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心中只容得下一人
餘妙音是什麼人?刁蠻任性卻從不為外人知,慣會在人面前做戲,端著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不過手段卻並不高明,也耐不住性子,稍稍一激就極易暴露。
這不,她也並沒因著見到衛渡遠同餘錦瑟嬉笑打鬧一派恩愛模樣就知難而退的意思,同方嬤嬤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一旁的玉草瞧見了,忙迎了上來,給餘妙音和方嬤嬤見了個禮,這才去院兒里同衛渡遠倆夫妻通報一聲。
只是她這甫一跨入院子就被人一個雪球迎面擊來,她禁不住大呼一聲。
這雪球是余錦瑟扔的,她瞧見了,忙上前來看玉草捂著的臉:「對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一個不小心就仍偏了。」
哪有主子給丫鬟道歉的?餘妙音在一旁見了,更是瞧不上余錦瑟了,玉草卻是感動,覺著以後跟著這少夫人也是不錯。
其實,這事兒也有玉草的不是,她突的從廊檐下走到了院兒里,余錦瑟不察也就扔了出去,索性不過一個雪球,就是打在臉上的時候凍得生疼,也不礙事。
玉草哪能受得起余錦瑟的道歉,自己又急急地告了罪,最後這事兒也就這般了了。
衛渡遠和余錦瑟這會子也瞧見了一旁的餘妙音了,衛渡遠本還帶著笑意的臉立時就拉了下來,還是方嬤嬤先開了口。
「餘三小姐今兒個來看公主,公主同三小姐說了會兒話后便乏了,想著少夫人跟三小姐年紀相仿,想必更能說到一塊兒去,也就讓老奴帶三小姐來走走。」
余錦瑟不曉得壽春公主的心思,只當還真是這方嬤嬤說的面兒上的意思,便笑著道:「嬤嬤放心,我定會好好照看餘三小姐的。」
方嬤嬤笑著點了點頭,一偏頭,卻是見衛渡遠高深莫測地盯著自己瞧,眼裡是洞察一切的銳利。她在宮裡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如今卻是有些不敢直視衛渡遠的雙眼。
她不禁在心中感嘆,這少爺在外面呆了四年,這氣勢是愈發足了。
她的事情辦完了,便說自己要去守著壽春公主了,也就告退了。
余錦瑟聽衛渡遠說過這方嬤嬤的身份,曉得她不是尋常下人,自是待她愈發客氣,喚玉草將人送出了院子才作罷!
同方嬤嬤說完話,余錦瑟一扭頭,就發現了些不對勁兒。只見餘妙音正偷眼打量著衛渡遠,含羞帶怯的,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愛意。
余錦瑟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回頭看了眼一旁的衛渡遠,見輕抿嘴角,卻是沒多看餘妙音一眼。不知怎地,她心情又好了不少,臉上又掛上了格外燦爛的笑容。
「餘三小姐,這外面怪冷的,我們進屋坐吧!」
餘妙音不待見余錦瑟,可在衛渡遠面前還是得裝出一副溫婉賢淑的模樣,就怕他瞧出一絲端倪來。
兩人進了屋,玉葉便急急地來奉了茶,她昨兒因著跪了半個時辰,余錦瑟許她休息了半日,今兒個是斷沒有再歇著的理兒了。
她奉茶的時候瞧見竟是餘妙音來了,心中一喜,誰不曉得這余家三小姐這麼些年不嫁人就是在等他們少爺啊。
而且這三小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在他們將軍府總也表現得溫婉大方,但其實是個囂張跋扈的。有一回,她在自家少爺面前吃了癟,她可是親眼見著她事後對著自己丫鬟發怒的。
思及這點,本就沒死心的玉葉心思就愈發活泛了。
幾人甫一落座,余錦瑟便笑嘻嘻地將衛渡遠給支走了。
衛渡遠挑眉看了眼余錦瑟,到底還是沒戳破她的謊言,乖乖地走了,就讓他們女子在裡面說話。
余錦瑟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餘妙音,就瞧見她因著渡遠的離開眉眼間盡顯失落,又覺著這三小姐還真是好笑,本就是一點也不穩重的性子,偏生還端著,結果又端不住。
余錦瑟最是清楚玉葉和這餘妙音是不同的,一個是貼身伺候他們的丫鬟,一個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她將玉葉留在身邊,一是她當眾說了饒了玉葉這一回,二是想讓玉葉看著,她同渡遠的感情好得很,讓她知難而退。
對於餘妙音,自然不能這般潤物細無聲地處置了,能讓兩人少見幾面就少見。不然,若是真讓外面傳出了什麼閑話,這大家小姐的面兒自是要要的,渡遠不定就會娶了她過門。
余錦瑟想得通透,做事間也是滴水不漏。
這會子,她都挺佩服自己的,竟還曉得因人而異地想法子。不得不感嘆句,女人為了捍衛自己的地位還真是什麼都能想出來。
又在心中狠狠將衛渡遠批了一頓,怎地這般能招蜂引蝶呢?
余錦瑟將將準備開口,餘妙音倒是先開口了:「這麼多人瞧著我倒是不好意思說話了。」
這話是說得再明顯不過,余錦瑟一揮手,站在屋內伺候的下人們都退了下去。
餘妙音心中更覺憤憤,原本她該是這院兒里的女主子才是!都是被眼前這女人奪了去,她一定會奪回來的。
見人都走了,餘妙音面上功夫也懶得做了,臉上的笑容是蕩然無存。
該說她本就是個刁蠻任性的主兒,不過為了個自己心儀的人留個好印象這才苦苦壓抑著本性。如今她視余錦瑟為敵,自是半點好臉色也沒有的,嘴下更是不會留什麼情面了。
「我曉得你,你是渡遠帶回來的人。但我告訴你,這鎮北將軍府的少夫人只可能是我,你既跟著渡遠回來了,就踏踏實實地給我做妾。」
余錦瑟只以為這餘妙音沒甚心計,如今看來豈止是沒甚心機啊,簡直堪稱蠢了。想了想,只覺著這人比自己還蠢。
她聽衛渡遠說過,這京城的人說話最喜歡彎彎繞,不知道要拐個幾個彎兒才能想明白那人的意思,所以囑咐她少語便是。
這會子聽到餘妙音這般直白的話,她對這嬌小姐倒是討厭不起來了。不過,話還是得說清楚的!
「這想做鎮北將軍府少夫人的女子多了去了,可位置就這麼一個。我呢,其實也是不願同你們爭的。只可惜,偏生我的夫君恰就是鎮北將軍府的少爺,順順噹噹地這位置就是我的了。我也不想啊!」
余錦瑟見餘妙音氣得氣兒都喘不勻,卻是還沒有罷手的打算,接著道:「你還別不信,我還真是不想的,我就想安安分分地做衛渡遠的妻子就是了。旁的什麼,我還真是全不想管。」
餘妙音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吼道:「余錦瑟,你別給臉不要臉。」
她焉能不氣?這人好像是在說她將她不屑要的東西當個寶貝樣的稀罕,那不是打她的臉是什麼?
余錦瑟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餘三小姐說的哪裡的話?我這臉皮還是要的,不要成了個無臉人,那得多可怖啊!」
說著,她還特特做出一副很是恐懼的模樣,身子還裝模作樣地抖了三抖。
餘三小姐向來伶牙俐齒,而且慣來沒人敢這般直直同她說這些,是被余錦瑟給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氣得指著余錦瑟的都止不住地發抖,嘴唇張合,連說了幾個你字都你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氣得是拂袖而去。
臨去前,還覺著不甘心,又回頭瞪了正準備偷笑的余錦瑟一眼,這才恨恨地走了。
待人出了門,余錦瑟終於是忍不住了,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後合的。
衛渡遠這會子也從側間的門出來了,走到余錦瑟身旁坐下,笑道:「我媳婦兒忽悠人的本事見長啊!我看看你嘴巴里生了什麼,怎麼就這麼溜呢?」
「我……」余錦瑟本想說個什麼的,可也只能用笑軟了的手無力地打開了衛渡遠來掰她嘴的手,後來笑得肚子都痛了起來。
衛渡遠待她笑過了,立時給她遞了杯水過去,無奈地搖了搖頭:「至於嘛你,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不至於,可誰料到這餘三小姐這般好哄騙,三言兩語就弄得說不出話來了。同衛芊芊那腦子差不多,可比衛芊芊看著可愛點。」錦瑟喝了口水,瞟了眼一旁的衛渡遠,又道,「沒成想你竟然就躲在屏風後面偷聽,一點也不給你愛慕者的面兒。」
衛渡遠曉得這是余錦瑟鬧脾氣了,趕緊上前將人給抱進懷裡:「媳婦兒說的什麼話啊!就是全天下女子都愛慕我,我滿心滿眼都只看得到你一個人。」
余錦瑟從衛渡遠懷裡抬起頭翻了個白眼給他:「你倒是想得美,還想讓全天下的女子愛慕你,嘖嘖嘖,心會不會忒大了點?」
衛渡遠低頭一口親在余錦瑟的額頭上,滿眼寵溺地瞧著仰頭看著他的人,話語是愈發溫柔了:「我的心不大,就只容得下媳婦兒你一個。」
余錦瑟痴痴地看著衛渡遠,整顆心像是跌進了蜜罐子似的,一不小心就被裹上了層糖衣。良久,她終是反應過來了,故意打了個寒噤,埋頭在他懷裡道:「別說了,我雞皮疙瘩都要被你肉麻得掉一地了。也不曉得是去哪裡學的……」
衛渡遠方才在後面聽到余錦瑟說的那些個話時,胸中一陣鼓盪,他就想也要說些什麼。如今說出口了,他只覺整個人似都要飄上雲端了,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