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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來自老熟人遞的帖子

  衛靜婉本就膽小,叫佟老夫人這麼一呵斥,更是嚇得不輕,咬著唇只知道哭。


  反觀衛靜姝跟個沒事人似得,跪得端端正正,面上絲毫懼色不曾有,笑道:「祖母說得對,犯了錯就該挨家法,靜姝不敢推脫。」


  衛靜嫦沖衛靜姝挑挑眉,得意的輕哼一聲。


  只她得意不過一息,衛靜姝又道:「不過祖母一向深明大義,恩怨分明,不偏不倚,對親孫女犯錯這事更是處得公允。」


  她這誇讚的話說得順溜,丁點不吝嗇,佟老夫人眯著吊梢眼不曉得這丫頭唱的哪一出。


  衛靜姝卻是話鋒一轉:「既是如此,二姐姐自當同我一道受家法處置。」


  話還未說完,衛靜嫦便氣得跳起來:「你這臭丫頭再口無遮攔我就撕爛你的嘴,明明是你打我了,作甚還要拉我下水同你一道受家法處罰?」


  衛靜姝側眸瞧得她一眼,不動神色。


  楊氏眉頭緊蹙,忙跟著道:「三姑娘,你二姐姐今日已受了許多苦楚,你就放過她罷。」


  話裡有話,各人心知肚明。


  「什麼亂七八糟的。」佟老夫人叫這一通吵,鬧得頭疼,叫小丫鬟扶著坐起:「祖母讓你受罰,你怎的這般多話。」


  「方才也是你自個承認對姊妹不友愛。」


  她聲音拔高,很有幾分威嚴,衛靜婉害怕,扯了扯衛靜姝的衣袖,啞著聲兒喊得一聲:「姐姐……」


  衛靜姝不為所動,只道:「靜姝承認今兒是對二姐姐不敬,可對姊妹不友愛的卻不是靜姝。」


  無視了佟老夫人生氣的嘴臉,她又道:「四妹妹今兒被人所害,摔倒在地受了傷,還因簪子刮破了二姐姐的香雲紗衣裙。」


  「請問一下二姐姐是如何同姊妹和睦友愛的?」


  衛靜嫦漲得臉色通紅,忙看向佟老夫人。


  楊氏眉頭一蹙,心道不好,還未來得及開脫,又聽衛靜姝道:「不但不扶四妹妹一把,反而還因一件衣裳動手打人。」


  衛靜姝伸手抬起衛靜婉的小臉蛋,上頭還有未散去的五指印。


  衛靜嫦到底未經過大事,心裡一虛,忙狡辯道:「我,我也只是一時怒火攻心罷了,我……」


  「怒火攻心,便因一件衣裳毆打自家姐妹對嗎?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論起嘴上功夫,衛靜嫦自然不如衛靜姝,不過幾句話,便引著她應下毆打姐妹的罪責來。


  楊氏看得著急,忙道:「三姑娘,縱然你二姐姐有錯,可你也犯了錯不是嗎?」


  衛靜姝眨眨眼兒,點頭:「大伯娘說得對呀,所以靜姝承認了。」


  「二姐姐對姊妹沒得和睦友愛之心,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懂謙讓,不知隱忍,咄咄逼人,我犯了同二姐姐一樣的錯,所以兩人也當一起受家法不是嗎?」


  說著又看向佟老夫人:「祖母處事自來公允,想來也是這般打算的,對罷。」


  她倒是幾句話,將衛靜嫦的罪名都定了下來,又給佟老夫人戴上高帽子,叫其上下不得。


  楊氏知曉被她繞進去,手裡的帕子都要撕爛了去,當真恨得咬牙切齒,那包養極好的五官都扭曲了,可偏偏還不能跟個晚輩計較。


  佟老夫人也沒好到哪兒去,想她在這國公府橫行這麼多年,就沒試過有人給她挖坑的。


  這衛靜嫦同衛靜姝,她自然是想護衛靜嫦的,可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怎的護?

  一時間惱了衛靜嫦不爭氣,又氣楊氏被個小丫頭算計,更氣衛靜姝巧嘴簧舌,能言善辯。


  如此一場爭辯賽,不必再瞧,便知衛靜姝贏了局面。


  衛靜如同衛靜婂坐在小杌子上,低眉斂目,自始自終一句話不曾說,兩人心思各異。


  眼見差不多了,衛靜姝也沒什麼好說的,給佟老夫人磕個頭,乖巧應道:「孫女瞧祖母也累了,便先告辭了,待明兒再來同二姐姐一道領家法。」


  衛靜嫦臉色發白,噗通一聲跪下去,哀聲求道:「祖母,祖母……」


  衛家的家法不是人人都受得住的,男子尚還好說,皮糙肉厚的,躺個幾日便沒事了。


  可姑娘家們卻是不同,個個細皮嫩肉的,若是落了傷疤在身上,豈不是等同毀了容。


  衛靜嫦如今都十九了,若是受了家法,日後還如何攀高枝?


  是以,她心中自是害怕得緊。


  楊氏被這個蠢貨女兒氣得不輕,佟老夫人都還未發話,她便自個認下罪狀來,簡直連阻止都來不及。


  佟老夫人很是不悅,感情這一屋子都叫衛靜姝這小丫頭牽著鼻子走。


  可這麼多年,處事公允的祖母當久了,她也不好太過明顯的偏袒衛靜嫦,畢竟還有好幾個孫女都還未賣出去。


  只沉默半響,才道:「二丫頭,三丫頭,性情乖張,在外頭不知收斂,今日祖母罰你們閉門思過一月,罰抄女戒兩遍,以儆效尤。」


  又加一句:「你們二人所犯,理應受家法處置,只念及你們二人初犯,今日從輕發落,日後再犯,必定絕不姑息。」


  從榮桂堂出來,天色已經黑透了,今夜無月,反倒黑壓壓的好似要下雨一般,縱然大風颳得噼里啪啦的響,卻也著實悶得很。


  衛靜嫦自打出生便未曾吃過這樣的虧,越想便越氣,一股腦的將楊氏交代之言都拋之腦後,氣沖沖的將衛靜姝攔在榮桂堂門口,指著她威脅道:「衛靜姝你等著,遲早有一日我會叫你生不如死。」


  「好啊,二姐姐,我等著呢。」衛靜姝眉眼彎彎,伸手將衛靜嫦的手撥開:「等著姐姐他日一遭飛上枝頭。」


  說著又咯咯一笑:「不過念在好歹姐妹一場的份上,妹妹提醒你一句,沒有那個命就不要做那個夢。」


  「你,你,你這小賤蹄子……」


  衛靜嫦想要攀高枝替代衛靜妍在璟國公府也算不得甚個秘密,可到底不是甚個光彩的事,大家不過心照不宣罷了。


  似衛靜姝這般公然拿出來說,且還不是甚個好聽話的,自然叫她氣得發抖。


  可方才還叫佟老夫人罰了下來,也不敢再造次,只恨得咬牙切齒。


  衛靜婉本就在榮桂堂嚇得一身冷汗,這會子還未乾,便又見兩人烽火四起,忙攬著衛靜姝往前行,嘴裡念叨著:「三姐姐,娘還等著我們呢。」


  衛靜姝也沒倔,一路往前,連看都未看衛靜嫦一眼。


  恨得衛靜嫦嬌媚的面容都扭曲了。


  形影不離的衛靜如同衛靜婂手拉著手,從後頭追上來,經過二人身側,倒也甜甜喊得一聲:「三姐姐,四姐姐。」


  衛靜姝點一點頭,倒也有個做姐姐的樣子,笑道:「夜裡頭黑,讓小丫鬟們多點兩盞燈。」


  這兩人走後,衛靜姝面上的笑意立時收斂,同衛靜婉道:「五妹妹六妹妹瞧著人畜無害,可心計在二姐姐之上。」


  咬人的狗不會叫,反倒是衛靜嫦這種叫得最凶的最是欺軟怕硬。


  衛靜婉沒有那顆七竅玲瓏心,思得半響這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這姐妹兩往余氏的院里去用飯,也將今日之事說得一回。


  余氏看著衛靜姝直搖頭:「娘跟你說了多少回了,萬事忍一忍,這兒到底不比雲州,你倒好,裝得兩日便露出本性來了。」


  又道:「今兒又是在公主府,那麼多人瞧著,你鬧這一出豈不是連累自個?」


  衛靜姝滿不在乎:「忍她作甚,靜婉是我妹妹,自然只能我欺負,她一個外人打了我家靜婉,難道還想全身而退,做夢呢。」


  「再說了,連累自個又如何,這京都里的人哪一個不是高捧低踩的,我還看不上呢。」


  三房這頭正說著今日這事,二房那頭也在討論。


  衛靜如同衛靜婂在岔道分別就進了金氏的院子。


  因是月底了,二老爺衛東這幾日去了外地,金氏也正同兒媳蘇氏在盤府裡頭的帳,小元綺坐在炕上正同瓷器娃娃扮演過家家。


  衛靜如進屋喚了人,便脫了鞋上炕去逗小元綺:「天兒這麼熱,你怎的給小娃娃蓋這麼多被子呀,萬一熱壞了可怎麼是好。」


  小元綺年歲還小,倒也不懂,眨巴著眼兒看著衛靜如,奶聲奶氣的喊得一聲:「姑姑。」跟著便伸手要抱抱。


  蘇氏瞧著這姑侄兩親熱也跟著笑,一邊將賬本遞給金氏一邊笑道:「妹妹瞧著挺高興的,可是有什麼喜事。」


  衛靜如在小元綺面上親了一回,笑道:「哪能呢。」


  金氏抬眸看得她一眼,不動聲色,讓蘇氏將理好的賬本都拿去庫房鎖好,又讓奶娘將小元綺抱去洗手好一會用膳。


  支開了屋裡頭的人,這才坐到衛靜如身邊問她:「榮桂堂那邊如何了?」


  衛靜如想起今日之事,忍不住嗤笑一聲,挨著金氏便有些幸災樂禍的道:「二姐姐素來被祖母同大伯娘養得囂張跋扈慣了,沒想到今兒居然全栽在三姐姐手裡了,當真是大快人心。」


  三房乃是佟老夫人嫡出,因著衛靜妍之事,這麼多年都不受璟國公夫婦待見。二房乃是庶出,便更是不如三房,這些年想分出去又不得法,便只能縮著腦袋在這府裡頭小心翼翼的過日子。


  衛靜嫦欺負衛靜如的時候多了去了,金氏便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她,忍著。


  忍了這麼多年,眼見衛靜嫦也有這麼一日,她這心裡如何不暢快。


  金氏聞言倒也反應淡淡,應得一聲,便又交代:「這些個話你在娘說說便是了,萬不能同別個說。」


  又道:「三姑娘真性情,直來直去,你若不能她交好,也萬不要得罪。」


  衛靜如點頭,自是應承下來。


  話說,衛靜姝被禁足,便也當真不出院門一步,旁人也不得前往探望。


  日日吃了睡睡了吃,至於那勞什子女戒……


  全由摘星攬月代筆,誰叫這兩丫鬟被趙喻嬌培養得好呢,事事全能。


  如此過得三五日,摘星攬月伺候衛靜姝更衣時,發覺自家姑娘的衣裳大多都緊了,那小臉兒也多幾兩肉。


  衛靜姝也不當回事,總歸禁足令一解,便沒得這般逍遙的日子了,到時候這身肉還不照樣白長。


  只還未等到解禁足令那日,便先等到來自老熟人遞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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