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商議削藩
說來也巧,章佳氏買好了香,可是第二日王府中來了客人,又只能推後去崇化寺拜佛的行程。
臨淄各個府得到消息,南陽王已經低調回臨淄,所以紛紛前來拜訪,多是達官貴人的夫人帶著自家的女兒前來。
一時之間,南陽王府門庭若市。
如此一來,年韻也只能乖乖呆在府里,倒是見了幾個官家小姐,看起來都挺文文靜靜的,但是暗地裡打了什麼心思大家都知道,遂年韻也不樂意多見,章佳氏便都自個兒打發了。
半個月,各地郡王藩王代表也都陸續進京,年時雨也到了臨淄。
以珺璣的名義為太子送來了大婚之禮。
幾年未見,年時雨拔高兒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年韻見年時雨回來了,正想撲過去,卻被緋玉及時拉住。
「郡主,您馬上就要和太子成婚了,雖然是三公子,那也是男子。」
「知道了知道了!」年韻不耐煩的按捺住心頭的衝動,跳到年時雨跟前,一雙杏眸瞪得認真,「三哥,六年不見,你長高了,也長俊了,看來就快給我找個好嫂嫂了。」
年時雨年長年韻三歲,在年韻八歲的時候離開南陽王府,如今也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儒雅的書生,月白色的長袍,清俊的五官上,一雙眸子盯著年韻分外溫然,不像是個匠人,反倒像是個翩翩才子。
年時雨看著年韻,溺寵的笑了笑,「多年不見,小妹未曾多變,但也是越發伶俐了。」
年韻抬手,露出手腕上金銀晃晃的鐲子,「多謝三哥送給韻兒的生辰禮。」
年時雨看到年韻將去年他送與她的生辰禮隨身攜帶,這才憨憨咧嘴笑道,「原本想著小妹不會武功,這鐲子做出來也可保小妹安危,但是又不希望這鐲子有用得上的時候。」
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對清鈴,僅有拇指大小,遞給年韻,「這是通鳴鈴,你的大婚禮物。」
年韻接過,才發現這對鈴鐺雖小,但是重量著實不輕,用手搖了搖,明明是鈴鐺半點聲音也沒有。
「這鈴鐺里放的是通鳴石,由同一塊通鳴石打磨成兩個,鈴是啞鈴,放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會出聲兒的,唯有隔的遠了,一方搖晃,另一方才會跟著出聲,距離越遠,通鳴石的聲音越小但是震動卻越強烈,近則相反。」年時雨說著,為年韻示範,拿過其中一個走的遠一些,緩慢的搖了三下。
年韻手中的通鳴鈴,卻是嗚嗚出聲,輕微的晃動。
年時雨又再走遠了一些,再試了試,震動便強烈,嗚嗚聲小了。
「這本是用于軍事探子上的,根據搖晃的節奏快慢分明來表明事態的緊急,通鳴石難尋,即便是齊國也沒有幾對完整的。雖然三哥明知道你進了宮,太子會保護你,可是三哥沒什麼拿的出手的,跟著師傅久了,身邊都是些機關玩物,也就這個能做小妹的大婚之禮了。」年時雨語氣沉篤了不少,但是其中卻仍舊帶著溺寵。
在南陽王府的時候,年時雨和年韻年歲相差最小,所以也經常和年韻一起玩,更不能拒絕年韻的要求,如今送出的禮物,卻處處是為年韻的安危著想。
「多謝三哥!」年韻拽緊了通鳴鈴,卻發現年時雨手上有著許多厚繭,心疼道,「三哥在外學藝,怕是辛苦不少,不知三哥何時學成歸來,如今大哥替爹爹鎮守邊地,二哥也外出行商不知歸期,小妹遠嫁臨淄難有回時,南陽王府不若往常熱鬧,爹娘難免寂寞。」
幼時年時雨只知自己所好,學自己所喜,過的天真而又快活,雖然市場被年四重責備,但是也是愛之深責之切,現在的年時雨卻是明白了一個道理。
「學無止境,三哥喜歡所以不覺苦,何況安樂的日子也沒有幾年可過,三哥所學為保大國,保小家,和大哥一樣,和二哥也一樣。」年時雨終於還是沒能忍住,伸手摸了摸年韻的頭,「戰事將臨,各國風雲暗朝洶湧,爹娘若能請退,讓大哥全權鎮守邊地,留在府中含飴弄孫反倒是好事……」
聽到這話,年韻登時蹙眉。
這番嚴肅的話,從未有人對年韻說過,一是因為年韻小,二是因為年韻只是個待嫁的女兒家。
「好了,三哥還要去見見爹爹,這通鳴鈴一個給你,一個給太子,若是有什麼事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嗯嗯。」年韻點頭,年時雨這才斂過眉目,轉頭去書房找年四重。
「三公子越發穩重了。」欺雪跟在年韻身邊忍不住開口,卻見年韻一臉凝重,「郡主,您在想什麼?」
「我在想,二哥以行商之命離開了齊國,現下三哥說了這番話,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年韻皺眉。
「無論是要發生了什麼,也不是郡主您能插手的。」欺雪回,自家郡主的性子,就是什麼都好奇。
「也對。」年韻聳了聳肩,轉身喚了幾聲,「南溪。」
將那通鳴鈴交給了南溪一個,讓他將通鳴鈴交給暗衛,帶回皇宮交給宇文昊。
倒是驟然想起了一件事,是關於削藩的事。
爹爹鎮守西南一方,按照規矩就算此次她與宇文昊大婚,也應當是哥哥代父進都。但是皇上卻直接召了爹爹,該是想要讓她趁此機會告訴爹爹削藩的事情。
雖然她提前已經向皇上打了包票,肯定削藩的事情必然能說服爹爹。但是她也怕爹爹會因為她擅自答應,覺得她嫁入皇家就站及皇家而感動到難過。
思及至此倒是沒有讓欺雪跟著,也隨在年時雨身後去了年四重的書房。
年時雨與年四重正在談論著什麼,聽年韻來,便止了口。
「爹,女兒有事要和您商量商量。」年韻立在書房門口,看著嚴肅的年時雨與年四重,笑了笑,「不打擾您和三哥吧。」
「既然小妹與爹有話要說,那小妹先,三哥的事不急,之後再與爹說也不遲。」年時雨看了年四重一眼,朝著年韻笑的溫和道。
「別!」年韻想叫住年時雨,奈何年時雨已經關了門。
年韻抿了抿唇,本來就是想趁三哥在的時候說,可三哥這下走了就剩她一個人了。
「韻兒,有何事找爹爹商議?」年四重看到年韻的模樣,蹙眉,「還是說,你又惹禍了,要爹爹為你收拾攤子。」
「不是不是。」年韻連忙否認。
而後邁著小步子挪到年四重身旁,「爹,汾陽王和西蜀王結藩,您如何看此事?」
年四重有些詫異年韻突然提起提起這樣的話題,要知道年韻從前從來都不關心這些,只需要在王府中玩就好了。
「你怎麼突然關心這個了?」對於汾陽王的事情年四重不置可否,只是皇室規矩如此,汾陽王是婢生子,縱使是皇子,可是齊國皇室注重血統,不可能允許一個婢生子為皇子,「規矩就是規矩,爹沒有什麼看法,爹效忠於皇上,重要的是皇上如何看。」
「爹,如果皇上不遵祖制呢?」
「不遵祖制?那群言官必然抨擊,不過,與爹沒有關係。」
「那,若是太子表哥願意為韻兒不尊祖制,立韻兒為太子妃,登記后封為皇后,再不納其他嬪妃呢?」
年四重一聽,眉頭一蹙。。
「韻兒,可是太子與你做了承諾?」
年韻縮回趴在桌子上的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淺淺道,「太子表哥許韻兒一帝一后,但是姨父卻想削藩,削藩總要有個領頭人,韻兒答應了姨父來勸爹爹做那領頭人。」
削藩兩個字就這麼突兀的被年韻輕描淡寫的提了出來,年四重頓時起身,年韻亦是不敢抬頭。
年四重一貫忠守邊地,可是削藩代表著南陽王府祖上榮耀將會無緣無故被削掉,現在年韻卻先提了一帝一后的規矩,后又提了幫宇文昊說服他接受削藩,這在年四重耳朵里聽起來,就像是自家的女兒還未嫁出去,就先幫著自己的夫君,忘了自己的父親。
對此,年四重的心情很難受,很難過,還有一點點生氣!
但是看著年韻壓著怒意道,「削藩這樣的大事,怎可輕易答應!」
「他還未正式登基,縱使他現在口頭應你,走到那一日他做不做的到都不一定,你便為了他要來說服爹爹!你!」縱使生氣,也不捨得說出太過嚴厲的話,只是十分沉痛的說了一句。
「你讓爹爹很失望!」
削藩后,南陽王府的地位會大不如前,藩王和皇室也不再是相互制衡的關係,權益剝削,到時候南陽王府就會任人宰割!
年韻頓時慌了,噗通一聲跪下向年四重解釋,「爹爹聽女兒解釋,女兒不是為了太子表哥!」
「爹,無論女兒勸不勸您,姨父意圖削藩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若是抗旨不遵,那便是其心有反,爹爹,女兒就要和太子表哥大婚了,在任何人的眼裡,南陽王府和皇室已經緊密相連,可若是姨父提出削藩,父親提出異議,那再外人的眼裡就是南陽王府與皇室不合,更容易讓人趁機而入,屆時南陽王府危險,女兒縱使為太子妃,也難以保全爹爹。」年韻急的眼睛都紅了,唯恐年四重不信,她不是心動於宇文昊的承諾,只是宇文昊的承諾讓她感覺到了誠意,感動。
但是遠遠不足以讓她以南陽王府做賭注,在西蜀王和汾陽王確認結藩后,她深思熟慮南陽王府既然已經與皇室站邊,那就必須站穩立場,她只是提前給爹爹打個預防針,避免之後姨父在朝堂之上提出時,爹爹反倒不滿,徒惹猜忌,給歹人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