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錦安動怒(上)
白秋染與百里梔也看清了錦安的表情,直覺心頭一凜,知道事情鬧大了。
白秋染下意識上前一步,洛扎此次是鐵了心的要惹錦安動怒,若是錦安當真動手了,不是正著了他的道兒,傳揚出去外人不知真假,總是誰受了傷誰便是弱者,屆時有幾張嘴也辯駁不清。
白秋染這樣想著便搶先一步來到錦安身側,抓著他的胳膊搖了搖:「不行,萬萬不可。」
薄胭離的距離較遠,才走兩步便見到白秋染已經到了錦安身邊,這便停下了腳步,站在一邊一眨不眨的盯著錦安。
白秋染焦急的扯著錦安的衣角,心頭一片亂,自己同錦安一同上過沙場,太清楚他現在周身是確確實實的殺意,洛扎今日所言確實有些過分了,但是依照錦安一貫的性子,任憑那邊如何冷言冷語也斷不會失了分寸,別看錦安生來一副溫潤公子的模樣,但實則腹黑的很,他若想懲治一個人,有千萬種法子,何必選擇當面撕破臉這種下下策呢。
白秋染下意識的偏轉頭瞥了一眼薄胭,錦安如此,是因為此事涉及到他自己的顏面嗎?……還是因為洛扎羞辱之人是薄胭呢……
白秋染皺眉,下意識覺得應該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就在白秋染回眸愣神的著片刻,錦安卻早已動作,只見他輕輕抬臂,將手往白秋染身上一搭,未看清他怎麼動作的,便見他輕飄飄的推開了白秋染,退到了較遠的地方。
饒是白秋染身經百戰竟然一時也沒有躲開,只覺的肩上一輕,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等緩過神來這才發現原本背在自己身上的箭籠與弓箭已經不見。
白秋染一驚,焦急抬頭,果然見到不遠處錦安正一身騎裝,筆直著腰背搭弓射箭,那強弓被他拉成了滿月狀,而那箭尖所指的目標正是洛扎!
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薄胭亦然,當下也管不得許多,連忙上前一步,卻又不敢十分靠近錦安,生怕惹得他動怒手上一泄力,那洛扎的性命難保,只能顫聲道:「太、太子殿下……」一開口又不知如何往下說,說什麼?說叫錦安別在意洛扎的瘋言瘋語?說那不過是閑話?呵,自己才是令他今日受辱的根源,這些話自己又怎麼說的出口……
錦安拉著滿弓,眼角瞥過薄胭越發蒼白難看的臉色,眸色越發冷了幾分,有些倨傲的微微揚起下巴。
那洛扎本是囂張得意的笑著,眼看著此情此景,笑聲戛然而止,再目光觸及錦安眼底的冰冷后心頭一顫,這才恢復神智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但他一向傲慢慣了,即便是此時此刻也不願輕易服軟,又或者說他料定了錦安不敢動手,畢竟此次自己是作為西北使臣前來的,即便有天大的錯處也不能傷了自己性命,否則就是與西北為敵,好不容易穩固的關係便要在頃刻間崩塌,而西晉久經戰亂,邊境百姓叫苦不迭,好不容易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又怎願輕易失去,錦安是出了名的大局為重,是以,他不會對自己動手。
這樣想著,洛扎的心中稍定,左右嘴上便宜已經占夠了,便頗為得意的笑笑,渾不在意的無賴道:「怎的?太子殿下生氣了?不過一句玩笑罷了,難不成太子殿下這般不能容人,連這一句兩句玩笑也聽不出來?還是太子妃也當真了?」一面說著一面得意的看向薄胭,雙眼再薄胭身上肆無忌怛的打量著,只要是能噁心到錦安的事情,洛扎都要做一做。
此言一出,他手底下的人也忙不迭的附和,只將剛剛一番過分的言語算作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白秋染死死攥拳,恨不得抬手狠狠往洛扎的臉上招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現在才算作是玩笑?呵,敢說不敢認,這樣的人也配同錦安說話!只是他們既然將其歸為玩笑,自己等人若是再追究恐怕不好看了。
薄胭亦是死死咬牙,轉眸看向錦安,卻見他手中的弓箭依舊沒有放下來,當即心頭一沉,思索片刻,這才忍著滿腹委屈輕聲道:「早就聽聞西北民風粗曠,說話也沒有禁忌,今日才算見識了……既然是玩笑,又哪有認真的道理。」這事,還是要自己收尾啊……
洛扎滿意點點頭,嘿嘿一笑:「太子妃果然是出身名門,明事理的很啊。」
百里梔氣的臉色發白,挺身擋在薄胭身前,對著洛扎怒目而視,恨不得將他打量薄胭的那雙眼睛挖下來!
薄胭透過百里梔看向錦安,卻見他依舊沒有將弓箭放下來,眉頭一皺出聲道:「太子殿下。」
洛扎轉眸,也正見到錦安不言不語的持箭而向,臉色一沉:「既然是句玩笑,太子殿下在這樣是否有些過分了!」一面說著一面不由的心悸,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生怕錦安手上一個泄勁,那羽箭就直直插進自己的腦袋……一面想著,一面也吃驚於錦安的臂力與腕力,錦安是奪了白秋染的弓箭,那幅弓箭雖然比不上錦安自己的玄鐵強弓,但是勁力也不小,在自己說話的時候,錦安竟然能夠一直挽著這強弓,絲毫吃力的感覺都沒有,實在是令人稱奇,若是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
眾人聞言齊齊看向錦安,卻見錦安依舊不言不語的盯著洛扎,眼中的火焰幾番明滅,忽地輕輕勾了勾唇角,捏著弓箭的手指輕輕一動,那蓄勢已久的羽箭終於帶著破空的嘯聲向著洛扎的方向飛了出去。
錦安此舉毫無預兆,眾人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還沒來的及轉頭,只聽到洛扎的一聲慘叫,怔了一秒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轉頭看向洛扎的方向。
與眾人預計的血腥場面不同,洛扎的腦袋還安安穩穩的安在脖子上,只是整個人已經跌倒在地上,六神無主的看著錦安的方向發獃,下意識的抬頭去摸自己的頭,確認無礙后依舊好半天緩不過神來,
洛扎的貼身護衛這才後知後覺的上前一步擋在洛扎跟前,對著錦安叫囂著:「這就是你們西晉的待客之道嗎!竟然想要謀害五王子!西晉太子你欺人太甚!」
而他身後的洛扎也在眾人的攙扶下起了身,驚魂未定的瞪著錦安,又有些膽怯道:「你你你!你當真置我兩國情誼於不顧?!你你你!且等我回西北稟報父王!」
錦安倨傲的揚起下巴,眼帶鄙夷,嘲諷一笑:「哦?若我當真想要五王子你的性命,置兩國情誼於不顧,王子覺得自己還有命安然無恙的回到西北去見你父王?若是送回去一具屍首豈不是更有說服力?五王子是當真對你手下的護衛太過自信還是覺得我西晉的將士都是無能之輩?」
洛扎一怔,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當真是動怒了!想要取自己的性命向西北宣戰?不對不對,仔細想想,他雖然貴為太子,但是這出兵之事又怎是他能夠隨意決定的,可是……
洛扎有些慌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西北的護衛也漸漸縮小圈子,有些警惕的看著周圍的西晉將士。
錦安微微偏頭,對著下手衛兵使了個眼色,對著不遠處的草叢使了個眼色,那衛兵點了點頭,一路小跑的離開了,不過多時帶著一隻被箭射中的松鼠跑了回來,恭恭敬敬的捧到了錦安面前。
錦安笑笑,並沒有接那松鼠,只是看著洛扎:「一時技癢罷了,五王子是否太小題大做了。」
眾人將目光落到那松鼠身上,果不其然,那上頭的箭正是剛剛射出去的那一支,而有些不同的是,這支箭是從松鼠的一隻眼睛射入,另一隻眼睛射出,整支箭完全的貫穿了松鼠的頭部。
目測那樹叢離錦安現在的距離少說也有十丈遠,那松鼠又是極其機敏的動物,周身毛色於樹林融為一體,射中極難,更何況要這樣精準射中它的眼睛!這事何等的箭術,洛扎不由吞了吞口水,若是他剛剛瞄準的不是自己身後的松鼠,而是自己的腦袋……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周身發顫,轉念又一想,既然他有這樣的箭術,那麼剛剛同自己的對決中只以一隻險勝便有些不可思議了,早前自己還因為這件事情而懊惱,現在看來他明明就是隱藏實力不叫自己輸的太難看罷了,如此看下來,倒是越發顯得自己小人行徑了。
洛扎咬牙,可是心中卻已經沒有了剛剛的底氣,剛剛那羽箭在自己耳邊呼嘯而過的場景自己此生不想在經歷第二次……
眾人也看明白了場中的態勢,西晉將士霎時間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鄙夷又嘲諷的看向了洛扎等人。
薄胭亦是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若是因為自己而壞了兩國邦交燃起戰火,那麼自己可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五王子說的不錯,不過就是一個玩笑罷了,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不過……」錦安話鋒一轉,凌厲的看向了洛扎身後的護衛:「不過他們是何等身份?膽敢對本太子同太子妃不敬!」
西北護衛面色一僵,有些無措的看向洛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