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群白眼狼
阿寧立在下首,冷眼看著面色越發難看的錦安,暗自撇了撇嘴,當初說那些話的時候不是絕情的很嗎,這會兒又捨不得了?
阿寧與薄胭相處的時間不長,不過幾個月罷了,但是對於這位太子妃是打心眼兒里的喜歡,性子溫婉,沒有大小姐脾氣,對待手下人一向大度,連句硬話也未曾說過,就是這樣一個主子,今日竟然被太子殿下氣的要拿白綾上吊,不得不說,自家太子也實在是個人才。
阿寧抿唇,太子殿下惹出來的禍事,自然是要他自己去填補,否則因為今日這一番言語不說開,兩人之間必定要生些隔閡,阿寧自幼跟著錦安,知道他一向嘴硬不肯服軟,所以這件事情必然不能給他台階下,不能這樣不了了之,也好叫他知道,到底該如何與女孩子相處。
阿寧再次撇嘴,太子殿下生了一副聰明像,怎麼談到感情竟然比自己還木訥?
錦安被阿寧回絕後實在是又急又氣,一挑眉,好啊!全都反了!
「你當真不覺得你應該說些什麼?」錦安有些惱了,一面沉聲說著,一面威脅的打量了阿寧一眼。
阿寧把頭一偏,權當沒看見:「請恕奴婢愚鈍。」
錦安一時語塞,抬起手來指著阿寧半晌沒說出話來,末了,只得無奈將手一揮,恨聲道:「既然如此,你就跪在這裡好好想想吧!」
阿寧也不反駁,一掀裙擺端端正正的往地上衣一跪,垂首不語。
錦安咬牙,思索片刻,揚聲對外間道:「去告訴太子妃,什麼事情都講究個吉時,我瞧著正午的時候太陽正盛,她若有心自盡,也挑個好時辰!」
正午距離現在還有小半個時辰,錦安這是在拖延時間呢。
外間人看不到錦安的臉色,也不知他心中如何想的,是的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是,忙不迭的跑到芳草軒去傳話了。
若是尋常時候,薄胭聽了錦安這番話恐怕要一陣嬉笑,笑他幼稚,孩子心性,可是現在薄胭也在氣頭上,哪裡還有心思笑他幼不幼稚,只把這話當成了真話聽,心中傲氣更甚:「我知道了,你去回太子殿下,就說我一定挑他給我準備的好時辰自行了斷!以免辱沒了他太子府的門楣!」
那傳話的小廝又是一陣心驚,打了個寒戰,匆匆忙忙的跑了回去。
……
這樣看來,雙方是僵持不下了,錦安心頭貓撓一般的難受,他知道薄胭的性子,也知道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錦安有些慌了,他真的害怕薄胭一怒之下做出什麼傻事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錦安坐在上首貌似平和的拿著一卷書,眼神卻是飄忽不定,沉默片刻,再次掃視了一下低下的一眾悶葫蘆,眉頭皺的更深了,咳了咳道:「你們……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下首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懵懂。
自己安安靜靜的干著活兒,突然便被叫到了這裡,太子殿下只問一句:大家對於太子妃這件事情如何看。
這……眾人撓頭,動用自己有生以來的一切智慧來思考這個問題,可依舊想不明白太子殿下到底是什麼意思,看著太子妃與太子現在的情形,兩人之間應該出了很大的事情,對於前幾日圍獵發生的種種下人們也有所耳聞,所以私心猜測太子殿下該是受了那話的刺激,想想也是,畢竟是一國太子,哪裡受得了那樣的擠兌,自然一腔怒火無處訴,所以才同太子妃生了嫌隙,再看太子殿下應允太子妃自盡的事情……
眾人兩兩相望,心中有了計較,想來這次太子殿下氣的不輕,再看阿寧也端正的跪在下首,眾人私心又是一陣猜測,覺得應該是阿寧護主,為了太子妃求了情,這才引得太子動怒,罰了跪,不過連阿寧求情太子殿下都沒有應允,想來這事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這樣一想,眾人猛地悟了!感情太子殿下現在是設了個陷阱,問自己等人到底有什麼要說的,若是當中真有為太子妃求情的人,恐怕下場不會好過,如阿寧這樣的人都被罰了跪,那麼自己這樣身份地位的還不要被痛打一頓逐出府?
眾人吞了吞口水,罷了罷了,現在的形勢是說多錯多,還是保命要緊。
「奴才沒什麼要說的。」
「太子殿下英明,奴才全聽太子殿下的。」
……
諸如此類言語絡繹不絕的傳入錦安的耳中。
錦安握著書卷的手一緊,怒氣上涌,頗為無奈的掃了一眼地下眾人,直到今日錦安才發現府上是養了一群多沒眼力見兒的奴才!半點不懂得體察上心!半點不懂得為主子排憂解難!他們半點都不考慮家國大業嗎?半點不考慮太子府中的和諧嗎?既然是自己帶出來的奴才怎麼半點都沒有像自己!想了這麼長時間,現在說什麼?一切全聽自己的!
錦安咬牙,我若是真能決定的話還問你們做什麼!
下手眾人明顯感覺上頭空氣冷了幾分,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瑟瑟發抖,自己說錯了什麼嗎?
阿寧抿唇,強自忍著笑意,搖頭不語。
錦安將書卷一摔,怒道:「好,既然都沒什麼可說的,那就都跪著好好想想吧!」
眾人顫顫巍巍的應了聲是,背脊又彎了兩分,一臉的誠惶誠恐。
錦安煩悶的嘆氣,又瞥了一眼下首眾人,無奈闔眸:「算了,都出去跪著!看得我心煩。」
下手人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退了出去,規規矩矩的跪在了園中,現在寧願在外面曬太陽也不願再在書房多呆一秒鐘,太子殿下究竟是怎麼了?從來沒有這樣喜怒無常過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錦安也越發的焦急,看著外頭依舊沒有什麼反應的眾人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這時,外間響起了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太子殿下。」
錦安猛的抬頭:「什麼事?」
「太子妃那邊……已經叫人準備白綾了。」
「什麼!」錦安扶額,看看天色,時間確實已近正午,難不成當真要自己親自去打臉這事才算了了?
思索片刻,錦安又不甘心的找來了一個人。
書房中,錦安與趙雪言相對而坐,趙雪言一臉冷漠的看著錦安,錦安看看左右,尷尬一笑:「今日找你來也沒別的事情……」
趙雪言:「……」
錦安:「呵呵,就是,你看看……你母親現在……」
「我知道,正準備自盡。」趙雪言冷冷介面道,而後不冷不熱的瞥了錦安一眼:「不是太子殿下應允的嗎。」
錦安一愣,隨即尷尬笑笑,不自覺的彎下了腰,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這事也不能說是我應允的……總之……你現在看你母親這般,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趙雪言深深的望著錦安,思索片刻,微微一笑:「自然有的。」
錦安眼睛一亮:「你細細說來,你我總算父子一場,你說的話我還是要聽一聽的。」一面說著一面希冀的盯著趙雪言。
趙雪言笑著,甜甜的稱了一聲是,錦安心中越發舒暢,哈!原來平白多了一個兒子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趙雪言微微一笑:「我如今是世子了,必然要以大局為重,父親不必擔心,兒子一切都聽父親的,若是父親實在要母親自盡,兒臣便隨母親一起去了!放心,自己會休書一封給趙國,言明這一切與西晉沒有半點關係!絕對不會產生任何外交問題!西晉與趙國情意長存!」
一面說著,趙雪言一面狡黠一笑,面上一派大義凜然。
錦安的笑容一卡,無言的直眨眼睛,呵呵,這畢竟是做過皇帝的人,場面話可真會說,從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孩子……這麼討厭呢!他擺明了是為難自己,今日方知,自己這身邊竟然沒有一人我真正向著自己的。
錦安咬牙,憤憤的想……這幫白眼狼!
錦安今日可謂是四處碰壁,先是被阿寧一番擠兌,而後是被一眾奴才氣的險些吐血,現在連趙雪言也……錦安悲哀的發現,在府中,自己的竟然是食物鏈的底端。
錦安再次抬頭看了看天色,無奈一嘆。
「太子殿下!」外頭傳來了一個下人的聲音。
「什麼事。」錦安陳沉聲道。
「回稟太子殿下,太子妃她……她……她懸樑了!」那小廝立在外頭顫顫巍巍道,話音剛落,就感覺眼前黑影一閃,耳邊一陣風聲,夾雜著一聲焦急的怒吼:「你們都是死人嗎!怎麼不早說!」
而後,一向泰山崩於頂也面不改色的太子錦安,就在院中一眾跪著的奴才面前風一般的離開了。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錦安已經旋風一般的消失不見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懵懂:所以……太子殿下是不想讓太子妃……剛剛問自己等人想說什麼,是想要讓自己等人求情的?是想找個台階下?那……
眾人看向阿寧,那她是……
阿寧抿唇一笑,這一跑看樣子用上了十成十的內力,上陣殺敵都不至於如此。
阿寧一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