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何處尋?
李君澈心裡一沉,滿目寒光的看著那些來往的禁衛軍,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殺氣。
只覺衛靜姝的失蹤十有八九同這些個禁衛軍撇不開干係了。
他捏著拳頭,將眼前這情形看得半響,這才繞過世子府正門往偏院的方向行去,到得爬滿藤蔓的西牆處,他這才停下來。
將周遭都打量一番,這才熟門熟路的滿是藤蔓的西牆上抽出一塊青石轉,只見一扇半人寬的石門打開來,剛好能容得一人側身進入。
李君澈閃身進去,復又在裡頭將那塊青石轉歸了位。
隔著老遠瞧見正院燈火通明,吵吵囔囔之聲不絕於耳。
東院那方小院再沒得今日這般熱鬧,王映芝披著薄披風站在院中,怒視著那些氣勢洶洶的禁衛軍,眸中滿是寒霜。
屋裡屋外皆是一片狼藉,就連王映芝養在廊下的幾盆花花草草也叫打爛了去,更莫說屋裡頭是何等景象了。
為首那蓄了兩撇小鬍子的領頭瞧著自個帶來的人這般,也不過笑一笑,假意告罪一聲:「世子妃,得罪了,我們也是為著各家女眷好,到底是採花大盜,若是有個紕漏,那可比損了這些東西要嚴重得多。」
王映芝雙手隱在披風下拽緊了帕子,眼眸微動冷哼一聲:「到底是採花大盜還是登堂入室的強盜還真難說。」
她雖來京不久,可到底也有些時日,往昔京中有甚個案子哪一樁不是不了了之,就連那白雲庵也就那樣了,為著一個採花大盜這般興師動眾的將整個世子府都要掀了,她可不信。
衛靜姝失蹤之事她沒有過問,可也曉得個大概,如今這些個穿著體面的土匪人物簡直不放過世子府一草一木,自是由不得她不往深處想。
方才那說話頭兒見王映芝一臉怒意也不同她計較,只輕浮的笑道:「小娘子何必惱怒,這世子府遲早也得翻一翻新的,我們兄弟不過順手而為罷了。」
王映芝心中一驚,粉面發白,說不出話來。
甚個叫遲早得翻一翻新?
那人不過笑著說得這一句,隨即又神色一肅:「世子府內不是還有一位世子妃嗎?另外一位遠近聞名的衛世子妃去了哪兒?」
「不知。」王映芝將手上的帕子揪得越發緊,到得這會還有甚個不明白的,這些個人分明是沖著衛靜姝來的。
只她不清楚,衛靜姝失蹤不見兩日,不是落到這些人手上,那是去了哪兒?
心思千轉百回,又想莫不是衛靜姝從這些人手上逃了?所以才叫這些個土匪興師動眾的?
不過片刻功夫,便將事兒想了個大概,心裡既是著急,又怕衛靜姝真落到這些人手上。
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嘴裡卻是冰冷無情的話:「死了最好。」
那頭兒疑惑的將王映芝上下打量一番,最後意味深長的一笑,倒也沒懷疑。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李君澈這一個府邸兩位正妻,只怕平日裡頭沒少燒山點火的。
那人又道:「若是瞧見衛世子妃你可千萬別瞞著,這世道亂得很,不怕一萬還就怕萬一了。」
一行人將整個世子府都掀了一回,雖是一點收穫都沒有,卻還是留了人將府中正門偏門,側門都守上了,美名其曰:「世子爺不在京里,咱們自然要替他將女眷都保護好,若是叫那採花大盜得了手,豈不是罪過。」
王映芝氣得咬牙切齒卻也不敢將人如何,又怕這些個人在暗處盯著,連寶山居都不敢去。
話說東院被糟蹋得不成樣子,寶山居也沒好到哪兒去。
衛靜姝本就不見了兩日,四冬幾個心神不寧得很,偏生又叫那些個穿著禁衛軍裝卻不幹好事的土匪嚇得一回,幾個小姑娘挨得緊緊的,連哭都不敢哭。
李君澈借著月色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潛進寶山居的正屋,面對著一地的殘骸,同橫七豎八的傢具,眸中亦是一片寒意。
禁衛軍乃是當朝皇帝的直屬軍,如今旌德帝只剩得一口氣,連清醒的時候都少,這些個禁衛軍為虎作倀怕是早站了隊,所以才敢這般囂張。
李君澈將正堂細細掃視一圈,這才又輕手輕腳的進了內室,叮咚作響的珠簾早斷了線,輕紗帳子被扯下隨意扔到地上,春夏秋冬圖的落地屏風摔了個稀巴爛,衣裳鞋襪亦到處都是,眼瞧著倒似真箇叫土匪洗劫了一回。
他踩著滿地的珠子小心翼翼的行到床榻邊,矮下身子在榻頭的撐腳上摸索一番,不多時便聽見一陣聲響,見沒驚動任何人,這才又起身往洗漱的浴房去,只見往昔造的一隻玉石浴盆從中間開了一個口子,那口子並不大,僅容得一人的身形。
李君澈取了火摺子對著那口子照了照,蹙著眉頭更是心急不已,整個寶山居就這一條密道,若衛靜姝不是被人所劫,那必定是從這兒離開了。
倘若衛靜姝真是叫人劫了,只怕這會肯定是逃了,才會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來。
如今城門守得嚴實,城內也儘是禁衛軍,衛靜姝想逃出去肯定不可能的,但世子府這副模樣她肯定也不敢回來。
這兩日也不知她到底吃了多少苦頭。
李君澈行入密道中,小心翼翼的將火摺子遞到前頭照明。
他這世子府挖了好幾處密道,皆是相連的,且同往城中各處,為的便是以防萬一。
很早之前他便帶著衛靜姝走過一回,也是望著有朝一日真得無路可行了,便靠著這密道求條生路。
只如今這密道通往各處,一時間倒也難尋,只得一條條的看。
外頭已是天色大亮,施厚霖早已帶著替身出了門,世子府內的丫鬟婆子雖叫驚嚇一回,卻也打起精神來將一片狼藉收拾妥當。
王映芝用過早膳往寶山居來過一趟,不過對四冬吩咐幾句,便再無別個。
而李君澈手中的火摺子火光微弱,勉勉強強能瞧見前路。
他一氣兒尋了三條密道,卻在第四條密道口發現一俱死透的屍體。
那屍體還穿著禁衛軍的著裝,身子卻已經發硬了,心口處有被利器所傷的刀口,許是叫人偷襲的,連死時還滿目驚恐。
這密道做得極是隱秘,參與的工匠也沒得幾個再世的,餘下的便只得他同衛靜姝還有趙喻嬌,連謝元安同施厚霖都不知具體,可此番瞧見有屍體,想來定然是跟著衛靜姝進來的。
既是曉得衛靜姝回過這密道,可瞧著不見人影,又生怕出了甚個岔子。
李君澈腳步加快,迅速的將所有的密道都尋了一回,除卻那一俱死去多時的屍體,再是半點發現都沒有。
心裡雖擔心,可到底還有理智,沒尋到人,李君澈也不耽擱,連忙從最近的出口出了密道,又喬裝去番去尋了謝元安。
謝元安同初十才頂著烈日從外頭回來,兩人正在書房整理打探來的消息,屁股還沒坐熱便聽聞有人來尋他。
李君澈昨兒進了城的事他已經知道了,這會子城裡亂得很,誰還有心情串門子,門房一報他便知道定然是李君澈。
李君澈一身綢衣,瞧著似個面嫩的書生,面頰緋紅,口點唇脂,叫人迎進來時還滿面笑意,風度翩翩。
待一進謝元安的書房,頓時臉色一變。
謝元安知他尋人心切,還真生怕他動了私軍,忙將打聽來的消息說與他聽:「前兒宮裡,陳皇後身邊的確多了個年紀不大的夫人,卻無人知曉到底是何人。」
「不過昨兒入夜時分聖上的寢宮走了水,那夫人便也再沒出現過。」
謝元安灌得口茶水入腹,又道:「我瞧著怕是世子妃沒錯了。」
跟著又看得李君澈一眼,見他面色不虞,神色間也露出幾分凝重:「這會禁衛軍還未收手,想來是沒尋到人,只不知她能躲到哪兒去。」
李君澈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卻也沒表露太多,沉默半響,這才壓低聲兒道:「出城了。」
禁衛軍打著抓採花大盜的名頭,卻不敢當真封鎖了城門來抓人,畢竟做得太過了,少不得叫人懷疑。
他先頭便已經往城門處出轉過一圈,只見城門守得緊緊的,百姓們卻依舊能正常進出,不過是叫人查得嚴些,特別是女子。
衛靜姝雖然有時候頭腦不靈光,可也不是真傻,陳皇后暗的不行來明的,她肯定沒辦法在京都躲著,必然要尋個機會出城去。
謝元安不如李君澈了解衛靜姝,聞言便問:「照這個情形她若沒人接應當怎麼出?」
李君澈沒說話,衛靜姝只要想出,自有主意,只看是好主意還是餿主意了。
既是料想她出城了,眾人自也不在城裡浪費時間,忙跟著喬裝一番出城去。
城門處果然對女子查得極嚴,甚至還有兩個婆子侯在那兒,專門查探女眷,由頭便是,那採花大盜極是會喬裝,指不定便喬裝成女子混出去。
為了一個採花大盜這般興師動眾,是往年沒有過的事兒,便有人討論莫不是哪家顯赫達貴的姑娘被采了?
李君澈同謝元安,初十三人男性特徵明顯,守門的士兵不過稍稍瞧得一回便放了行,極是順利的便出了城。
可出了城行得一段路便有個三岔路口,一條往通州走水路,一條直通的陸路,還有一條小道。
這得往哪兒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