼,豎起大拇指。


  衛靜姝面色一紅,一語不發,跟在李君澈身後。


  一行人進了城,繞過東西二條街,往一條燈紅柳綠的巷子行到底,停在一棟三層高的樓前。


  李君澈往那牌匾一指,冷聲問趙喻嬌:「你確定沒弄錯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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