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上門賠禮
余錦瑟回家的時候衛渡遠還沒回來,經過這一遭,她做起活計是更踏實了,就想早些去見王夫人給她賠禮道歉。
其實她曉得這人見不見她還兩說呢,可她總覺著這樣心裡能好受些,不過是求個心安。
衛渡遠回來的時候余錦瑟也沒瞞著他宋氏來找過她的這糟心事:「我算是看透了,這忙是不能輕易忙的。無事是一句感激也沒有,有事全是你的錯。」
「吃一塹長一智,他們又不是明事理的。」也不是衛渡遠樂意瞧見余錦瑟同自己娘家走到這一步,只是對方不識好歹,他更是不想她屢次卷進那一堆爛事中。
不到兩日余錦瑟就將平日里三日做完的活都做好了,綉技還一點不差,翌日一早就催著衛渡遠同自己去鎮上。
衛渡遠拿這樣的余錦瑟頗為無奈,也就只好由著她了。
到了鎮上,先去交活,那來結賬的管事早早地便等著了:「這日結了賬,你也就甭來了。」
余錦瑟早料到會有這事,倒也沒問是個什麼緣故,只道:「我明白,這最後一次的工錢我也就不要了,謝謝林管事這段日子的照顧。」
林管事嘆了口氣,看了衛渡遠一眼,道:「我們在旁人手中做活的,更是要小心些,謹言慎行,不然再好的手藝也沒用,惹得東家不喜什麼都是白搭。」
余錦瑟也是個明事理的,當即笑道:「多謝林管事提點。」她跟林管事平日里也沒什麼交情,見他的模樣該是衛渡遠為他交活這幾日同他混熟了才有此一說。
林管事擺了擺手:「夫人待下人向來仁慈,但也是個精明的,不過你這事她也是放不下了,我們也脫不了干係,都瞞著她,她怕是也得好好敲打我們一番了。」
余錦瑟趕忙認錯道:「都是我的錯,沒想到會出這事連累了你們。」
林管事搖了搖頭:「我這般說也沒想著怪你的意思,就是以後萬事多想些,我們頂多被訓斥一句也就了事了,你也不要太過在意了。」
余錦瑟又謝了一番林管事這才同衛渡遠一起去了王府。其實林管事今個兒說的話衛渡遠也同她提過,只是當無辜遭殃的人說起這番話到底是不同的,也更記得牢些。
兩人到了王府,在門口等著門房前去通報,結果那門房卻是遲遲沒有回來,兩人心裡都明白這是王夫人的氣還沒消呢!
余錦瑟也不惱就在門口站著等著。
至於衛渡遠倒也沒覺著怎樣,反正他是練武的,這站一會兒也累不著他,他就是有點心疼自己媳婦兒。可他深知勸她也沒用,索性就陪她等著。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余錦瑟是站得滿頭大汗,她有些擔心衛渡遠,瞧他也出了汗,忙從自己衣袖中掏出綉帕來:「來,我給你擦擦。」
衛渡遠頗為配合地彎著腰將自己的頭送到余錦瑟面前,這表現兩人夫妻恩愛的場面他是從來不吝於展露人前的,且面上心裡都是美滋滋的。
「要不你去找個茶攤坐著等我?」余錦瑟實在不忍心衛渡遠陪著她遭罪,這事兒本來就是她考慮欠妥做出來的。
「夫妻當同舟共濟,莫非媳婦兒忘了你我已是夫妻了?」衛渡遠笑著打趣道,「那為夫可是傷心至極啊!」
余錦瑟橫了人一眼,可嘴角帶著的那抹笑,是又無奈又甜蜜。
這會子,那門房和著一丫鬟終於回來了。還是那丫鬟開了口:「兩位,實在對不住,我家夫人方才在會客,這會子她才得了閑,兩位這邊請。」
那丫鬟便是王夫人帶著的貼身丫鬟,對於給他們夫人引來一狐媚子的人自然沒什麼好臉色,不過也沒過多為難,只是這待遇跟上回余錦瑟來的時候是天差地別。
其實,這王府也不算什麼高門大戶,不過是王夫人出自大家,這府上才有了許多規矩。什麼人該走正門,什麼人該走偏房的。
余錦瑟倒也不惱,只心裡想著,還好,王夫人起碼沒讓他們等了這般久后說什麼不想見或是沒空,直接就讓他們回去。
顯然衛渡遠也是跟余錦瑟想到一塊兒去了,況且本就是來賠禮的,他也只能無奈地看著自家媳婦兒委曲求全了。
進了偏房,衛渡遠也不好將自己手中提著的兩隻野雞拿著了,只對前面引路的丫鬟道:「姑娘,這野物是我們夫妻倆小小的一點心意,不知該放到哪裡合適?」
那丫鬟這會子更是瞧不起余錦瑟倆夫妻了,心道,這兩人生得倒是極好的,看著也甚為養眼,結果也是臉皮厚的,竟還巴巴地湊上來,難不成他們做了這事還奢求著夫人原諒他們,留他們繼續在鋪子里做活?
「我尋了人拿去灶房裡便是。」
衛渡遠自然是看出那丫鬟眼中的不屑,可念著自家媳婦兒,臉上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瞧起來卻也並不蠢笨,倒讓人生出好感。
那丫鬟又覺著可惜,可惜這麼好個人娶了個沒腦子,盡打些歪主意的余錦瑟,怕是就看中她長得好了。
要說這也是真怪不了他們,他們要上門賠禮,可他們無錢無勢的,一般的珠釵王夫人怕也瞧不上,總也不能空手上門吧,也就只好將昨個兒打的獵物帶來了,勉強算作一點心意吧!
遠遠便瞧見王夫人正坐在院子中品茗,後面跟著個丫鬟給她扇著扇子,見余錦瑟他們來了,也無甚好臉色,只淡淡道:「坐吧!」
余錦瑟見王夫人這樣更是有些無所適從,可事情已經發生,又能如何?她還是坐在了一邊的凳子上。
她懶得拐彎抹角,王夫人如今也不是能聽她說那般多廢話的人,她便直言道:「今次來,是錦瑟想給夫人賠禮的。」
王夫人喝茶的手一頓,問道:「賠禮?如何賠?你是賠我個琴瑟和鳴的丈夫呢?還是將你那好姐姐送到我面前來任我打罵收拾呢?」
越往下說,王夫人心中怒氣更盛,語氣也愈發重了。她還真沒想到自己看重余錦瑟,而她呢?竟趁機往自己鋪子里塞人。
想著,她更是怒不可遏:「我們家鋪子可不是個什麼阿貓阿狗就能進來的!」
余錦瑟就當聽不懂王夫人說的,只垂頭好生聽著,不時應上兩句。她本也不奢望王夫人能對著她好臉色,只希望王夫人能將氣都撒出來,她也好受些。
「這些我都賠不起,當初也是我欠了考慮,沒成想會發生這樣的事。」
王夫人這兩日為著這事心情本就不好,身子更是不大爽利,這會子罵出來了也好受了些,不過這撒氣也是個耗費精力的活:「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安分的,沒成想……罷了,也是我引狼入室了。」
她不再看余錦瑟,只道:「以後你莫要再讓我見到了,這些個事我也不想再想起了。」
余錦瑟能說什麼?只一個勁兒地應著。
「我知曉夫人不想再瞧見我,只不過這聲抱歉我還是想當面對夫人說一聲,實在對不住了。」說著,她便向王夫人福了福身。
至於那王老爺本身就不是個好人的事,王夫人被蒙在鼓裡,她也不想再說,不然只會更討得王夫人的厭惡了。
衛渡遠見自家媳婦兒受氣本想著插上一兩句,可也曉得自己只要一插嘴不定這王夫人瞧著他們夫妻琴瑟和鳴恩愛有加的又要氣不順了,不得說出更難聽的話來?思來想去,只得作罷!
兩人還真是一對夫妻,都為避免王夫人更生氣而努力管著自己的嘴。
王夫人一手擱在桌上撐著頭,閉上眼睛養著神:「原諒,我還沒那麼大度。你要是真念著我的好,就將你姐姐管好些。」
余錦瑟苦笑,生了這等事,王夫人也該是去找人查過衛芊芊的,曉得那衛芊芊是不會聽自己的,說出來不過是為著堵自己罷了!
「錦瑟哪裡管得住她啊!也是錦瑟的不是,沒這金剛鑽就甭攬那瓷器活,惹出了這等事。」
衛渡遠到底還是不忍心看余錦瑟再這般伏低做小了:「在下沒管教好拙荊,冒犯了夫人,在下在這裡賠禮了。相信夫人也是個深明大義的,話已至此,便也不能勉強太多,只望夫人以後一切安好,也算了卻了拙荊的心愿。」
「在下相信夫人定然是絕頂聰明的,有些事早已看出端倪。其實有時候夫人也不能端看一面,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夫人焉知這不是你的福氣呢?」
「哦?」王夫人睜開眼,似是來了興趣,「你倒是說說。」
衛渡遠勾唇一笑:「夫人能幹,事情看通透了,更是明白什麼才是值得抓在手上的,而什麼,又是不值當的。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夫人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定當明白在下的意思。」
王夫人冷冷地看著衛渡遠,她是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了。無非就是在說,說不得有朝一日這王大會害了她,這話其實她也是信幾分的。
「你倒是個知道疼人的,端看現在余錦瑟倒是個有福氣的,可也不知往後如何,莫最後到了我這番境地。」
這余錦瑟善良有,果斷有,聰慧有,可就是少了幾分精明,太過不爭了。
「夫人且看著吧!」衛渡遠笑得更是燦爛,雙眼寵溺地緊盯這余錦瑟,裡面的光能晃瞎人的眼。
余錦瑟也回以一笑。
兩人正準備告辭,一小廝卻是緊趕慢趕地跑了來:「夫人,夫人,不好了……」
王夫人皺了皺眉,斥道:「沒規沒矩的!何事如此慌張?」
那小廝心中忐忑,見王夫人問起,眼裡又急切了幾分:「外面有一對母女來鬧,說你……」
王夫人眉頭皺得更深了:「說我什麼?」
小廝猶豫稍許,才一口氣說道:「說你是個悍婦,攔著自己夫君不讓他納妾,說老爺是個負心漢,做了事不認賬,欺侮了他們的黃花大閨女。」
余錦瑟和衛渡遠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明白來人只會是宋氏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