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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息事寧人

  到了御書房就見太子、恭親王,還有官家余家的人都來了。


  倒是來得齊全,衛渡遠不無諷刺地想道。


  還是余家當家余大人先開了口:「陛下,是罪臣管教無方,罪臣無話可說,也不求陛下輕饒,只是還望陛下饒了罪臣那大逆不道之女。」


  說著,竟還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然後又是一個叩首:「罪臣之女到底是待嫁的女子,罪臣實不敢再讓她拋頭露面驚擾聖駕了,就由罪臣一力承擔此次罪責吧陛下。」


  這番話說得還真像是個巴心巴肝為了子女擔起所有罪責的慈父!


  只是這話里話外不就是在說自己女兒要去和親了,和親對象還是大昱最為強大的屬國大漠,若是真讓這事兒傳了出去這不是落了大漠的面子嗎?

  豈止落了大漠的面子,大昱的面子也是蕩然無存。如今大昱同大漠的關係本就不比先前牢靠,再來這一出只怕會讓大漠心生間隙,這並不是個好兆頭。


  一時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明白就算這事鬧到皇上跟前皇上也不會在這關頭對余家怎樣,不過給皇上徒添一樁糟心事罷了!


  只是此事已然鬧大,皇上不能一點反應也無,不然只會寒了將士們的心,畢竟衛磐征戰沙場多年,又手握兵權,在將士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同。


  況且現今北邊匈奴也是蠢蠢欲動,到時候衛磐定然是要重返沙場的,衛渡遠在軍中謀職已久他也不可能扣著人在京城不放,到時候他又如何能安心將兵權交於他們兩父子?


  這般想著,皇上更是氣憤了,將桌案上參余大人的奏摺全摔在了他身上。


  「看看你養的好女兒都幹了什麼事兒,你當然該承擔此次的罪責。明明不過一點小事,鬧得這般大個陣仗,你還該好好給鎮北將軍府一個交代。」


  衛渡遠心中冷笑,皇上這是擺明了只打算象徵性地罰一罰那余大人就完了,至於餘妙音,更是不打算追究了,最主要的是這皇上還想他們將軍府端出個顧大局臣子的模樣來,主動將這事給了了。


  余大人心裡葉門兒清,在這種緊要關頭出這檔子事,皇上自然是會生氣的,要說真把他們余府怎樣倒也不至於,可到底會失去一段兒時間皇上的寵信。


  皇上這會子這般說不就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可皇上沒讓他站起來他就只能這般跪著賠禮了。雖說心有不甘,可為著余家他今兒必須放低姿態。


  「衛將軍,是小女無知,竟是讓她鑄成大錯。是小女不知事,竟敢同錦瑟開這般玩笑,我今兒在這兒替小女賠禮了。」


  衛磐卻是沒有開口的打算,就這般直直地看著余大人,看著他臉色變得僵硬,看著他作揖的手愈發不得力。


  余大人只覺自己的面兒更是掛不住了,他現今只恨不得打自己那任性跋扈的女兒兩耳颳了。還有這鎮北將軍府,他遲早有一天會將這筆賬給討回來的。


  太子樂意看見鎮北將軍府和余家鬧得不可開交,更樂得恭親王兩邊為難,他只站在那兒看戲便是。


  至於自己手下,這次辦事雖然不夠利落,但結果還是他想要的,只是那群黑衣人要真死了才好。


  恭親王現今還真是不好過,一邊是他的人,一邊是雪梅給他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可他是什麼都不能做。


  大伙兒心裡都清楚余大人這話裡有話,是在說將軍府的人小題大做了,更是說不全是餘妙音的錯,衛磐哪裡咽的下這口氣?還真就一直沒動。


  衛渡遠瞟了眼坐在上位的皇上,臉色不知有多難看,要真由著自己父親這樣下去,皇上只怕對將軍府會心生不滿,更會懷疑他們鎮北將軍府的忠心。


  到底還是他先開口道:「余大人嚴重了,都是為人父母的,我爹現今擔憂著賤內,心情不大好,還望見諒。」


  衛渡遠面上掛著得體的笑,整個身子卻是僵著的,在錦瑟的事兒能讓他退步至此已然是極限了,若是不這般克制著,他還真怕自己說出個什麼話來害了將軍府。


  衛磐也不是沒個顧忌的人,雖心有憤憤,到底還是鬆了自己的雙拳,回了一個禮。


  「錦瑟可憐,自小失了母親,在我們家不論是公主還是我都將她當成個女兒,相信余大人能體諒我們為人父母的心情,余大人莫要介意。既如此……便罷了!」


  要真讓衛磐說什麼是兩人小打小鬧的場面話他還真不願說出口。


  最後,這余大人不過是罰了兩個月的俸祿,再自回府上思過一個月罷了!至於餘妙音,只說在去和親前再不能出門。


  除此以外,皇上話里話外的意思便是此事到此為止,誰都不能再提,更不能再鷹漠王子面前提及。


  衛渡遠只能在心中一個勁兒地對這余大人鼓掌,好,還真是好,這馬屁拍的還真好,算盤更是打得響,是屁大點事兒都沒有。


  至於那群黑衣人的事兒皇上全程是提也沒提,當從未發生過般,到這兒也就算了了。


  皇上遣走了旁的人,只留下衛磐和衛渡遠,大抵的意思便是說自己此番不過是無奈之舉,讓他們顧全大局。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些安撫人心的話罷了!

  衛渡遠沒耐心聽,衛磐在這兒倒也輪不到他說個什麼,只負責在一旁做出個恭敬的樣子便好。


  不過,皇上最後到底是說了句中聽的,會派朝廷的人追查余錦瑟的下落,一定將人給找到。


  出了御書房衛渡遠的心中倒是舒暢了幾分,要讓他不繼續追查下去那是決計不可能的,他心底的那道坎兒是邁不過了。


  皇上此番作為怕是知道黑衣人是哪方人馬的,會是哪方的人呢,太子的?可他要利用將軍府的兵權,要是他真傷了錦瑟,將軍府還不得同他心存芥蒂?

  可若不是他還能是誰呢?當今朝堂就只有恭親王和太子的勢力斗得兇猛,而這般鬧一場受益最大的還是他,最主要的是他的確存有利用錦瑟之心。


  衛渡遠的眼神冷如刀子,要是這事兒真跟太子有關他鎮北將軍府到底會不會再繼續支持他還另說。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拿到證據,若是旁人,將軍府同太子反目就是他樂見其成的,到時候豈不便宜了他人?


  不過,要真是旁人,那這人的城府還真不是一般的深,竟將朝中幾方最大的勢力都算計進來了。


  昱弘和瞧著余錦瑟這副模樣知道是不能耽擱了,再耽擱只怕人都要燒傻了,到時候這世間可就少了一大樂子了,多無趣啊!

  這般想著,他當即就吩咐了他這別院中的下人去外面請個大夫來。


  看了眼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人,忍不住感慨一句:「要是你一直這般安靜下去倒也不錯。」


  話罷,他便也不再守著人去旁的院子沐浴換衣去了。


  等昱弘和拾掇好自己來瞧余錦瑟的時候大夫已經來了,把完脈,大夫便一副慶幸的口吻道:「還好請大夫及時,若再晚些不定人就燒傻了,再嚴重些人不定就沒了。」


  昱弘和看了眼躺在床上燒得一臉通紅的人,就見她嘴裡似又在念叨什麼,他忙附耳去聽,一聲『渡遠』刺耳得很。


  他直起身,冷冷看著還在不斷囈語的錦瑟,良久,他似笑非笑道:「或許還真該將你燒傻了才好。」


  滿屋之人皆驚,可誰都不敢說什麼。


  昱弘和視線掃著屋裡的一切,似是在尋找能令他逗趣的東西,突然他的視線定格在顫著手寫藥方的大夫上。


  他也不出聲阻止,只饒有興味地瞧著,欣賞著他的害怕,見這人寫完了,才挑眉問道:「你怕我?」


  那大夫知曉這別院中住的人可不一般,聽他這般問了當下就嚇得雙腿發軟跪了下來,嘴裡一個勁兒地求饒道:「不不不,我怎麼敢怕公子,我……」


  昱弘和漫不經心地對一旁的丫鬟吩咐道:「還愣著做什麼,去煎藥啊!」


  那幾個丫鬟連忙拿著藥方子就出去了,唯剩大夫還跪在那裡,昱弘和視線又收了回來,臉上那股子陰沉的笑更是放肆。


  「我倒是忘了,這人我不願讓人尋到,若是留了你……不行,不能留。」


  這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就決定了大夫的命運,他渾身抖得更是厲害了,山羊鬍子更是一顫一顫的看起來頗為喜感。


  他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道:「公子饒了我吧,我不會說出去的,要不,要不我以後就跟著公子了,我醫術還是可以的……」


  他見昱弘和不為所動,心頭更是急惶,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再想起方才這人似笑非笑的那句話,忙道:「公子,我……我可以讓她變傻,我這裡有葯……」


  他見昱弘和來了興趣:「真的,我這裡有葯,我沒事就愛搗騰這些個稀奇古怪的東西,公子以後定能用到我的。」


  昱弘和搖了搖頭:「可比起她變傻,我還是更喜歡她這樣,只是我不大喜歡她嘴裡叫旁人的名字,你可有什麼法子?」


  那大夫眼珠子一轉,知曉自己是得救了,忙不迭地點頭道:「有有有,只要喝下去保管她想不起來以前的事兒,到時候公子告訴她是誰她便是誰。」


  昱弘和收斂了臉上笑意:「你只管做葯便是,旁的事兒甭管。」


  那大夫狗腿地笑道:「是是是,我以後都聽公子的。」


  昱弘和臉上又帶上了笑意:「這別院不過我心血來潮買的,還真沒成想能在這僻靜地方被我遇到個有用的人。」


  那大夫又忙附和了幾句:「公子眼光最是好了。」


  「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昱弘和沒工夫看這人了,隨意地擺了擺手,那大夫就退下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復又安靜下來的人,道:「衛渡遠那癟三還真是好福氣,有個心心念念著他的人,他有,我為何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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