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疑點重重
余錦瑟見香兒皺起眉頭就要去訓一旁的兩個小丫鬟,忙截了話頭道:「我悶得慌,出來透透氣,莫要惱了他們。」
說著,聲音又特特拔高了幾分:「誰都不準去王爺耳邊嚼舌根子,要是雪梅園的誰挨罰了,我怕是要更不好了。」
恭親王府上上下下將近三百口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余錦瑟就是恭親王心頭的一塊肉,誰要是敢怠慢了她,那那人的日子就甭想好過了。
他們知道,這是小姐在提醒他們呢,讓他們閉緊他們的嘴。
余錦瑟向來是個沒脾氣的,也不在乎丫鬟小廝們犯些錯,可這會子說這話就容不得旁人不多想了。
香兒心頭掀起了千層浪,自家這小姐不單是打算管事了,也是在敲打她,嫌她管多了。
她不過一瞬就想通了其中關節,但她還是記得規矩的。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手中端著的木托盤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這才跪下來請罪道:「是奴婢多嘴了,望小姐恕罪。」
本還愣在當場的丫鬟小廝們見院里的大丫鬟都跪下來了,也都紛紛跪在地上請罪。
余錦瑟看著這一幕不禁覺得好笑,不過是不重不輕地一句話罷了,大伙兒面上臉色都變了不說,還齊齊都跪在了地上,弄得她像個洪水猛獸似的。
「你們這是做什麼?都起吧,我沒有要怪罪誰的意思,只是我想出來坐坐,不想悶在屋子裡,你們莫要勸了。要是因著這事兒你們被王爺罰了,我會去同王爺說的,都起吧。」
大伙兒齊齊謝過余錦瑟,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衛渡遠對這些都置若罔聞,只徑自端起矮桌上的葯碗來,對剛起來侍奉在一旁的香兒問道:「這葯是飯前用的還是飯後用的?我記得治療脾胃的葯是飯前用的嗎?」
香兒見自家小姐沒說什麼,便恭敬答道:「大夫說飯前用是最好的,每日一回,這是今兒熬制的第三回葯了。」
衛渡遠聽聞此言禁不住又皺起了眉頭,但那雙眼望向余錦瑟時卻又滿是溫柔,只聽他溫聲哄勸道:「來,我們再試著喝喝看。」
余錦瑟點了點頭,眼見著勺子到了自己近前,她正準備喝下去,卻見他突然將勺子收了回去。
余錦瑟呆愣當場,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衛渡遠,眼裡滿是控訴,你逗我玩兒呢?
衛渡遠瞧著余錦瑟這副活潑相,心情大好,也不解釋,只朗聲笑道:「香兒,勞煩你去尋些蜜餞來。」
香兒應了聲便去尋蜜餞去了。
余錦瑟聽聞此言,那股子惱怒頓時消散無影,心頭淋滿了黏糊糊的甜,似是那蜜餞已經吃到了嘴裡般。
衛渡遠見香兒將東西拿來了,才又重新端起葯喂余錦瑟。見她遲遲不對嘴,他頗覺無奈地笑道:「放心吧,這會兒沒事了。」
余錦瑟沒說話,略微遲疑地將衛渡遠送到自己嘴邊的那勺子湯藥給含進了嘴裡,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可見她這幾日吃了多少回葯了。
雖說都是吃了一口就吐了,但到底還是習慣了這味兒,其實也用不上什麼甜蜜餞兒了。
但耐不住有人心疼。
許是余錦瑟今日心情好,又許是解決了一樁心頭事,這會子喝下去倒是沒吐,也還沒來得及吐就被衛渡遠餵了一顆蜜餞。
余錦瑟看著眉眼舒朗的衛渡遠不禁也帶上了笑,傻乎乎地,卻是笑得出奇地好看,也是出奇地憨嬌,教人看去忍不住也想跟著一起笑了。
「四妹妹這是在笑什麼呢,這麼開心。」一道男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院里的溫馨寧靜。
余錦瑟臉上的笑容立時也收斂了幾分,恭敬有餘親近不足道:「原是大哥來了,快坐。」
昱弘和笑得一臉燦爛,大喇喇地坐到了一旁的一張凳子上。
衛渡遠臉上還是帶著笑意,但心裡卻是想著方才該是叫一個丫鬟將這凳子給抬進去的,這會子白讓這人撿了個便宜。
這想法也是稚氣得很了,在衛渡遠身上一見,倒也是奇了。
昱弘和可沒放過衛渡遠的意思,毫不留情面道:「衛將軍,別來無恙啊!你這又是做什麼?綁人不成,又來碗里下藥了?」
衛渡遠面上表情未變,依然小心地喂著余錦瑟的葯,見她又喝了一口才道:「前段兒的事兒是我思慮不周,差點害了錦瑟,只是那人卻不是我派來的,至於是誰,大伙兒心知肚明!」
「還有,若是我有心要害錦瑟,不對,現今該喚念雪了。」他看了眼錦瑟,才又不緊不慢道,「王爺還會讓我來看念雪嗎?你這是覺著王爺連是非都不分了?還是覺著王爺不夠疼惜念雪?」
昱弘和哪裡有那個意思,可衛渡遠還真有本事,直接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他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冷冷道:「你曉得本世子沒這個意思的,還有,綁架那事兒不是你乾的?你別想著不認。」
衛渡遠眼神一直一錯不錯地盯著余錦瑟的,因著要給她喂葯,這樣子看來也不算失禮於昱弘和。
可昱弘和顯然不這般以為,慍怒道:「衛家的家教就是這樣的嗎?也不看著本世子說話,本世子方才說了你也不答?」
衛渡遠停了喂錦瑟葯的手,抬頭看著昱弘和道:「世子爺,念雪現今在喝葯,我實在沒法子一心兩用。」
就算有,也不想用在你身上。
衛渡遠心頭這般想,臉上卻滿是誠摯。
昱弘和見衛渡遠端著一副有禮有節的模樣,突然反應過來余錦瑟還在一旁,找補道:「念雪,你身子可好些了?大哥我這兩日一直想來見你的,只是有些事耽擱了,大哥在這裡向你道歉。」
余錦瑟方才一直聽兩人說話,只覺昱弘和委實無理取鬧了。平日里也沒見著這人這般不理智,怎麼見了衛渡遠就成了一炮仗?
況且兩人話里話外的意思也是說上回的綁架並不那般簡單,想要羞辱她的人該是旁人派來的,且和自己這位兄長該是有點關係的。
余錦瑟心裡雖有了些猜測,卻是沒有多問的打算,笑著搖搖頭道:「無礙。」
昱弘和見余錦瑟這副模樣,心頭火氣,方才這人在衛渡遠面前不是笑得那般開心嗎?這會子是在擺臉色給誰看?
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覺著應該懲罰懲罰她。
這般想著,他便又提及了那日余錦瑟被綁架的事兒:「你還不說,找來羞辱念雪的人是不是你?」
「綁架是我,但想要傷害念雪的卻是另有其人,世子爺覺著自己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談論這些?」
衛渡遠其實最是不想提這件事兒,不是說怕錦瑟又不想見他了,只是此事是錦瑟的傷心事,他不願她多想起。
此時見錦瑟面色有些不好了,整個人也是懨懨的,他直想將昱弘和的嘴給堵上。
「世子爺這是還要跟我在這裡理論嗎?逞口舌之快不若回去看看自己的把柄是不是落入了旁人的手裡。」
昱弘和聽聞這話果然立時閉了嘴,面色不好地直接就要走,可想著余錦瑟還在哪裡呢,又強顏歡笑地問候道:「大哥今日有事,就不陪你了,你好生休息,莫要跟這人多扯那些個無用的。也不要怕他,有恭親王府給你撐腰呢!」
余錦瑟實在不想聽昱弘和多說什麼了,可還是強打起精神道:「我都曉得了大哥,你放心去辦你的事兒就好。」
昱弘和笑著點了點頭就打算走了,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了什麼又停下了腳步,回頭意味深長地問道:「那夜我送你的螢火蟲你可還留著?」
余錦瑟臉色突變,推開衛渡遠送到嘴邊的勺子就吐了出來。
昱弘和見狀,臉上的笑真切了幾分,眼裡閃過一抹快意,但很快隱去,立即調轉腳步到了余錦瑟面前,擔憂地問道:「念雪,你這是怎麼了?」
余錦瑟擺了擺手,還在吐,將方才喝的葯,並著那些個甜蜜餞兒一起吐了她才好些。
昱弘和還沒走,還不忘假惺惺地叮囑道:「念雪,你可得注意著自己的身子,快快好起來,不然大哥這心裡……怎麼好受啊!我這一說又將你給說吐了,都是大哥的不是。」
衛渡遠哪裡還看不出這其中的貓膩?他最怕錦瑟跟昱弘和這種瘋子扯到一起呢,可到底是他手慢了一步,兩人還是扯到了一起。
看模樣,錦瑟的病也與此有關。
余錦瑟現今難受得緊,雖不喜昱弘和說這話時看她的目光,但還是知禮地回道:「不關大哥的事兒,念雪再養幾日就好了,大哥先去忙吧!」
昱弘和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走了,走前還挑釁地看了衛渡遠一眼,直到收到衛渡遠的冷眼,他才腳步快然地離開了。
余錦瑟這廂好不容易喝下的葯算是白費了。
衛渡遠本想找機會再問問錦瑟之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可見她心情似乎不大好乾脆就不問了,將人抱進屋子,也沒等著恭親王府的人熬好下一回葯就走了。
衛豐、螢火蟲、昱弘和,這三者同錦瑟的病必有關聯!
他得回去好好查查,還有……
他拿出藏在自己袖中的濕帕子,這是他方才趁人不注意特特倒在帕子上的。
這葯不定也有問題。定然不會害了錦瑟性命,也不是治療脾胃的葯,不定是有別的什麼用處。
他可還記得錦瑟的失憶跟那大夫的葯脫不了干係!
這些都得好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