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入城
震動歇止。
嘉龍江畔寂靜無聲,只有寒風依舊。
蘇春生跌坐在了江邊的泥濘之中,滿身的血污早已經看不清原本的模樣,七竅流血的面龐更是詭異萬分。
身邊,周軒已然死絕,屍首之上滿是血腥,慘不忍睹。江畔遠處的兗州鐵騎們,大抵是收到了某些密令,自始至終都未曾靠近,只是在遠遠地駐足片刻之後,紛紛駕馬轉身離去。
蘇春生並未過多理會,只是安靜的坐在泥濘之中,輕輕掏出了懷中的那面古樸的鏡子,有些失神。
天井境,便是那南海觀天宗的鎮門法寶,如今卻隨著這一柄長劍一同北上,出現在了嘉龍江畔,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事實上,蘇春生當初便與那觀天宗的宗主肖寧月有過約定,蘇春生北上勢必要打破那位於欽天閣之中的氣運大陣,而觀天宗也可以順勢北上,即便是不能取欽天閣而代之,也會在中原腹地佔據一席之地。
只不過,按照蘇春生的預想,觀天宗北上勢必是在自己成功越過嘉龍江之後。那麼觀天宗的提前出手,是不是和那高松濤有著密切的關聯?
鏡面突然抖動了一下。
蘇春生眉頭一挑,凝視著這座裝有一方小天地的古樸鏡子。先前便是這面鏡子受到了氣機的牽引,繼而打開后將那來自於皇城之中的大貂寺吸納其中,赤霄劍也隨之而入。不用猜也知曉這方小天地里會發生什麼。只不過,蘇春生很清楚,真身盡出的赤霄,恐怕連那地仙境的高松濤都要忌憚幾分,別說一個小小的天象境太監了。
就在此時,一柄飛劍破開了鏡面,激射而出,縈繞在了蘇春生的四周。
蘇春生咧嘴一笑,伸出手來。
那病飛速流轉的赤霄劍,便乖巧的落在了蘇春生的手中,劍氣全無。
蘇春生低頭看著手中的赤霄劍,喃喃道:「辛苦你了。」
不見那位大貂寺的身影,蘇春生便已然知曉結果。
在鬆了一口氣之後,蘇春生雙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
嘉龍江以北,便是兗州境內。
兗州在中原九州之中,算得上是獨樹一幟,境內只設有一郡,名為江北郡,大抵是因為地處嘉龍江以北而得名。
江北郡速來便是扼守南北水路要道的郡城,駐守兵甲自然不少。當然,也正是因此,江北郡更是成了中原南北通商的交界點,每年往返的商賈大都會途經此地,為這座江北郡帶來了不小的繁榮色彩。
雖說天色晴朗,可是江北郡畢竟地處北方,加之冬末初春,寒意依舊。
一條通往江北郡郡城的換闊驛道之上,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出現經商的旅人。
有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騎著一頭灰驢優哉游哉的走在驛道之上,向著那座頗為雄偉壯觀的江北郡郡城而去。
寒風習習,漢子一手拎著寒酸的酒壺,就這麼靠在驢背上,神色慵懶的一邊騎驢前行一邊仰頭喝酒,還哼唱著一首不知名的小歌謠,悠然自得。
沒多久,中年漢子便已經喝的酩酊大醉。
於是乎,這漢子便乾脆躺在驢背上,酣睡起來,任由那頭灰驢自顧自的前行。
驛道之上,偶爾路過的行人大都有些忍俊不禁。卻也並沒有誰心生惡念,畢竟這麼一個衣衫襤褸的酒鬼,騎著一頭寒酸的毛驢,多半也是個窮鬼。
對面,有兩人駕馬停在了路邊,看著這頭緩緩前行的毛驢,面面相覷,嘴角抽搐。
「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仙師?會不會搞錯了啊。」
兩人年齡都不大,可是卻衣衫華麗,騎著高大的駿馬,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
年紀稍小一些的年輕人,嘴角抽搐了片刻之後,道:「大哥,我覺得多半是搞錯了,咋看都不像是高手啊。」
另一人也是眉頭緊皺,盯著這個醉倒在毛驢背上的邋遢中年漢子,緩緩道:「諜報應該不會錯,只是這人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啊。」
「大哥,要不我試他一試?是不是高手,一看便知。」年紀稍小的男子猶豫了一下,沉聲道。
「不可造次!」那年輕人急忙喝止道:「江湖之人,向來放蕩不羈,自然不是我們可以揣摩的,玩意惹惱了此人,我們倆多半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那這咋辦?總不能就這麼默默地陪著吧?要不牽著毛驢進城?」那年輕的公子哥皺眉道。
為首之人猶豫了一下,緩緩下馬,道:「我來牽驢!」、
毛驢緩步前行,很快便走到了兩人的身邊,卻不是停下腳步,而是沿著驛道的邊緣直接前行,近乎無視一側的兩人。
見此一幕,那本就下馬的公子哥頓時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道:「不曾想,連著頭毛驢都脾氣不小。」
說著,那公子個便快步上前,一邊伸出手來,似乎想要去牽起那毛驢前端的韁繩。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才剛剛伸出手的公子哥臉色巨變,急忙向後撤出數十步。
而公子哥剛剛站立過的地方,竟然懸著一柄飛劍,悄無聲息的遊走著,劍氣流轉微弱,卻讓人能以察覺琢磨。
那頭毛驢依舊無動於衷的前行,毛驢背上,那酩酊大醉的中年漢子砸吧砸吧嘴巴,顯然是做了個不錯的美夢。
臉色頓時有些蒼白的年輕公子,回頭看了一眼同伴,不由的苦笑一聲,道:「咱們只能跟著這頭毛驢了。」
依舊騎在馬匹之上的同伴,臉色也是有些難看,只得點點頭。
於是乎,在這條寬闊的驛道之上,便出現了極為滑稽的一幕。
一頭毛驢馱著一個酩酊大醉的中年漢子,緩緩向著南邊的郡城而去。而毛驢的後方,則有兩個駕馬的俊逸公子哥,安靜的跟在後方,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
毛驢繼續前行,沒多久便看到了郡城。
而那一隻都躺在背上酣睡的中年漢子,則是一個翻身,不小心從毛驢背上跌落下來,砸入到了驛道之中。
中年漢子抬起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頭看著遠處的郡城,嘀咕道:「入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