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 慢性毒藥
皇后看著自己兒子派人送來的東西,久久未動,最後還是將其交給了紫兒,讓她去運作。
紫兒不是個愚笨的,拿到這東西后便明了皇后的打算了。
她內心惶恐不安,可若她不跟著皇后所言行事,到時候東窗事發她還是得死。還不若就此搏一把,不定就成功了呢,到時候她也算是有功之人。
此事她沒得選擇!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一直跟在玉葉身旁、替她出謀劃策的老嬤嬤竟是皇后的人!
老嬤嬤拿到東西后,也沒再猶豫,當下就托柳園安插在宮中的人將消息給傳出去。
柳園得到消息后極度震驚,他從未想過這老嬤嬤竟是有這等氣魄,為了給自己母親報仇不惜捨棄性命。
他當下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就往宮裡趕去。
「嬤嬤,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樣讓我如何與我母親交代?」
柳園早已查出了這嬤嬤的身份,加之這番情誼,他哪裡能看著老嬤嬤就這樣走向不歸路?
「王爺,你是王爺,生在皇家,該是明白的。只有這樣,才能扳倒他,讓皇上信你,那位置也才會順順噹噹地落在你手中。」
老嬤嬤說得有些累了,停頓了一會兒,又道:「王爺,但凡要坐上那個位置,總是要流血犧牲的。」
「況且,你看奴婢這副模樣,也活了夠久了,只要到時候你送那惡毒的潑婦來陪我老婆子,老婆子就心滿意足了。」
柳園放在身側的雙手漸漸握緊,就這樣看著老嬤嬤走遠了。
他知道,他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想要報仇,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他沒得選!
是夜,老嬤嬤將將將葯碗端給玉葉,柳園就闖了進來。
「父皇,這葯不能喝!」
只見他幾步走到龍榻前,將玉葉端著的葯碗一把掃開,青瓷葯碗應聲而碎,黑棕色的葯湯蜿蜒而下。
皇上受到了驚嚇,猛咳了幾聲。
玉葉也沒成想柳園會來這招,嚇得身子一個瑟縮,待回過神來了,也顧不得什麼了,當即斥道:「順親王這是做什麼?這可是陛下的湯藥!」
柳園本就瞧不上玉葉這種不要臉面、心思毒辣,就想著往上爬的人。
他徑自跪到了地上,俯身認錯道:「父皇,是兒臣的錯,擅闖寢宮,驚擾了你和玉貴人,條條都是罪狀。只是父皇,事急從權,兒臣沒別的法子。」
皇上雖說不悅,但也是知道柳園斷不會無緣無故地擅闖寢宮的,當下也耐著性子問道:「說說,到底是所謂何事,偏要掐著皇宮門禁的時辰進來,又讓你這般沒有輕重。」
柳園故意瞧了瞧四周,卻是沒有說話的打算。
皇上念著柳園母親,不說最是疼愛他,到底是存著幾分孺慕之情的,當下便揮揮手讓一干人等都退出去了。
「慢著!」柳園雙手作揖,「還請父皇將玉貴人身旁的老嬤嬤留下。」
玉貴人一驚,她自己尚不能留下,順親王為何要將自己身旁最為得力的奴婢留下?這柳園是打算斬去自己的左膀右臂嗎?
之前這人不動手,為何偏要等到這時候,不該啊!那麼還是說是這老嬤嬤犯了什麼事兒得罪了他順親王?
皇上拿眼上下打量著一直安靜垂首站在一旁的老嬤嬤,卻見她雙手微顫,似乎很是心虛的模樣,心頭有了個底兒,便點頭允了柳園的請求。
玉貴人正欲開口說個什麼,卻見皇上擺手止住了她的話,她只好安安靜靜地退下。
直到殿內再無多餘人等柳園才開口道:「兒臣知曉了皇兄的異動后便一直在追查此事,得知他打算今晚上對父皇你……動手,這才急急趕來,所幸沒來遲。」
皇上震怒,額上青筋根根暴起,可不消多一會兒這股子情緒便平復不少,只聽他淡淡吩咐道:「你起來吧。」
「這到底是要憑據的,總也不能只聽你一人所言。」皇上忍不住又是一陣猛咳,然後朝外喊道,「來人啊!」
總管太監急急走了進來,皇上也不看他一眼,只顧看著地上的葯碗道:「去尋御醫來,悄悄地兒,不要讓人察覺了。」
那總管太監不知經歷了宮中多少風雲變幻,自是知道皇上這話中的意思,得了令就親自往御藥房去了。
一時,殿內又只剩下皇上、柳園和老嬤嬤三人。
皇上待總管太監走後,又止不住咳嗽了一陣,柳園忙勸道:「父皇,還請你保重龍體,此事……也並非斷然如此。興許,是個誤會。」
「誤會?」皇上似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般,又重複了一遍,最後只悠悠嘆道,「罷了,有些事你不知曉,不怪你,其實你不知曉也是好事,反正也快要有個了結了。」
柳園佯作不覺,眉頭雖已微微皺起,卻是沒再多問,只勸慰著他。
皇上一揮衣袖:「罷了,你接著說,這事兒同這老嬤嬤有什麼關係?難不成……」
「回父皇,據兒臣得到的消息,這人是皇後娘娘派來的……」柳園咽了咽口水,藏在衣袖中的手悄然握緊,頗為艱難地再次開口,「就是她下的葯。」
老嬤嬤暗自鬆了口氣,卻是配合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求饒道:「不是,陛下,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在宮中多年,一直是本本分分的,斷不會做這樣的事兒的啊,陛下!」
「你的指甲縫裡現今應該還藏有藥粉,到時候御醫一來,且看他是如何驗的,端看你那指甲縫中的藥粉是與不是同這湯藥中所下毒藥一樣!」
柳園聲色俱厲,卻是一眼也未曾放在老嬤嬤身上。
老嬤嬤放在地上的右手心虛地往自己衣袖中縮了縮,這一動作恰好被皇上瞧見了,皇上當即震怒。
他沒成想這老虎一直藏在自己身邊,只等時機一到就亮出爪牙。
「說!到底是誰讓你這樣做的?」
天子威嚴密密麻麻地向老嬤嬤襲去,老嬤嬤嚇得肝膽欲裂,驚恐道:「不是奴婢,奴婢不想的,是皇後娘娘。」
「對,是她,她讓奴婢這樣做的,奴婢不想的,可是她是皇後娘娘啊,奴婢不敢同她作對的。」老嬤嬤抬頭望向皇上,渾濁的眼裡滿是淚花,「奴婢都這麼老了,圖個什麼啊!」
恰在此時,總管太監帶著御醫急急趕來,皇上不再過問,老嬤嬤自是不敢再說什麼。至於柳園,只兀自垂首立在一旁,等著御醫的診斷。
御醫同皇上行過禮便蹲在地上研究起這撒到地上的湯藥來了。
只見他用手蘸了點碎瓷片中剩餘的湯汁,先是聞了聞,再將其送入口中,不消多時就見他連呸幾下吐了出來。
這答案不言而喻。
皇上眉頭高高隆起:「說!」
「回稟陛下,是慢性毒藥。」
這老御醫一直負責照顧皇上的龍體,是個值得信任的,再不用多問了,這便是真的了。
「你再瞧瞧那奴才指甲縫中是否藏了藥粉,看看是不是同這毒藥一樣。」皇上疲倦地揉了揉額頭。
御醫得了令,當下也不敢耽擱,就要拿著老嬤嬤的手一探究竟,老嬤嬤自是不肯,總管太監在一旁瞧著了,忙上前將其按住。
御醫一聞便知:「回陛下,是。」
皇上擺手示意道:「此事莫要同人提起,去吧。」
御醫得了令就往外走去,總管太監忙去送。
待人都走了,皇上終於不再抑制自己的情緒,嘴裡喃喃念著:「還真是朕的好皇后、好兒子啊!個個都想害朕,想坐上朕的這把龍椅!」
柳園擔憂地喚道:「父皇……你還有兒臣啊!」
皇上看著柳園,許久,仰天大笑道:「是啊,朕還有你這麼個好兒子!」
柳園笑了笑,繼續勸慰道:「不單單是兒臣,還有幾位皇兄、皇弟、還有皇姐、皇妹們,個個都是想著你的。」
皇上沒再接這話,看著地上一直惶惑不安的老嬤嬤道:「說,你還知道什麼?玉貴人知曉此事嗎?」
老嬤嬤猛地搖了搖頭,眼淚鼻涕流了滿臉:「老奴不知道了,老奴只是個不頂用的奴婢,只管辦事的,再多的事情都不知曉了。玉貴人知不知曉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玉貴人同恭親王世子有往來。」
此事老嬤嬤同柳園提及過,此時柳園也沒多驚訝,照樣皇上不問的時候就不說,再適時地勸一兩句便罷。
皇上聽了這話,臉上神色變幻莫測,似還有輕鬆之意。
柳園心中譏笑不已,這老頭還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到這時候了還惦念著玉葉的。
有人說,皇上是想儘力彌補他錯過自己母親的後悔和遺憾,他卻是為自己母親不值。
這樣一個姿色平平、心狠手辣的女人,她連自己母親的一根頭髮絲都是不及的,也不知這皇上是不是真的老眼昏花了,竟還被他看上了。
「讓玉貴人進來,朕有話要問。」
玉貴人進來后就見老嬤嬤跪在地上,身子還不停抖著,她心頭直打鼓,但面上還是帶著得體的笑意,欠身行禮道:「不知陛下召見臣妾所為何事?」
「那你得好生問問你的貼身奴婢了!」皇上一字一頓道,顯是怒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