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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棒打鴛鴦

  欺雪的聲音倒是很大。


  年韻喚了一聲后,欺雪又立馬回來,伺候年韻洗漱換藥。


  「是什麼值得你那樣大聲的斥責。」


  欺雪面色一變,「奴婢,奴婢吵著郡主了,奴婢該罰。」


  「那你說說……她們都在議論什麼?」直覺告訴年韻和她有關。


  欺雪很猶豫,年韻再三怒斥,欺雪才紅著眼睛跪地開口。


  「今早不知何處掀起的流言,說郡主被山賊給拐了,汾陽王世子冒死相救命懸一線。說郡主和汾陽王世子本是兩情相悅,是太子硬要棒打鴛鴦拆散了世子和郡主……」


  「呵呵……」


  聽到這個,年韻徹底的笑了。


  這個消息,不可能是宇文昊傳出去的,也不可能是南陽王府傳出去的。但縱使是言官出手,也萬萬不可能編撰她和宇文志兩情相悅,這樣就會把宇文昊塑造成一個自私殘忍的太子。


  但是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不多,縱使是南陽王府,也以為救出她和娘親的是宇文昊,而非宇文志。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汾陽王府。


  「郡主,您……」欺雪擔心的看著年韻。


  昨日一遭過後,自家郡主好似哪裡有點兒不同了。


  「沒事……」年韻按下心底的那點不暢快,看著自己的腿,「扶我出去走走吧。」


  到了南陽王府的院子里,年韻喚來了嚼舌根的婢女和僕從。


  問他們是從何處聽來的風聲,他們也不曉得,就是出了南陽王府,消息就從市集里傳了出來。


  昨日宇文昊帶回章佳氏和年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城門已經關閉,破例開啟,自然會有人注意。


  再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崇化寺盜匪劫車一事,現下被有心人傳出,一句接一句,有些人自也想到了傳聞。


  在益郡的時候,宇文志所做的事情可一點兒都不低調。


  只是宇文志受傷的消息又是何人傳出?


  年韻問了之後,便斥責人退下。


  中午年四重下了早朝,宇文昊依舊跟在年四重身後到南陽王府,沒有先去看年韻,而是先隨年四重進了書房。


  這件事情說要查並不難,只是事關汾陽王府,齊孝帝心頭糾結,便全權交由了宇文昊處理。


  書房內自也有人來向年四重彙報了今早外頭所傳之言。


  此事目的不在年韻,反而將輿論導向了宇文昊。


  「太子,此事……」年四重也很為難。


  「汾陽王世子先一步得到消息,趕至盤陀山救下寧興與劫匪劫走南陽王妃的初衷有悖,但是他寧肯以命相拼,也不留一個活口,又只能說明,這幕後之人,他必定想與之掩藏。」宇文昊開口。


  南若那邊來了消息,那群人皆是江湖中人,都是拿錢做事的,也不是什麼死士,身上都沒有有用的線索。


  可是如此費心周密,還懂得利用第一批人馬,可見這背後之人心機深沉謹慎。


  「太子的意思是說,這背後之人,與汾陽王世子有關?」年四重細細一思,「不喜南陽王府與皇室聯姻的人大有人在,汾陽王世子救下韻兒,可以脫離嫌疑,可是除去汾陽王府,老臣想不到還有誰能如此。」


  「王爺忘了今晨的市集流言?」宇文昊提醒。


  年四重一聽,連忙跪下,緊張解釋,「韻兒和汾陽王世子絕無半點關係,還請太子明察。」


  都說帝王皆有三分疑慮,太子是未來天子,若是他也認定韻兒對宇文志有情,即便現在不取消婚禮,日後韻兒嫁入皇家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王爺請起,本宮不是這個意思。」宇文昊目光一深。


  年韻對宇文志到底有幾分感情他是知道的,但凡年韻真正在乎的人,她不會管什麼規矩不規矩,就算宇文志對她特別,這樣的特別不足以讓她拋棄南陽王府,就說明宇文志分量不夠,可是宇文志的苦肉計,差一點兒可就成功了。


  為此,宇文志心頭也有些沉重,他養了幾年的小白眼狼,到現在還分不清楚他對她是什麼感情,他要的是什麼,她自己又在乎的是什麼。


  真是,讓人生氣啊。


  「那太子的意思是……」年四重沒有那般細密的心思,不懂宇文昊的意思。


  「假設市井流言是真,或者是依照某人心中所想而傳露出,那麼得知這個消息的人,誰會最生氣。」骨節分明的手指敲在書桌上,「本宮記得,汾陽王世子是已經成了婚了,聽說汾陽王世子的婚事是汾陽王一手定下,汾陽王世子不應,為此不惜自殘,最後還是被汾陽王說服。」


  別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西蜀王打的是什麼心思,西蜀王為了自己的女兒,什麼都肯,而汾陽王與西蜀王結藩給的承諾又很誘人。


  「太子……說的是汾陽王世子妃!」年四重驟然意識到。


  也許這件事並沒有上升到南陽王府與皇室之間,如果一開始就是針對韻兒。


  為什麼汾陽王世子會先一步找到韻兒,莫不是他對韻兒還有情誼。


  至於為什麼要殺人滅口,莫不是怕泄露幕後之人的消息,牽連自己,暴露自己。


  如果是汾陽王世子妃做的,那麼……這一切就都好解釋了……


  「本宮只是猜測……」宇文昊只說了這一句。


  但是如此,一切都合理了。


  憑鄒惜然一個人的力量,她是無法設下如此精密的局,除非她的背後有人。


  而兩個人合作便是有著同一個目的,所以,鄒惜然才會以死攬罪。


  年四重起身,想起了之前年韻對他說的話,心頭便有了決斷。


  既然要賭一把,那就賭了,人在世哪一回不是賭,他出入沙場多年,兒女也都不是膽怯之輩,既然已經開始了,那麼就站穩立場。


  「臣,知道了。」年四重沒有再多說。


  事關汾陽王府,做事又如此乾淨,沒有證據,縱使猜測的是正確的又如何?


  「本宮去看看寧興。」宇文昊提點了年四重后,便去了寧興的院子里,讓年四重一人沉思。


  多虧了宇文志對年韻有幾分真情,沒有讓年韻出事。


  否則,南陽王府和皇室的關係必然僵硬。


  思及至此,宇文昊垂下了眸子,眼神里多了幾分複雜,不知為何有些怕。


  若是年韻知道了宇文志為她做的一切,她會不會心軟?


  偏偏宇文志做的,是他所不能做的。


  他已經身處這個位置,能給的都給了,若要拼盡一切,就是他想,齊國的百姓,那群虎視眈眈的言官也不能。


  到了年韻的院子里,只看見年韻倚著亭欄,望天在想著什麼。


  「奴婢參見太子。」一邊的欺雪先看見宇文昊。


  年韻才回過神,看著宇文昊,連忙撐著手杖起身。


  「既然受了傷,那就好好坐著,我也不缺你給我行這一個禮。」宇文昊蹙眉,在宮裡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麼客氣。


  年韻一聽,忍不住嘀咕,「我覺得這板子可以拆了的,明明好手好腳,卻弄得跟個殘廢似的。」


  聽到年韻沒心沒肺的發著牢騷,宇文昊的心頭就鬆了下來,走到年韻跟前,睨著她白凈的臉。


  「行了,坐下吧。」


  年韻抿緊了唇,低著頭低聲道,「我不想在院子里了。」


  「那你想去哪兒?」宇文昊蹙眉。


  「我想回房。」年韻喃喃道。


  聽到這話,低垂著的眸子瞬時灑了些陰鶩。


  他一來,她就想回房?豈不是不想看見他。


  想開口,嗓子卻像是哽著東西一樣。


  驀的又聽年韻道,「你抱我回房吧。」


  宇文昊側目,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見年韻抬頭,一雙杏眼巴巴的看著他,「你是抱不動我嗎?」


  說著眉頭緊蹙,掐了掐自己嫩乎乎的臉自言自語道,「雖然這兩日我吃的好了一點兒,但是也沒有重到你抱不起的地步……啊……」


  話沒說完,整個人就被宇文昊攔腰抱了起來。


  「行了。」


  這裝乖賣傻還上癮了。


  雖是如此,但是唇角輕勾,可見愉悅。


  不管年韻是真的沒事還是假的沒事,至少這一刻,所說的話,所撒的嬌,所賣的傻,是取悅了宇文昊的。


  鼻翼間傳來了熟悉的龍涎香。


  年韻埋進宇文昊的頸脖里,像小狗一樣的蹭了蹭。


  「你沒有棒打鴛鴦!」年韻悶聲解釋。


  宇文昊便知道,她也是聽到了那些市井流言。


  「流言不可信,我自是知道你的為人,若是你當真對他有情,你就不會對我如此。」低沉的聲音,帶著十足的信任,有些時候宇文昊覺得自己比年韻更了解她自己。


  或許是因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年韻抿了抿唇,埋在宇文昊的頸脖間吸氣,「那你呢。」


  宇文昊滯了滯。


  「你說無論是我斷手斷腿,都必須要嫁入皇家。是因為南陽王府,還是因為我。」或許是年韻的一點執拗吧。


  宇文志對她所謂的情根深種,是因為南陽王府,宇文昊和她訂婚也是因為她是南陽王府的幺女。


  可是作為她自己,她有很多身份,如果她不是南陽王府的幺女,不是寧興郡主,宇文昊會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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