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今兒,她怕是死定了
那條小路,原先衛靜姝也走過幾回,倒也不算多偏僻,途中還有人家。
哪曾曉得就這麼條路,嚴嚴實實的堵了十七八個流氓地痞。
個個身形魁梧,但衣衫不整,滿臉痞相,目光猥瑣,可再細瞧又發現這些人滿身的殺氣。
衛靜姝坐在馬車內,無所覺察,四書一見便如臨大敵,他比不得初十那般武藝高強,頭腦靈快,可到底也有幾招傍身,一眼便瞧出這些人不是尋常人。
前頭李君澈大婚那日,便有乞兒鬧事,今兒又見這些個人不懷好意,他就是再蠢也曉得有人故意為之,也是方才衛靜姝自個交代走這條小路的,不然還當是一行人中有了細作。
馬車停頓,衛靜姝還就著款冬遞過來的茶水抿得一口,問上一句:「怎的了?」
四書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那些流氓地痞,也不敢吱聲,心裡卻算計著要如何帶著衛靜姝脫困。
無人應答,款冬便瞧得衛靜姝一眼,見她點頭,這才挑了帘子,不過一縫兒,瞧見那些個滿身痞氣的二流子,不由得面色發白。
情急之下,連稱呼都忘了,忙道:「姑娘,前路叫些二流子堵住了。」
衛靜姝眉頭一蹙,坐直身子來,面色陰寒:「可瞧清有幾人?」
款冬咬著唇搖頭:「奴婢沒瞧清,可也好些個呢,最少十多個。」
衛靜姝今兒沒帶幾個人出來,因著李君澈在京都尷尬的身份,也不適宜多帶人。
出得門來,不過帶了一個款冬,還有個年歲不大,趕車的元寶,連同初十。
只初十方才送了余氏同衛靜婉回了璟國公府,身邊就換了四書。
此處雖算不得荒郊野嶺,可也比不得城中熱鬧的街市,真要出了事兒,卻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況且那些人究竟是不是真箇二流子也尚且未知。
若當真是二流子,那為著錢財甚個都做得出,若不是,怕是更不會輕易放過。
衛靜姝思得一回,忍不住拽緊了手裡的帕子,手指兒挑了帘子一角,往外頭看得一眼,便又坐直身子不作聲。
先頭她同李君澈成親那日,也是鬧了那麼一出,連花轎都損了去,當時倒也還未多想,可後頭才曉得那些人是有備而來的,加上今兒這架勢,顯然也不是平白冒出來的。
只不知那後頭指使之人,究竟是針對自個,還是針對了李君澈。
四書眼見那些個越行越近之人,周身都是戒備,心中盤算一回,硬打肯定沒得勝算,便索性跳下車轅,同那趕車的元寶說得一回。
元寶點頭,衛靜姝在世子府受寵的程度,眾人心裡都有數,若真箇在外頭出了事,他們這些人哪裡還有活路。
便越發不敢小覷那些人,目光如炬,一手拉緊韁繩,一手拽緊馬鞭。
四書壓低聲兒,同車內的衛靜姝道:「世子妃抓緊了。」
隨即一聲怒喝,元寶便立時往馬臀上猛抽一下,架著馬車毫無顧忌的衝過去。
於此同時,四書迅速的從懷裡掏出一個花筒,抽掉上頭的引繩,往空中扔去,只見那玩意尾巴燒著藍色煙霧,直直往空中飛升,隨即又空中炸開來,化作一個雪片般的花樣,如天女散花般散去。
那些個二流子一見此架勢,忙有人怒喝一聲:「不好。」又果斷的命令道:「截馬車,速戰速決。」
個個都是奉了命的,自有人不要命的飛身撲上馬車。
四書神色泠然的起身站在車轅上,抓穩了馬車,上來一個便踹一個。
此處情形依舊不得力,元寶咬著牙,叮囑一句:「四書,你抓穩了。」
跟著便從車轅下頭的暗格里掏出一把匕首,很很扎進馬屁股裡頭。
馬兒吃痛,揚起馬蹄瘋了似得亂奔,元寶趕車的技術再好,卻也一時間控制不住,直叫馬兒拖著車偏了主道。
衛靜姝同款冬兩人,被顛得七暈八素的,若不是相互扶持,便險些甩了出去。
四書抱緊車廂動都不敢動,那些歹人腳程比不上馬,被撂在後頭,他眯著眼兒才松得一口氣,便又聽得元寶大喊一聲:「不好,前頭是斷崖。」
四書氣得罵娘:「狗娘養的,快砍了馬繩啊,你個蠢貨。」
拉車的馬繩應聲而斷,馬車沒了支撐瞬間歪斜在地,四書同元寶皆被甩了出去,車轅擦著泥土地,拖了好遠才險險在斷崖前停下。
而那匹臀上插了短刀的馬匹帶著撕鳴之聲墜下斷崖,到得後頭連聲響都聽不到了。
衛靜姝同款冬兩人在馬車內被撞的周身疼痛,掙扎著從車廂內爬出來,瞧見斷崖就在眼前,心裡腦里皆是一陣陣后怕。
四書同元寶身上都是不同程度的擦傷,可這時候也顧不得那許多,撐著身子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行道衛靜姝跟前。
「世子妃,此處不宜久留,咱們必須趕緊離開。」
因是男子,也不敢上前攙扶,只站得三尺遠處。
方才那些人瞧著是二流子,可那身手絕非尋常人,說不得,一會兒立時便要追上來。
衛靜姝雖不同功夫,這瞧那些人訓練有素便也曉得這其中厲害,自也不矯情,立時叫款冬扶著,往斷崖旁的林子深處去。
四書落後,想了想又將那馬車給推入斷崖下,這才跟著一道躲進林子里。
衛靜姝同款冬到底是女子,雖不矯情,可腳程到底要慢好些,四書同元寶兩人要護著這主僕二人,自也不敢行快,只得萬分警惕的守著。
四書同元寶雖又功夫傍身,可到底寡不敵眾,沒得勝算,又有衛靜姝在,更不能硬拼,只能往林子深處裡頭走,好拖延時間,等李君澈的人來救援。
那些個佯裝二流子的大漢,顯然是有備而來,鍥而不捨,不多時就追了上來。
馬車同馬匹都入了斷崖,四周也不過一處林子,打頭那人沉著臉,吩咐幾人去斷崖下頭查探,餘下的便頭跟著往林子裡頭去。
這些人殺氣騰騰,一進林子便驚得鳥兒張翅撲仆亂飛。
衛靜姝同款冬兩人一路小跑,衣裙都叫路上的枯枝掛破了去,聽得那驚鳥之聲越發近,更是唬得冷汗涔涔。
四書更是不敢掉以輕心,眼見那些人速度這般快,也沒得法子了,腳步一頓,紅著臉到:「世子妃,冒犯了,那些個歹人速度太快,您不若同小的換身衣裳,小的好將這些人引開了去。」
衛靜姝自曉得此時事關身家性命,搞不好今兒不是死在這,便是叫這些人折辱了去。
當下也沒猶豫,點一點頭,應道:「好。」
款冬卻不樂意,衛靜姝好歹是璟國公府出來的姑娘,有是李君澈的正妻,若是穿了旁的男子衣裳,叫別個曉得,名聲自不好聽。
她忙道:「不可,要換也是奴婢同姑娘換。」
「奴婢穿了姑娘的衣裳,叫元寶護著,將那些人引開,如何也能拖延會子。」
又怕衛靜姝不同意,連聲道:「姑娘比奴婢重要,若是姑娘有事,奴婢也活不了,可只要姑娘好好的,那奴婢同奴婢一家子都能安康。」
衛靜姝雖有擔心,可也不得不承認款冬所言極是,張了張口,到底只叮囑:「不管何時,好護好自個。」
款冬同衛靜姝二人尋處地兒,將外裳換了,又卸了滿頭珠翠,挖了個坑埋進土裡,這才行出來。
兩人面上皆是泥巴,瞧不清容貌。
款冬站到元寶身側,同四書道:「姑娘便交給你了,若有丁點差池,只怕咱們都活不了。」
眸中卻是赴死的堅決。
四書緊繃著臉,沒有猶豫,立時稱好。
眼見著款冬同元寶快速往相反的地兒行去,衛靜姝甚個都未說,可眸中卻盛著殺意。
衛靜姝一行人想用調虎離山之計,想的便是哪怕此計不成,也能拖延會子時間。
可哪裡曉得,那些大漢人手充足,縱然使了調虎離山之計卻也能兵分兩路,最後還是將衛靜姝同四書都堵住了。
打頭那人追款冬同元寶去了,堵了衛靜姝同四書的這六人,跑得滿身大汗,更顯兇相。
其中一人很是沒了耐心,開口便道:「一個活口不留,速戰速決。」
幾人手裡皆拽著短劍,寒光閃閃。
四書護著衛靜姝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後退,口中試探的問道:「你們可曉得我們是誰家的,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兇。」
那些人嘴巴緊,也沒人理會他。
只方才開口說話那人,眼神一個示意,立時便夥同三人將四書圍得嚴實,其餘兩人卻是圈了衛靜姝。
四書大驚,儘管拼盡全力卻也沒法逃出那四人的圍堵,反叫那幾人傷得不輕。
衛靜姝也是滿面驚恐,她雖以往也同李君澈一道經歷過追殺,可這一回同往昔卻又不一樣。
一雙清水杏眸盯著那凶相畢露的兩人,心都涼了半截。
且在此時,忽而聽得馬蹄奔騰之聲,有快又急,在這林子深處更顯突兀。
那些個奉命成事的大漢,越發不敢耽誤,提著短劍就往衛靜姝身上刺。
幸得衛靜姝同別個閨秀不一樣,聽得馬蹄聲傳來,便知得救有望,眼見短劍寒光滲人,抬腳便往人家命根子上踢。
衛靜姝踢得那人一腳,連退數步卻還叫另外一個往身上劃了一道,肩窩上早已經一片猩紅。
一人一馬行至近前,那幾個大漢也驚得看得一回,見只得一人單槍匹馬,卻也不在意。
衛靜姝一抬眸瞧見的便是李君淳那張滿含嫌棄的臉,心下一松。
那張臉從來沒有似這般叫人覺得順眼過。
只不想,李君淳並沒有出手相救之意,他居高臨下的坐在馬背上,瞧見衛靜姝滿臉污糟,嗤笑一聲:「衛靜姝,你到底是做了什麼缺德事,三番五次的叫人要奪你的性命。」
衛靜姝見李君淳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並無半點相救之意,只當今日之事是他所為,怒喊一聲:「李君淳你這小人,卑鄙無恥,竟敢用這等下三濫的招數,你不得好死……」
李君淳曉得衛靜姝是被逼急了,可他本就心生殺意,今兒有個機會在眼前,不必自個動手,自是樂意。
輕哼一聲,不為所動,雙手捏緊韁繩,扯著麵皮一笑:「你愛怎麼說便怎麼說。」
便當真迎著眾人的目光策馬離去。
那被衛靜姝踢中命根之人,滿是羞憤,眼見李君淳離去,更是恨得咬牙切齒,罵得一句:「臭娘們。」
跟著便短劍相伺,誓要取她性命。
衛靜姝連連後退,直到退無可退,這才拽著衣裙,面色灰拜,今兒,她怕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