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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提親

  衛渡遠覺著好笑,他這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呢,這衙役就來了,好歹也讓他將事情給談妥了才是啊。他有些懊惱,可面上還是帶著笑:「在下還真是罪過了,在下不過是來提個親怎麼倒把各位大人給招來了?」


  其實,這衙役也是不願做這種事兒的,誰想招惹窮凶極惡的土匪啊!也不怕被報復,可沒法子,上面那位大人怕事情給鬧大了,就讓人來看看。他們想,就算是土匪也不敢那麼囂張吧,說今個兒來就今個兒來。


  可他還真沒想到,這人就是這麼囂張,還真是大搖大擺地來了。


  那領頭的衙役心頭有些不安穩,可到底還是沒露怯,定了定心神道:「有人來狀告你,說你在衛家村鬧事,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吧!」


  衛渡遠臉上笑意不減,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看了看門口圍著的人,笑著問道:「昨個兒在下來過嗎?還是在場諸位誰看見了?」


  他掃視一圈,前面站著的人都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不敢看他,那衙役本就不想跟一個土匪多說什麼,對一旁的村民自然是不客氣了:「衛村長,你來報的官,你說啊?」


  衛村長心裡一『咯噔』,他心裡是叫苦不迭啊,他也不想去報官招惹土匪的,可他是一村之長,這有的事兒還必須他來做。他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容,搖了搖頭道:「昨個兒確實沒有他。」


  豈止沒有他啊,他後面跟的人沒一個是昨個兒上他們來村子鬧事的。


  衙役頗為不耐道:「這後面跟著的人呢?也沒有?」


  衛村長只得苦哈哈地再搖了搖頭:「都沒有。」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可那些個人確實是牛頭山上的人,他們自己說的。」


  衛渡遠笑得頗有風度,還規規矩矩作了個揖:「我們確實是牛頭山上的,可哪裡是個匪啊?外地人來了,可都是安安穩穩自牛頭山下走過的,我們兄弟也都是能儘力護著就護著。」


  這領頭的衙役也深知這個理兒,他對牛頭山的威名也是知曉一二的。他們從不劫道,都是劫旁的匪窩,也不會將那些個匪窩的東西劫完。說來,若不是他,怕是這牛頭山附近的人不會這麼安穩。


  畢竟,這一帶的匪賊不算多,卻是頑固得很。他們就像個地頭蛇,朝廷哪裡會跟一個地頭蛇計較啊?而衛渡遠來了,剛好有了一個平衡,這旁的匪賊倒是收斂了不少。


  還沒等領頭的衙役說什麼,衛渡遠又道:「在下有幾個兄弟昨個兒下了山來,說是要去給在下相個媳婦兒,他們估計想著在下是衛家村的人,也就來看了看,倒不知道將諸位鄉親給嚇到了,還鬧了這麼一出烏龍。」


  提及此處,他又作了個揖:「在下先在這兒向各位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們賠禮了。」那些個村民哪裡敢接受衛渡遠的賠禮道歉啊,倒是嚇得臉色慘白,不住地搖頭說沒有。


  衛渡遠還是一副謙恭的模樣,臉上掛著笑:「不知大人是否還要帶在下的幾個兄弟去過堂問話?在下這就帶你們到牛頭山上去將在下的這幾個無禮的弟兄給尋來。」


  他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也算是擺明了態度,那領頭衙役若不是個蠢笨的,也該是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


  「說的哪裡話?既是個誤會,說開了就好。衛村長。」衛村長恭恭敬敬地應了聲,帶著些討好,那領頭衙役對他這態度頗為滿意,端著面兒說道,「以後將事情搞清楚了再說,幸而這衛公子也是個豁達的,不計較,否則毀了旁人的姻緣就不好了。」


  那領頭衙役在衙門當了多少年的差了,什麼本事沒有,聽話的功夫還是有的。這人擺明了就是想說這是個誤會,自己要真較真兒去山上抓人,不定命都得賠在上面。況且他們上面那位真正的大人定然也是不願將事情給鬧大的。


  面前這位大人都這般說了,衛村長能說什麼?只能連連點頭,心裡還藏著擔憂,就怕這土匪從此將他給記恨上了。


  一眾站在衛豐家門口看熱鬧的村民這會兒也不敢多嘴說什麼了,大多人在衛渡遠給他們賠了禮之後就悄悄兒走了,生怕被他給記住了。


  這旁的事兒給解決了,接下來自然是提親的事兒了:「想必我幾個兄弟昨個兒就已經說明了來意。」


  衛豐呆愣愣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是,宋氏卻是被嚇住了。


  村裡人淳樸,最是怕當差的,衙役其實算不得什麼大人,可他們總愛這般喊,也表明了這些個人在他們心裡的地位。宋氏本以為這幾位大人能將這土匪頭子給抓了去,可哪成想這人什麼事兒也沒有。


  衛渡遠本是話也不想跟這對夫妻說的,可衛豐到底還是錦瑟的父親,他也想她能正正經經地從這兒過門兒,最後還是給他們留了些面子的。況且,他也不願旁人在背後再給錦瑟掛個不孝的名頭。他要她風風光光地嫁給他,旁人有的,她一樣也不能缺。


  他又能喚了聲:「衛大叔,我信守承諾,來向你提親了。」


  余錦瑟一直在屋子裡沒出來,不過她還是聽到外面的動靜了,見衛渡遠沒事,自也是鬆了口氣的,這會兒又聽了他提親這話,心裡被喜悅給侵染了,連帶著面色也紅了幾分。縱使覺著羞,可還是支著耳朵聽著外面的談話。


  衛豐方才便認出了衛渡遠,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衙役卻是來了,這會兒雖是變了臉色,到底還是不敢發作。


  而衛渡遠跟幾個衙役糾纏的時候,宋氏也從自己兒子衛北的口中曉得了這人就是余錦瑟私通的那個漢子。她心頭一尋思,似乎抓到了些頭緒,卻又不甚明白,再被衛渡遠狀似無意的眼神一掃,更是不敢再瞎琢磨什麼了。


  衛渡遠也不理幾人什麼表情,只道:「想必幾人昨個兒已經知曉了,我兄弟既然幫我相中了余姑娘,誤打誤撞的,也是樁緣分,所以我也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屋裡的人還能有什麼不依的理兒,他們敢不依嗎?

  宋氏雖說覺著這土匪頭子和余錦瑟那小丫頭片子有貓膩兒,可心頭還是發虛的,縮在衛豐後面什麼也不敢說,悄悄拉了拉衛豐的衣袖,示意他說話。


  衛豐雖說是個拿不起主意的人,可有些事兒還是明白的,這有些話也知曉是不該說的,他也只能啞巴吃黃連了。突的又想起了之前宋氏母女說余錦瑟跟她置氣,上山找土匪的事兒,他本來是半信的,如今卻是全信了。


  「既然如此,你們將人帶走便是。」衛豐擺了擺手,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


  余錦瑟早知曉她爹會這般,心裡雖說隱隱地還有些難受,卻也不至於影響了她衛渡遠帶給她的歡喜。


  外面的衛渡遠卻是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他派過自己手下的兄弟打聽過錦瑟的事兒,知曉衛豐不在乎她這個女兒的,可真見著了,還是忍不住為她不平,也是更讓他心疼了,也不知這些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衛大叔,想必我兄弟昨個兒也說了,我衛渡遠娶親,自然是要三媒六聘的。沒找媒婆,我自個兒上門來提親也更顯誠意,明個兒我會找個喜婆來陪著余姑娘,等到我用花轎來將她迎進門那日。」他頓了頓,又道,「明白了嗎?」


  怎麼不明白?傻子也該懂了。這還是要大辦一場的意思呢!


  見衛豐點了點頭,他又看了看宋氏,宋氏心底一顫,忙不迭地點著頭。他滿意了,臉上又浮起了層淺淡的笑意:「這是聘禮,其餘的東西我會派人來辦好,你們不必操心,只要給余姑娘吃好喝好就是了。」


  「說到這兒,我想起我兄弟說的,余姑娘似乎生病了,我今個兒請了個大夫來給她看看,我可不希望到時候她有什麼閃失。我想,你們也是不希望的。說來,我被人稱作匪,定然是有些不講理的地兒,到時候我見著余姑娘有什麼閃失,有些賬我自會找一些人好好算算。」


  這番半威脅的話說完,衛豐也不敢多言了,宋氏知曉這是在敲打她,嚇得渾身都在抖,面上帶著討好的笑,不住點頭保證:「這幾日我定然將她當祖宗一樣供著,你放心,你放心……」


  衛芊芊這會兒小臉也是嚇得煞白,都快站不穩了,而衛北卻還和著衛天賜在屋子裡睡著呢,也不曉得自己的小命說不得哪天就丟了。


  余錦瑟在屋子裡聽著這些話不禁笑出了聲兒,她倒是沒見過這人這面,好像在她面前時他總是像個書生般知節守禮,卻不顯得柔弱,反而頗為大氣。


  想著,他為她出氣,她歡喜多過解氣,心裡也多了許多期盼,總覺著以後的日子會愈過愈好,怎樣都會比現今好。


  她還想著,原是外面傳來了道詢問的聲音:「余姑娘,這喜服你是想自個兒縫製呢,還是找縣裡或是鎮上的綉娘來做?」


  余錦瑟終於感到了些微緊張,小手緊緊絞著自己的衣裳,半晌,才略微急促道:「喜服,還是自己做的好。」頓了頓,又補了句,「你的……也給我做就是,過兩天叫人來取便是。」


  上回嫁人嫁得急,她本也想自己縫的,可是來不及,如今倒是好了。思及自己還沒嫁給他,他便事事跟她商量著,不禁紅了臉,心裡卻像是抹了蜜般。


  要說,這衛渡遠本是想跟人見一面的,還是宋氏將他給攔下了,說是兩人這算是訂婚了,在婚前是不能見面的,怕不吉利。他想想,是有這個風俗,也就作罷!


  其實,宋氏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實在怕衛渡遠見余錦瑟滿色不好,當即就發怒,到時她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衛渡遠聽余錦瑟聲音還算正常,心微微放下,又聽她帶著微微羞澀跟他說自己的喜服她也要一併做了,心是更軟了,聲音也愈發溫和:「我請了個大夫來,讓他給你看看。做喜服也不用趕,顧忌著自個兒身子才是正事兒。明個兒會有喜婆來,你有什麼就跟她說,那也是個厲害的。」


  聽到最後,余錦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旁人聽的?「知道了,你一切放心便是。」


  男方家的喜服向來是自己準備的,還真是用不著新嫁娘準備,她心中正是忐忑,怕這人覺著自己不夠矜持,這會兒卻是覺著輕鬆了不少。


  衛渡遠隔著門板聽到余錦瑟帶著笑意的聲音,心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又定了日子,下個月初八。他覺著差不多了,也就帶著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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