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北渡南歸
玉石大坪上。
身穿青衫的老人孫祿山,帶著那同樣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劉嵩師快速下樓,走出破敗的朝天閣。
身後,那座九層高樓,已然沒有了先前的氣勢恢宏,居中裂開之後,只剩下的遍地狼藉。
蕭天賜立於平台之上,長劍歸鞘,斜眼看著那緩步而來的老人,神色倨傲。
「在下孫祿山,見過劍仙大人。」
孫祿山緩步走到了那蕭天賜身邊,雙手作揖,語氣平靜。
身後,那中年男子劉嵩師同樣作揖,只不過神色之中卻滿是不服。
蕭天賜斜眼瞥了一眼孫祿山,冷笑道:「你就是孫祿山?嘖嘖嘖,還真是看不出來啊,一大把年紀了,不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頤養天年,一肚子花花腸子,對付一個還未及冠的少年,你這老傢伙不嫌臊得慌?」
「職責所在,不得不為。」孫祿山低著頭,平靜道。
「好一個職責所在,當狗腿子還挺順溜的啊。要不是因為你是徐匡那老頭的師弟,老子一劍劈死你都不帶眨眼睛的。」
蕭天賜冷笑一聲,視線越過了孫祿山,看著那滿臉不服的中年男子劉嵩師,挑眉道:「你很不服?」
不等孫祿山制止,那劉嵩師已經猛然抬頭,沉聲道:「閣下修為之高,絕世罕見。可是閣下先前分明要數到十的,為何直接出手?此舉,難道不是有違諾言?」
「喲,你要和我講道理?」蕭天賜撇嘴,不屑道:「那好,我問你,我是說從一到十,對嗎?」
那劉嵩師根本就不理會孫祿山不悅的眼神,重重點頭,道:「卻是如此!」
「那我是否數了一和十?」蕭天賜問道。
那劉嵩師猛然一愣,臉色更加難看,道:「可是按照常理來說,一到十之間有十位數,閣下卻只有一和十,並未從頭開始數,還未等我們有所動作,便一劍劈樓。」
「我為什麼要從頭開始數?」蕭天賜冷笑一聲,道:「所謂的常理又是誰給告訴你的?儒家聖人?還是皇帝老子?沒人說過吧?沒人說過,為何我要按照你的想法去數?這裡你說了算?」
蕭天賜拍了拍自己手中的長劍,狂妄無比道:「這裡應該是我說了算。」
劉嵩師不由得大怒。
卻見那蕭天賜殺機漸漸湧現,道:「按照常理來說,一幫子年紀加起來幾百歲的人了,不該對付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可你們不照樣殺的帶勁嗎?你算哪門子的儒家之人?你又有什麼資格和老子講你的狗屁道理?」
劉嵩師駭然大驚,急忙後撤兩步。
「怎麼?知道怕了?你們儒家聖人不是教誨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嗎?你要不再和我講講道理?」
蕭天賜向前跨出一步。
見此一幕,孫祿山急忙向前一步,沉聲道:「劍仙大人……」
「閉嘴,輪不到你來說話。」蕭天賜冷喝一聲,大步向前。
下一刻,那劉嵩師便倒飛出去,哇的吐出一大口猩紅的血水,狠狠的砸在了後方的台階之上。
蕭天賜冷笑道:「你這種滿口仁義道德的垃圾貨色,老子一隻手殺你們一百個一千個都不帶眨眼睛的,你信不信?從今往後,你就老老實實讀你的書好了。」
頃刻間,那劉松山氣機盡毀,體內竅穴全無。
僅僅是眨眼的功夫,那劉嵩師便徹底淪為一個廢人,昏死過去。
轉過頭,孫祿山依舊一臉平靜。
蕭天賜扯了扯嘴角,道:「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在下知錯了。」那孫祿山終於低頭,沉聲道。
「這才像話嘛。」蕭天賜撇嘴一笑,隨手扛起那柄長劍,笑眯眯道:「告訴你家主子,三年之內,欽天閣若是再將心思放在蘇家那小子身上,或者你們再敢有半點花花腸子,我親手宰了他!當然,你家主子興許不信,你可以讓他試試。」
說罷,蕭天賜扛著長劍優哉游哉的離去。
「對了,六大鬼聖之中的幽冥鬼聖已經被我宰了,其餘幾個死的死殘的殘了。」
孫祿山終於滿臉驚恐,雙手再度作揖,一躬到底。
這一日,有劍仙持劍穿過了大半個大朔王朝,期間大打出手數次,無一敗績,有人身死,也有人苟活。然後那人一劍南下,駐足某地,再後來便向西而去,整個江湖都為之轟動,劍山之名再度崛起。
——
西北。
西河郡郡城之中。
蘇春生緩步走出那間血腥無比的天鷹幫總舵宅邸,站立於門口處,輕輕仰頭南望。四周,曾有一些扈從幫眾前來,不過很快便撤離了附近,顯然是已經知曉幫主慘死之事。
無人打擾的蘇春生駐足許久之後,重重呼出一口氣,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座早已經無人敢靠近的宅邸。
在郡城中休整了一天後,蘇春生便購買了一些禦寒衣物,以及一些路上的乾糧,隨後離城,向北而去。
西河郡以北,密林漸漸消散不見,而後便是漫無人煙的荒漠。
蘇春生孤身前行,一路穿過這座荒無人煙的沙漠。
這期間遇到一夥劫掠商人的馬賊,便出手相救,擊殺了馬賊的頭目,然後驅趕走了馬賊。那伙商人心存感激,便邀請蘇春生一同前行了幾十里地,隨後更是贈送了不少的水和乾糧作為答謝。
沙漠以北。
便是那傳聞之中的極北冰原。
極北冰原,便不再屬於大朔王朝轄境。傳聞極北冰原終年冰雪覆蓋,氣候苦寒,曾有上古巨龍出沒此地。
而作為整個傲土神洲之內的三大絕門劍宗之一的寒天劍冢,便是位於極北冰原的深處。
極北苦寒,除了那漫天的冰雪之外,便是崎嶇高聳的山路,毫無人跡可言,更別說有一條像樣的路了。
蘇春生依舊孤身一人,艱難而行。
終於,在蘇春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之後,才在那滿眼晶瑩潔白的世界里,看到了一個玲瓏高挑的身影,持劍而立,似乎等待了很久一般。
更遠處,一座恢弘城堡屹立山巔,劍氣浩蕩。
那個滿身狼藉的青衫少年郎,抬起頭來,仰望天際。
這一年,蘇春生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