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替你選
錦安單手把玩著酒杯,眼中意味不明:「酒是好酒。」
薄胭捏著酒杯看著錦安,笑著點了點頭。
「你,當真要我喝?」錦安眯眸,略微抬頭定定的看著薄胭。
薄胭唇角笑意一僵,他……
錦安只是拿著酒杯,聲音添了幾分鄭重:「你,真的要我喝嗎?」
薄胭一怔,意識到了什麼,鼻尖一酸,慌忙垂眸掩蓋眼底的狼狽,沉默片刻,將心一橫,整理好情緒再次抬起頭,扯出一絲微笑舉起酒杯:「你我同飲。」
錦安眸色一沉,沒有動作亦沒有言語。
薄胭舉杯的動作就那樣僵在空中。
「你就喝了吧。」薄胭的聲音添了一絲哀求魚無奈。
錦安低頭看了看杯中酒,握著酒杯的手緊了又松,最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將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本是木製的酒杯出現了一絲裂紋。
薄胭抿唇,亦是仰頭將杯中酒飲下。
放下酒杯,兩兩相望,一時無話。
空蕩蕩的小院,對坐的兩人,在漫天火燒雲下變成兩個剪影,咫尺,卻是天涯……
望著在床上熟睡的錦安,薄胭獃獃的坐在床邊,悵然若失。
薄胭眷戀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人,一遍一遍的描摹他的眉眼,自己早該知道的,往酒杯中下藥的伎倆有怎麼能瞞得過他,他早就知道的……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他……
薄胭咬牙,就這樣吧,這樣對彼此都好。
今日他會選擇喝下這杯酒,該是對趙國的事情有所耳聞了,現在這樣複雜的情況,自己不願讓他選擇什麼,無論他站在哪一邊自己都會心痛,就將一切都交給自己吧,讓自己親手了結這一切。
呵……薄胭苦笑,細算算,自己同他應該當真沒什麼緣分吧,成親許久卻因為誤會而耽擱了好些時間,當時只道是來日方長,卻沒想到變故竟然來的這樣快,世上無常事,怎麼當時的自己沒有意識到呢,若是早知如此……
薄胭又是一嘆,罷了,自己這條命都是撿來的,這一生能得到這樣一個男子傾心相對,能同他相處這些日子,自己還有什麼所求的呢?再想要的多了,恐怕就是太貪心了吧……
外間一人走了進來,看了看錦安於薄胭,拱手道:「太子妃。」
錦安早就預備好了傳訊煙火,位的是萬一遇到什麼事情可以點燃煙火叫來隨時候命的便衣侍從,這事錦安同薄胭說過,薄胭自然要知道煙火放在何處。
「這……」來人看著床上的錦安有些疑惑,看到傳訊煙花的時候自己等人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卻沒想到匆忙趕來之後竟然見到這樣。
薄胭轉頭看向來人:「太子殿下會睡上一天一夜,你們不必擔心,派人守好他……給我一匹快馬並上兩個守衛,我有急事要回帝都。」
「這……」那人有些猶疑:「太子殿下還沒……」
「無妨,他不過是睡著了,此事聽我的。」
薄胭淡淡的吩咐著。
那人還有些猶豫,但是薄胭畢竟是太子妃,她的吩咐自己不能不聽,況且現在看來錦安確實無礙,只像是……中了迷藥……
怎麼會?太子那樣的警惕不應該啊,這樣簡單的招數他怎麼會中招?還有,這葯……是誰下的?
那人有些震驚的看向薄胭。
薄胭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起身道:「沒錯,葯是我下的,也是太子自願喝的,這一日你們定要寸步不離的守在太子身邊,不能讓他有絲毫損傷,至於內情……你們還是別知道的好,照我說的做。」
那侍衛雖然依舊搞不清楚狀況,並且有些震驚,但是能跟在錦安身邊的人畢竟訓練有素,很快邊冷靜下來做了判斷,太子妃與太子一項感情甚篤,若是太子妃當真害了太子殿下又怎麼會叫自己等人來,或許,當真如同太子妃所說,有什麼不能言語的苦衷,皇家的事情從來瞬息萬變,哪裡是自己等人能看的清楚的,既然這樣,便照吩咐做吧。
侍衛應了聲是,點頭退下,以最快的速度部署,留下四人安插在院子各處,保證錦安在昏睡期間不會被任何人傷害,又派了兩個人一路護送薄胭回京,
薄胭起身欲走,心頭一痛,身形一頓,轉過身來不舍的看著床上的錦安,默了半晌,強忍著心頭的酸澀,俯身在錦安眉間落了一吻,喃喃道:「沒事了,等你醒來,一切都沒事了……不必讓你選。」
……
一片烏雲遮住月亮,漆黑的路上,一行三人策馬飛馳。
而另一邊的院內,本應該昏睡的錦安緩緩睜開了雙眼,,默然起身。
立在下首的侍衛一驚:「太子殿下?!您!」
錦安冷臉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在拿起酒杯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自己既然可以察覺,自然可以使個障眼法叫她以為自己喝了酒。
那侍衛也是個反應快的,眨眨眼睛當即悟了:「是否要奴才備馬去追太子妃?」
錦安只是沉默的坐在床上,木然的抬手撫上自己的額頭,那個薄胭落下一吻的地方。
「太子殿下?」侍衛看著錦安沒反應,一時間有些無措。
「罷了,」錦安沉聲一嘆:「既然是她的意思,就照她說的做吧。」
「啊?」
「你們幾個也都遠遠跟著,別叫她發現,確保她順利回到帝都。」
「那您?」
「不用管我,我能有什麼事。」
那侍衛一噎,也是,有太子殿下的身手,自己幾人加在一起都無用。
「屬下遵命。」
那侍衛得令,拱手退了下去。
薄胭咬牙拚命撐著,她本來就不善騎射,此次不過是勉力而為,來的時候幾人坐馬車行了三日,現在騎著快馬回去,不過一日半就到了帝都。
薄胭將自己護的嚴嚴實實的,也不等換身衣裳就進了宮。
時值晌午過半,晁瀾帝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摺,見了一身風塵的薄胭現實詫異挑眉,不過剎那就斂了眉目,讚許一笑。
薄胭混身骨頭都像散架了一般,卻依舊將背脊挺的直直的,對著晁瀾帝福了福身子:「參見父皇。」
晁瀾帝道:「賜坐。」
小太監連忙搬來了椅子,薄胭也不推辭,徑自坐了下來,自己也真是累壞了。
「旌陽公主可有事?」晁瀾帝笑笑問道。
旌陽公主?呵,成婚之後晁瀾帝都是叫自己旌陽的,現在後面加了稱謂便是重歸了從前模樣,看來是知道了自己此行來的目的,在這件事情上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
這個老狐狸……
薄胭嘲諷一笑:「沒什麼,不過是聽聞了些邊境的消息,想找皇上詢問一下。」
旌陽公主,皇上……
單單是這兩個稱謂便已經奠定了今日的主題。
晁瀾帝挑眉,面露難色:「原來是因為這個啊,正好,你若不來,朕也想要找你說一說這事呢,只因你近日不在帝都,這才耽擱了下來……」
薄胭抿唇不語。
晁瀾帝似是為難一般的晃了晃頭:「這事說起來也實在……哎,趙國近日出了一件事情,說是朝中大臣尋到了……一位皇子,這事鬧得不可開交。」
薄胭面不改色。
晁瀾帝輕描淡寫繼續道:「近日齊國同趙國邊境也不怎麼太平……」
薄胭聞言冷冷一笑,不怎麼太平?說的可真是輕鬆啊,五萬大軍在邊境虎視眈眈,這叫不怎麼太平?
「哦?」薄胭懶洋洋的附和著。
「九州皆知,趙國同齊國的關係一向不怎麼友好,但是齊國選了這樣一個時候發難恐怕事早就計劃好的,你父親又要忙著應付朝中,又要惦記邊境,恐怕為難的很。」晁瀾帝狀似熱心的分析著。
薄胭笑而不語。直拿眼睛看著晁瀾帝,等著他的下文。
薄胭的一雙眼睛亮的很,這樣坦然無畏的盯著晁瀾帝看,一時間看的晁瀾帝有些心驚,說實話,這事本就是自己理虧,明知道趙國那邊的消息卻按下不發,並且還有意隱瞞,關於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是怕引火燒身罷了……
「誠然,對於你母國的遭遇,朕深感同情,那齊國趁人之危也實在可恥的很!」晁瀾帝斥道,話說到這裡又忽然緩和了語氣:「其實朕也想過發兵相助,但是你也明白,國與國之間的事情哪裡那樣容易,況且現在齊國並未有什麼大動作,出師無名啊。」
出師無名?有什麼出師無名的,單單靠薄胭西晉太子妃的身份就已經足夠了。
不過這也只是心中所想,在這場景是無法將話說出來的,而說出來也無用,晁瀾帝之所以將趙國的事情瞞著自己,也不過是怕薄胭得到消息來找他求情,請他發兵相助罷了,若是那樣,晁瀾帝要打法薄胭反倒麻煩,面子上也不好看,而薄胭也實在「善解人意」求情的話也真的一句也沒說出口。
晁瀾帝滿意的打量著薄胭,是個聰明的孩子,若是生在西晉貴族倒是個合適的太子妃亦或是一國之母,只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