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悔恨
唐蜜連忙擺手：“多謝你的好意，家中事情多，我們還是早些回去比較好。”
“那晚些時候我遣人去雇個牛車送你們回村，如何？”
秦烈沒好氣地說道：“我們有腿，自己能走，不需要你假好心。”
含翠柳眉倒豎：“你怎麽對我家娘子說話的呢？！”
“含翠！”王招娣皺眉看了她一眼。
含翠隻得悻悻地閉上嘴。
唐蜜無視這主仆兩人的一唱一和，張嘴就道：“我們回去的事情就不勞你們操心了，你有話就直說吧。”
王招娣卻露出幾分羞怯：“都是些女孩子之間的私房話，能否請秦二郎回避片刻？”
秦烈不肯：“有什麽話不能當著我的麵說？想讓我離開媳婦兒，門都沒有！”
見他為此維護唐蜜，王招娣神情苦澀：“我沒有惡意，隻是想跟她聊幾句而已。”
說到這裏，她從衣袖之中拿出個小荷包。
打開荷包，取出一枚質地晶瑩剔透的翡翠鐲子。
一見到這個鐲子，秦烈的神情頓時就變了。
這是他娘留下的遺物！
當初為了娶媳婦兒，大哥被迫將這個鐲子拿去典當，換來七兩銀子，送去王家下聘。
如今這鐲子何故落到了王招娣的手中？！
王招娣看到秦烈的神情變化，猜中他心中有疑，便主動張口解釋。
“這鐲子是我用二十兩銀子，從典當行贖回來的，我知道它是秦大哥娘親的遺物，它對你們兄弟意義非凡，怕它落在外人手中蒙了塵，特意將它拿來還給你們。”
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唐蜜心中不信她會如此好心。
“請問你需要我們做什麽？”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隻想跟你單獨聊一聊，隻要說完話，我就把這個鐲子還給你們。”
秦烈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唐蜜給搶了先。
“好吧，我答應你。”
秦烈不願：“萬一她要害你怎麽辦？你孤身一人，都沒人幫忙。”
“這青天白日的，她怎麽害我？再說了，她的娘家就在東河莊，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她敢對我怎麽樣？”
這話明著是對秦烈說的，暗地裏卻是在提醒王招娣。
大家都知道彼此的底細，真要鬧出什麽難看的事情，回頭大家都別想好過。
王招娣也不知聽沒聽懂她話裏的意思，臉上始終沒有變化，看起來倒是真沒有惡意。
秦烈見到媳婦兒態度堅決，就算心裏不甘願，最後也隻能眼睜睜地目送她跟著王招娣一起走進了品茗軒的大門。
由於是女客，不便與其他男客混在一處。
王招娣和唐蜜剛一進門，就被夥計領上二樓的雅間。
含翠被留在雅間門外候著，夥計放下茶水甜點之後就離開了，屋內隻剩下唐蜜和王招娣兩個人。
“妹妹請坐。”
唐蜜環顧一圈，發現這地方的裝修確實相當雅致，難怪鎮上的讀書人都愛往這裏跑。
王招娣將茶盞推到她麵前：“這是今年的新茶，摘的都是茶葉尖尖兒，味道頗為清新，妹妹請嚐一嚐。”
唐蜜端起茶盞，喝了口茶。
感覺這茶水跟自己以前在超市裏花五塊錢能買一大包的茉莉花茶也沒多大區別。
她放下茶盞：“我不懂茶，喝不出它的滋味，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王招娣意外於她的坦然自在。
這丫頭倒是跟她之前在家裏見到時的模樣大相徑庭。
那時候的唐蜜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之中，隻要有人靠近她，她就會發出驚恐的慘叫聲，若被逼急了還會抓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王誌幾次三番想要輕薄她，最終都沒能成功。
王招娣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忽而問道：“妹妹最近過得可好？”
唐蜜：“挺好的。”
聞聽此言，王招娣卻垂下眼眸，麵上浮現出幾許哀愁：“可我過得不好。”
“……”
直覺告訴唐蜜，隻要她接下這個話題，肯定會觸發王招娣的支線劇情。
可她一點都不想知道王招娣過得好不好。
所以唐蜜沒接話。
她非常淡定地看著王招娣。
可就算她不開口，王招娣也沒在意，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
“陳員外雖然有錢，可他已經年近五十，家中除了原配正房之外，還有四房小妾。自打我進門之後，陳員外日日寵幸於我，正房主母倒還好，偏那四房小妾看我百般不順，經常尋借口刁難我，若非陳員外護著我，好幾次我都差點被她們給逼死了！”
說到這裏，她竟用絹帕捂住臉，哀哀地哭了起來。
唐蜜是一臉窘迫。
這妹子怎麽一言不合就哭了呢？！
王招娣邊哭邊說：“上次我在鎮上偶然遇見秦大哥，他還跟以前一樣溫和可靠，當時我真想拉著他的手，求他帶我一起私奔！”
唐蜜已經不知道該讓自己露出怎樣的表情了。
這妹子不禁想要私奔，還將這種想法告訴了私奔對象的原配妻子！
妹子啊，你出門之前是不是把腦子忘在了家裏？！
王招娣似乎是真的被憋狠了，她越哭越厲害，也不管麵前的傾訴對象是什麽反應，隻管將肚子裏的苦水一股腦兒地全部倒出來。
“可我知道不行，秦大哥已經有了你，你們才是一家人。我現在隻是個外人，哪怕我每天都活在悔恨之中，仍舊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唐蜜忍無可忍，終於還是開口說了句話。
“你既然如此悔恨，為何當初不努力爭取？”
“怎麽爭取？”
“當初你爹娘要將你嫁給陳員外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反抗？”
王招娣苦笑：“我怎麽反抗？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為人女兒，隻能順從認命，縱使心中百般不願，也隻能嫁了。”
唐蜜不認同：“我若是你，如有人強迫我嫁給一個我不願嫁的人，我寧肯玉石俱毀，也絕不會低頭從命。”
“我和你不一樣，你有勇氣撞牆尋死，可我不敢，我怕死，更怕死不了。”
“既然如此，你便隻有認命，好生跟那陳員外過日子去吧，何必再在這裏落淚悔恨？世間萬般皆有得失，你得到了榮華富貴，失去了愛情自有，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