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彼此的殘忍
姜言想要掙脫卻被簡海拉了回來緊緊地抱住。他知道她什麼都聽到了，但是不可以，他不允許她逃跑，如果誰逃跑了，那麼一切就都結束了。
「言言，言言你聽我說，我不知道你到底聽到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聽到了多少，但是這些都只是我父親的看法，我們未來的路，我們未來的人生都是我們自己的。」
「但是你父親不同意。」姜言猛的推開了簡海，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簡海因為慣性退後了好幾步才穩住了身子。「我知道，你的心裡，渴望著叔叔和阿姨對我們感情的祝福。所以只要叔叔不同意，我們之間就永遠都會有解不開的鎖。」
「但這些都只是暫時的。」簡海的語氣有些倉促。「姜言，難道在你眼裡我們的感情就這麼的脆弱嗎？這三年來我們走過了多少的事情，現在就因為我父親一時的不同意你就要放棄了嗎？」
「你知道的，這不是你父親不同意這麼簡單，我們家現在在被仇家追殺，我的母親已經離開我了，我的父親每天都要在警察的保護下出行，對，我也是，我現在也隨時都可能喪命，你和我在一起，你也要過的心驚膽戰。」姜言幾乎是嘶吼著說出的這段話，母親走了，就這樣走了，她最愛最溫柔的母親，居然是以這樣殘忍的方式離開人世的。
「言言，從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們還分過彼此嗎？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你讓我拿什麼去面對未來，拿什麼去面對我們過去的那些美好的記憶！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簡海的手拽的很緊，他不要，如果讓她離開他，不如讓他和她一起死在仇人的手下。
「簡海，別說的那麼信誓旦旦的，你真的可以不顧一切嗎？你真的可以放棄你的家人，離開你的家人，放棄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陪我整天在生死的邊緣徘徊嗎？你做不到的。」姜言看著簡海，心抽搐的疼痛快讓她無法呼吸。
她需要他，她不想離開他，但是不可以，她不可以這麼自私。
「言言，給我點時間。」
「已經沒有時間了。」姜言一步一步走到簡海的面前，踮起腳尖，在簡海的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手微微的附上簡海紅腫的側臉，還真是下得去手啊，這麼帥的臉，這麼帥的男人，現在的自己是不是應該很驕傲，有一個這麼好，這麼完美的男孩子在愛著自己，她是不是改在哪裡寫下光輝的歷史，是啊，她居然現在要甩掉這麼好的男友。
姜言的手一直在顫抖，眼淚止不住的向下流動。她已經感覺不到了，她終於知道，世上最脆弱的地方，是人心。
簡海看著姜言，他害怕，害怕她下一秒就要從他的身邊離開，他害怕她下一秒就要永遠的離開他。他從來沒有這樣恐懼過，他一直認為，她是他的，永遠都會是他的。她會成為他未來的妻子，未來孩子的母親，未來孫子的奶奶。他怕了，他簡海從小到大第一次怕了。
「言言。」
「疼嗎？」姜言看著簡海，她努力想要擠出笑容，她想讓他永遠記住她笑的樣子，因為他喜歡，他喜歡看她笑的樣子。
「言言！」簡海想要抓住姜言的手，卻被姜言躲開了，姜言一步一步的後退。
「簡海，我要你現在就作出選擇，你要你的家人和你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還是要我。」姜言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
她太了解他，她知道的，她的男孩，不會那麼草率，不會那麼不負責任。
「從這裡到那個轉彎口，如果你追上我，我就永遠和你在一起，無論遇到什麼阻礙，如果你沒有追上我，那麼，以後就都不要再來找我。」說完姜言就轉身跑去。
簡海下意識的追著姜言跑去，只是，家人，他真的要像父親說的那樣，置自己身後的家人不顧只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嗎。他怎麼可以輕易決定這麼多人的命運，腳步漸漸緩了下來。姜言沒有回頭，她知道，原本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變得越來越遠，簡海，你的選擇，我已經收到了。
姜言沒有回頭的跑過了轉彎角。在她轉過彎的那一刻，她再也承受不住的蹲了下來痛苦，他做出了她的選擇，這個殘忍的選擇是她給他的，也是她逼他做的。他一定恨死她了，他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簡海緩緩的走到盡頭，他沒有轉彎，他倚著牆滑落到地上，從小到大，他的父親一直要他必須堅強，男孩子不可以掉眼淚。只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控制不住，他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只有這樣才可以緩解心口上的疼痛。
是他放走了她，是他沒有能力，如果他有能力的話，他可以兩個都選擇，但是他沒有，他沒有能力，他沒有能力一邊保護自己的家人再一遍保護自己的愛人。
但是怎麼辦，他好難受，難受的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了一般。怎麼辦……
姜言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了，她躺著床上，她始終都忘不掉那一天，簡海在聽到她給出的選擇時那蒼白的臉和那絕望的雙眼。是她最後的殘忍，分開了她們。
之後，她聽從父親的安排，前往法國繼續大學的學業，她問父親為何不和她一起走，「我要留下來陪你的母親，她最害怕一個人了，我得守著她。」
「那我也留下來，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言言，只有你走了，我才沒有後顧之憂了。到了法國你就要處處依靠自己了，你要學會一個人生活，你要學會成長，你一直都做得很好，爸爸相信你以後也會一直做的很好的。等這裡安定些了，你再回來也是一樣的。」
「但是.……」
「言言，去吧，到了法國你可以實現你成為翻譯家的夢想，而且，距離可以抹平一些傷口，也可以讓一些記憶淡化些，等你再回來，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爸爸，我不想離開您，我捨不得您。」
「孩子別怕，放心，爸爸要看到你結婚，看到你的孩子誕生，這些都是爸爸答應過你媽媽的，爸爸不能食言。」
「爸爸。」
「去吧孩子，只是暫時見不到了而已，到了那裡會有爸爸的朋友接應你的，你在那裡好好學習好好生活，聽到了沒有。」
父親說的話她都照做了，她以第一名的成績從法語系畢業，同時修得了金融系的第二學位。她在法國過的很好，她很乖沒有惹事。那天，她父親的朋友前來找她，給了她回國的機票告訴她她可以選擇回國，也可以選擇繼續留在法國的時候，她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回國。只是回國后，來接她的人不是她思念的父親而是尹潯。
「我爸爸他.……」
「叔叔他很好，只是，你剛回來，暫時先住在我那裡。」
「為什麼？是不是.……」
「言言你別多想，很快你就可以回家的，還是說你不想跟我一起住啊。」
「當然不是！」
爸爸，這麼久了，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再見到您。
姜言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連簡海敲了她的房門甚至打開她的房門她都沒有反應。簡海走到她的身邊，給她蓋上了被子，看到她滿臉的淚水微微蹙眉。
「對不起。」
簡海撫平了姜言蹙著的眉，輕輕的離開的房間，關上了燈。
言言，現在的我，已經有能力，可以保護你了。
等姜言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她拉開了窗帘，陽光照到了姜言的眼睛，陽光有些刺眼讓姜言有些不適的眨了眨雙眼。「是晴天啊。」
敲門聲打破了姜言的思緒。
「言言起床了嗎？」
「起了。」
「我可以進來嗎？」
姜言走到門邊打開了門，簡海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運動短褲，頭髮因為剛睡醒還有些小翹毛，回來后見慣了他穿著西裝正經的樣子，倒是對他這身休閑的打扮有些懷念了。」進來吧。」
姜言讓了開來讓簡海進來，簡海走了進來，「昨晚睡的好嗎？」
「還不錯。」姜言撓了撓腦袋，昨晚好似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嗯。」
空氣在一瞬間陷入了沉寂，一聲咕嚕嚕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簡海看了看自己不爭氣的肚子，「我餓了。」
姜言看了看簡海，點了點頭，「你要吃什麼？」
「都可以。」
姜言點了點頭就去廚房了，到了廚房，姜言看了看冰箱，選了幾個雞蛋，拿出了一包生菜，拿了一包吐司，一個土豆還有些玉米。「做個法西式早餐好了。」姜言非常熟練的洗好了青菜，處理好了土豆。
「在土豆里加點玉米，弄個土豆泥好了，土豆泥，再加點肉末。」姜言非常流暢的處理著食物，簡海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在法國生活了這麼多年，總該學會了。」姜言將麵包放進了麵包機。
「是嗎.……平時也是你做？」
姜言將土豆放進鍋里開始處理，「平時如果尹潯有空的話一般都是尹潯做，尹潯做的飯那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尹潯這麼忙還有時間做飯？」
「說句實話吧，我倒是覺得尹潯不是事業型的人，她應該更居家一點。她挺喜歡做飯的，還有，你沒吃過尹潯做的糕點吧，世紀大廚都比不上。」姜言回想起尹潯做的食物，感到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
「她現在還在上升期，如果隱退倒是有些可惜了。」簡海想到尹潯現在在病床上的樣子也很不是滋味。
「尹潯說，她希望有一天可以開一家自己的咖啡廳，她可以舒舒服服的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而不是整天看著一群人明爭暗鬥。」姜言將烤好的麵包放在了盤子里。
「倒是很像她了。」簡海靠著門笑了笑。
「是呀。」
「那你呢？」
「嗯？」
「你想要怎樣的生活呢？」
姜言將早餐一個個裝盤處理好，轉過身，「我吧，我也不知道，應該就是最普通的生活吧。」姜言拿起了兩個盤子，「好了，不是餓了嗎，快過來幫忙。」
兩個人將東西擺在了桌子上，姜言從老婆婆給的籃子里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在小碟子里倒了一些。
「這是婆婆秘制的醬汁，蘸著麵包吃最好吃不過了。」姜言將蓋好的小瓶子放到了冰箱里放好。「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