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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瓮中捉誰?

  錦安這話說的坦然,甚至是理直氣壯,另一邊的百里梔聞言卻是大驚,不敢置信的看向錦安,顫巍巍帶著哭腔開口道:「斯年……你,你瘋了不成!」被人抓到了把柄不下跪認錯也就罷了,人家有心放他一馬他不領情也就罷了,他還,還……


  百里梔痛心疾首,只覺得此生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就是此次跟隨錦安出使趙國,這一趟怕是有來無回了……


  薄胭震驚抬眸,在對上錦安依舊淡漠的眸子時,心頭一沉:「太子殿下覺得此時此刻,你有資格同我在這裡權衡利弊嗎?」


  錦安輕笑:「自然沒有,既然被皇後娘娘抓住了把柄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區區階下囚哪有資格談條件。」


  「那你還……」


  「我只是想問問娘娘,若是我不答應皇後娘娘的要求又如何?」錦安微笑道。


  薄胭攏在衣袖中的拳頭慢慢握緊,盯著錦安扯扯嘴角嘲諷道:「太子殿下剛剛還說什麼階下囚,本宮倒是從來沒見過有那個階下囚如你這般得意自在,太子殿下問本宮該如何,」薄胭冷了聲音繼續道:「無故留在我趙國境內,這件事情若是稟告皇上他會怎麼想?誠如太子殿下所說,皇上雖不濟,但是那『留連趙國山河景色』的借口還是能分辨出來的,若真是為了美景,稟告皇上留在宮中豈不是看的更多,何必要窩在這四方小院,委屈了太子殿下,本宮說的可有錯?」


  「所以,我若不答應,娘娘是要帶我去面聖了?」在聽聞薄胭說嘉和帝不濟的話之後,錦安挑眉微微一笑。


  薄胭輕輕仰頭:「怎麼,太子殿下覺得本宮來見你,竟然毫無準備嗎?」一面說著一面朝身側的佩瑤遞了一個眼色,佩瑤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火摺子一樣的東西,對著天空舉了起來。


  錦安和百里梔自然認得這是傳訊煙火,只要輕輕拉動下方的引線就會釋放出煙花傳訊,想來薄胭已經在不遠處安排好了接應的人手,只等著這邊訊號一處便湧進來捉拿二人。


  百里梔倒吸一口涼氣,轉過頭以一秒鐘三下的眨眼頻率向錦安傳遞訊息:太子爺,咱們且忍忍,這是人家的地盤,收斂些會死啊!


  而錦安卻無視百里梔的信號,反而做出了讓在場眾人都驚掉下巴的舉動,只見他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放,面上噙著笑意,而後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意思是:你隨意,我看著……


  百里梔腿一軟,終於是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


  薄胭心跳空了一拍,險些被氣的吐血三升,再次嚴重懷疑自己此行來的目的,這一切都超出自己預計,感情錦安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告訴嘉和帝?!還是他這是激將法,他斷定自己不會拉這引線?

  總之薄胭現在被逼到了一個騎虎難下的地步,拉引線將他們送到嘉和帝面前就是將事情鬧大了,這並不是薄胭所願的,有打草驚蛇之嫌,會讓嚴家早做防備,可是不拉引線呢,倒好像是自己怕了錦安一樣,他更越發有恃無恐了。


  薄胭有些頭痛,從進門到現在,是什麼時候局面完全反了過來,原本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怎麼竟然會被錦安牽著鼻子走了。


  這一青磚小院就如同一張巨大的蛛網,將自己困的動彈不得。


  眼看著錦安怡然自得的笑臉,薄胭心中越發不舒服,罷了,左右騎虎難下,即便是激將法又如何,被逼到這一步已經退無可退了。


  薄胭沖著佩瑤點了點頭,在百里梔慌張的「皇後娘娘且慢」的呼喚聲中,天空中綻開了一朵巨大的金色煙花,早已侯在周邊的守衛魚貫湧入。


  百里梔愣在原地看了看眼前一眾壯漢,一種視死如歸的大義凜然之感油然而生,倒是錦安,飲下了杯中最後一點茶水,一甩衣袖,施施然起身,半點懼色都沒有,周身的氣度竟然使得眾人不敢近其身半分,一個個猶猶豫豫的互相觀望。


  錦安嘲諷的扯了扯嘴角。


  薄胭看了一眼左右,面上一紅,有些氣惱,佩瑤見狀連忙開口:「還站著幹什麼!等著過年啊!」


  左右侍衛這才緩過神來,提著刀劍朝錦安靠攏過去。


  錦安掃了一眼眾人,輕輕揚了揚手,眾人又是原地躊躇一陣,直到今日眾人總算是對「不怒自威」這個詞有了深刻的體會,即便是面對皇上恐怕都沒有這樣心驚過。


  錦安來到薄胭面前對著薄胭拱手施了一禮:「皇後娘娘,我自己走。」言罷轉身往門口走去。


  百里梔慌張的眼神在薄胭和錦安的背影間轉了轉,強忍著想哭的衝動去追錦安……


  皇宮御書房內

  薄胭已經換回了皇后的正裝坐在嘉和帝身側,錦安與百里梔立在下首。


  嘉和帝皺著眉頭打量下首的二人,而後將目光落到了身側的薄胭身上。


  薄胭溫婉一笑:「皇上說巧不巧,臣妾本是想著好久沒出宮了,想去常去的綢緞莊看看外面都時興什麼樣子的,遠遠望著一個人十分眼熟,好似百里公子,上前一看可不就是他,不過臣妾也奇怪,太子殿下和百里公子不是在婚宴之後就離開趙國回西晉了嗎,怎麼會出現在京城,連皇上也不告知一聲,倒顯得我們待客不周了。」一面說著一面看向下首二人。


  嘉和帝順著薄胭的目光轉向二人,意味不明的打量二人:「是啊,朕的婚宴已經結束多日,太子殿下留在趙國我們自然歡迎,只是為何明著告別離開,暗地裡卻留在趙國……這……讓朕很不解啊……」嘉和帝很是頭痛的模樣,他長到九十多歲一向沒怎麼理過政事,那個腦子除了吃喝玩樂什麼也沒裝過,想過最複雜的事情就是怎樣讓後宮佳麗三千相處的和諧一些,面對這樣的事情他確實頭痛,下意識的就像找一直以來的依靠:「來人,請丞相進宮。」


  薄胭垂眸,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父親就是皇上擋箭牌一樣的存在。


  「皇上何必大費周章請薄丞相進宮,皇上剛問我為何悄悄留在京城,皇上既然問了,斯年自然回答,只是……」錦安故意賣關子。


  「只是什麼?」嘉和帝道。


  薄胭呼吸一滯,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好像剛剛自己在青磚小院從主動變為被動的時候錦安便是這樣一幅無所謂的的淡漠模樣,薄胭有些意識到了,在錦安這樣坦然的循循善誘的時候就代表他早就已經在腦袋裡想好了對付你的各種方法,其危險程度不亞於毒蛇吐信!

  不行,這樣下去,嘉和帝不出幾句話恐怕就會被他哄的暈了頭,這事還是要父親來幫著解決才好。


  這樣想著薄胭開口道:「皇上,要不,還是等等丞相吧,畢竟這涉及兩國邦交,多一個人商量總是好的。」


  嘉和帝挑眉有一瞬間的猶豫:「那就如皇……」。


  錦安一笑,語帶嘲諷道:「在西晉就聽聞薄丞相能抵得上趙國半邊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原來丞相不在皇上竟然半句話都不願同我講嗎?」而後轉眼看向薄胭:「皇後娘娘這樣急著等丞相大人,難不成也是這樣想的?」


  趙國的丞相不是頂了半邊天,而是全靠他撐著,這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嘉和帝心中也有數,只是心中有數是一回事,坦然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草包如嘉和帝也是有自尊心的,人們私下議論怎麼都可以,若是搬到檯面上說就恐怕觸動了嘉和帝那條敏感的神經了。


  嘉和帝沉了臉面看向薄胭,一臉探究。


  薄胭心中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暗自將錦安和嘉和帝問候了一遍,只恨不得好好捶打嘉和帝一頓,草包就是草包,做的出那些荒唐事還不許人說了!被錦安三言兩語就挑撥成這樣了!真不知他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這輩子才能有這樣的榮華富貴並上忠心不二的薄家給他做擋箭牌。


  心中這樣想,嘴上卻不能這樣說,薄胭扯扯嘴角:「太子殿下這話是從哪兒聽來的,嚼這舌根的人就該杖斃,皇上乃是一國君主,又怎麼會全憑臣子的話,即便是薄家做了什麼好事那也是皇上教導有方,要記得,皇上可是九州在為時間最長的皇帝,這便是明君,連老天都格外偏愛。」


  一席話哄的嘉和帝心中十分舒坦,眉頭頓時舒展開了,只是事到如今薄胭便不能再提讓薄丞相入宮的事情了,罷了,且看看錦安要怎麼說。


  「那麼太子倒是說說,為何無故悄悄留在趙國,本宮很好奇呢。」薄胭理了理鬢角,耐著性子道。


  「這話說起來,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啊。」錦安故作為難的看了看左右宮人道。


  嘉和帝當即會意,略一思索對左右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這才轉頭對錦安道:「現在只有咱們四人,有話,你可以直說了。」


  錦安見狀也不再賣關子,只是微微一笑低頭輕聲道:「斯年留在趙國只有一個理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哦?」嘉和帝挑眉。


  薄胭嘴角抽了抽。


  百里梔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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