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唇亡齒寒

  內侍司門前的地板上幾乎都被血水給泡紅了,侍女太監們用清水洗洗了整整一天,才將血跡給擦洗幹淨。


  所有的遺骸也都已經被處理掉,該判罪的判罪,該入土為安的入土為安。


  由於時間倉促,織造局來不及製作新的龍袍,他們將明和帝以前沒有穿過的新龍袍拿出來,按照唐蜜的身形修改尺寸,勉強趕製出了一身龍袍。


  登基大典舉行得非常簡單。


  在祖廟祭完天,唐蜜穿著龍袍坐上皇位,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


  還沒等唐蜜歇口氣,她馬上就要安排明和帝的下葬儀式。


  由於明和帝已經隻剩下一盒骨灰,不需要考慮儀容著裝問題,再加上明和帝生前有交代,葬禮無需太過隆重,簡單操辦就好。


  骨灰被放入棺槨之中,再加上一些明和帝生前常用的服飾和他喜歡的書籍字畫,擺放整齊後,棺槨被蓋上,並上釘封死。


  送葬的隊伍從皇宮出發,穿過京城的主幹道,浩浩蕩蕩地前往城外皇陵。


  紙錢被撒得漫天飛舞,文武百官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街道兩旁跪滿了老百姓,他們匍匐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送葬隊伍走遠了,百姓們這才敢站起來。


  他們小聲地交談議論。


  “你們看到沒?剛才那個穿著龍袍的姑娘就是新皇帝!”


  “我剛才偷偷地看了一眼,那姑娘長得可真漂亮!”


  “說什麽呢?人家可是皇帝,別姑娘長姑娘斷的,要是被人聽到,治你個大不敬之罪,看你怎麽辦?!”


  “真沒想到,咱們大啟朝居然出了個女帝,我還從沒見過女人當皇帝呢。”


  “這就是你少見多怪了,前朝也曾出過女皇帝,還不止一個呢!”


  ……


  比起剛剛駕崩的明和帝,百姓們明顯對新繼任的女帝更感興趣,他們都很好奇,一個女人是怎麽當上皇帝的,更好奇女人能不能擔得起治理國家的重擔。


  當葬禮結束後,有關女帝的各種猜測已經傳遍大街小巷。


  此時的唐蜜剛回到皇宮,正坐在禦書房裏打瞌睡。


  她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沒合過眼,實在是太累了。


  內閣大臣們正在商討如何處理龔家和潁川王府的人,最好的辦法是把這些人都殺掉,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可龔家在京城經營多年,底蘊深厚,跟各個世家之間的聯係更是千絲萬縷,盤根錯節。


  牽一發而動全身,稍有不慎就會引起連鎖反應。


  更何況現在這個時候非常敏感,公主剛剛登基,各個世家正對她持保留意見,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把龔家給滅了,難保其他世家不會感到唇亡齒寒,加深對女帝的抵觸心理。


  他們討論半天都沒討論出個合適的處理辦法,隻得將視線看向女帝。


  卻發現她正在打瞌睡。


  眾人:“……”


  候在旁邊的小太監輕咳一聲,小聲地提醒:“陛下,醒醒。”


  原本應該在禦書房伺候的人應該是虞未明,可他年紀大了,再加上在對付潁川王和太後的時候受了點傷,如今正在屋裏躺著養傷,禦書房的活兒暫時交給了他的徒弟全泊。


  唐蜜一下子就醒了。


  她抬起眼皮,看了眼旁邊的小太監:“怎麽了?”


  全泊:“大人們在問您,龔家和潁川王府的人該怎麽解決?”


  唐蜜非常疲倦,想喝口濃茶提提神,可她的兩隻手上全是細密的傷口,尤其是右手虎口的位置,因為握刀太過用力,開裂得非常嚴重。


  她的兩隻爪子被紗布纏得很厚,像是哆啦A夢的手,沒有手指,隻有兩個圓乎乎的白團子。


  別說喝茶,她連茶碗都端不起來。


  不僅是她,其他五位內閣大臣身上也都或多或少的掛了彩,要麽頭上裹著紗布,要麽胳膊被紗布吊著,還有人的脖子被劃傷了,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連腦袋都不能扭一下,模樣可謂是相當慘烈。


  可正因為這些傷痕,拉近了君臣之間的距離。


  畢竟他們一起經曆過生死。


  唐蜜清了清嗓子:“朕有點口渴。”


  全泊連忙端起茶盞,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茶。


  兩大口濃茶灌進肚子裏,唐蜜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她看向麵前的內閣大臣,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不是六個內閣大臣嗎?怎麽隻有五個,還有個人呢?”


  宇文騫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張霄賢因為搶劫賑災款一案,被關入大理寺,後來被人刺殺而死,內閣隻剩我們五人。”


  “那就再加個人啊,之前皇祖父有意讓秦禦史進內閣,現在正好空了個位置,就讓他來頂上吧。”


  宇文騫的表情有點複雜。


  他倒不是覺得秦容不堪大任,而是覺得女帝的做法太過直接,一點都沒有避忌的意思。


  她就不怕被人說她任人唯親嗎?


  唐蜜沒管那麽多,當即下旨,讓秦容連升三級,頂替張霄賢的職位,成為新的參知政事,同時身兼首輔一職,成為六位內閣大臣之一。


  秦容很快就被召入宮中,他在禦書房裏接過任命詔書,撩起衣擺下跪謝恩。


  唐蜜本想讓他做個樣子就行了,沒讓他真跪。


  可秦容卻假裝沒看到她的眼神暗示,結結實實地跪了下去,額頭貼在地上,恭聲說道:“謝主隆恩!”


  唐蜜感覺別扭極了。


  別人跪她也就算了,秦容可是她的夫君,是她最親密的家人,跟別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自然很不一樣,更何況他的腿上還有傷,這麽一跪,也不知道會不會把傷口給扯裂。


  但是旁邊還有很多人看著,唐蜜不好多說什麽,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愛卿平身。”


  秦容捧著詔書站起來。


  他站得非常平衡,看起來腿上的傷並未影響到他。


  這個屋裏都是些傷病殘將,唐蜜也沒故意給他們立規矩,特意讓人搬來凳子,讓大家都坐下慢慢地談。


  他們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商討如何處理龔家和潁川王府的人。


  唐蜜聽得很是無聊,眼皮子又開始不受控製地往下垂。


  全泊剛想提醒她,就被秦容給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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