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仇中溪死
半個時辰后,南風匆匆趕往院子彙報。
「主子,主母不好了,出事了。」
「怎麼了?」宇文昊與年韻出來。
「仇中溪已死。」南風道。
「不是說,不能下死手嗎?」年韻大驚,若是仇中溪死了,阿方的事情就只能這樣了結,這樣白白喪失了一個機會。
「並非是屬下們動的手,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人先一步找到仇中溪。」
年韻和宇文昊一同上馬,趕往山洞。
*
山洞內,一紅衣婦人手持一條馬鞭,狠狠的看著仇中溪。
「大嫂,不可!」杜淳看見那婦人,臉上又驚又喜,但見婦人要殺掉仇中溪,連忙制止。
婦人轉頭看見杜淳,面色一變,「我不是你大嫂!」
仇中溪握住踩著自己胸口的腳腕,看著杜淳和他身後的人,顯然,杜淳不可能是來幫他的。
仇中溪冷笑,「杜淳,原來是你!」他就說,為何近幾年來,他的身體越來越虛,明明吸了更多的內力內力反而流失的更快。
杜淳看著仇中溪,冷聲笑道,「仇中溪,自作孽不可活,你早該知道會有這一天!」
「呵……」仇中溪看著杜淳,「你給自己下了隱毒,我不好受,你也命不久矣!」
婦人微微用力,「仇中溪,今日誰也救不了你!」
仇中溪知道今日難逃一死,對婦人笑道,「多虧你那蠢笨的夫君,我才有這些年的逍遙日子,呵,今日不勞你動手,我自己來!」
說完,不等婦人再折磨他,自己抬手,摁住了自己的命門。
跟著杜淳而來的幾個影護,將紅衣婦人團團圍住。
見仇中溪斷了氣,那紅衣婦人有些晃神,十年,她苦練十年,找了十年,就為了這有朝一日,能夠親手了結他們,現在仇中溪已死,可是……還不夠……
婦人抬頭,惡狠狠的看著杜淳。
影護們知曉杜淳乃是重要人證,不可有所閃失,紛紛拔劍與婦人對峙。
婦人一手鞭法出神入化,馬鞭在她手中與劍交織滑的很。
杜淳看著周圍,卻敏感的察覺到不對勁。
這裡,怎麼只有仇中溪一人?
「你們快住手,大嫂你聽我解釋……」杜淳看著交斗的眾人,擔心不已。
宇文昊和年韻到的時候便看見的是這混亂的一幕。
年韻看著中間與影衛交纏的紅衣婦人,眉眼熟悉,頓時驚愕道,「師傅!」
「住手!」同時出聲的,還有宇文昊。
影衛停下。
紅衣婦人看著來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一道身影,朝著她沖了過來。
「師傅,你怎麼在這裡……」
莫如常好一會兒才記起,這個與自己有一月師徒緣分的徒弟,抬頭看著宇文昊與杜淳站在一起,倏而冷漠,後退一步,「你們是什麼關係!」
年韻這才看見莫如常的真面目。
當年,只覺得師傅當時個美人,如今多年過去,兩鬢已有白髮,眼角也有細紋,可是眉眼間,還是影影有當年的美人之姿。
杜淳上前一步,「大嫂,你聽我解釋,當年的事情,七弟並非與仇中溪同流合污。」
莫如常冷笑,「若你與仇中溪沒關係,他為何又要回來救走你!」
「是因為七弟體質特殊,那仇中溪是想利用七弟。」杜淳逐漸靠近,「若是大嫂不信,大可一探。」
莫如常知曉杜淳不會武功的事情,卻不知其中細節,蔣裕崇也從未對莫如常說過。
現在伸手一探,卻是讓莫如常心驚,詫異的看著杜淳,「你……」
杜淳苦笑,「當年大哥將杜淳救出,杜淳感激不盡,忠心追隨大哥。大哥為保護七弟,從來不曾將七弟的事情告訴過別人,那仇中溪無意中知道,便起了貪婪之心。為了報仇,七弟不得不隱忍,這些年來七弟被仇中溪掌控在手中,所以報仇之事,一直推脫到現在。為了不讓仇中溪,功力增長,日益深厚,除之再難,所以不得已,只能給自己下隱毒。」
隱毒,是潛藏在身體內的毒性,針對習武之人,一旦運功,毒性就會順著經脈發作,讓內力流逝,日益嚴重,猶如米袋破了一個洞,隨著米粒流逝,洞只會越來越大。到最後,內力流盡,經脈枯竭而亡。杜淳原本是不會武功的,他年幼時被逼著記下了一高深內功,呼吸之間,可自主儲內,但是他卻不會運功。
唯有在仇中溪奪取他的內力時,會幫著他一起運功,那時候,隱毒就會隨著內力一同湧進仇中溪的身體里。
從第一次發作到現在,也已有接近三年,杜淳的身體,也快到了燈枯油盡之時。
仇中溪只要意識到他中了毒,不停的奪取他人的內力,也可勉強支撐一段時日。
習武之人不會輕易給自己下這樣狠毒的毒。
莫如常把了仇中溪的脈,發現杜淳所說非假,心下相信了三分,重重的丟開仇中溪的手。
抬頭的時候再看著宇文昊和年韻,雖然神色仍舊冷漠,可是語氣到底好了一些,「你們,怎得在這裡?」
莫如常知曉二人的身份。
聽到消息時,她還有些可惜,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月的師徒情分,可是她從來沒有收過徒弟。
到底,還是有些難過的。
宇文昊上前,「此事說來話長。」
莫如常也沒有強行打探,拱手道,「如常該走了。」就算杜淳是另有別情,可是還有方宆,還有陸奎……
「師傅是想去報仇?」年韻沒想到,自己的師父竟與關中匪有關係。
莫如常一震,皺眉看著宇文昊和年韻,「你們要攔我?」
說的不好聽,她就是去殺人。
「師傅,不行!」年韻阻止莫如常,「雖然徒兒不知道師傅這些如何過來的,但是此事並不簡單。」
先不說顧笙已是知縣,這其中又有多少人還在他麾下,歙縣多少無辜百姓,他們走投無路又會做出什麼事情。
「大嫂,此事萬萬不可著急。」杜淳想到一件事,「大嫂,你怎會知道仇中溪的藏身之地。」
莫如常蹙眉,天下之大她一個弱女子要得知仇中溪的下落,談何容易?
可是就從兩年前開始,就有人刻意誘使她一步步找到歙縣附近。
為了報仇,莫如常不惜一切。
「有人引我來此……」莫如常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
杜淳望了望山洞,面色微變,「我們快離開這裡。」
這山洞裡本來只有仇中溪一個人就已是蹊蹺,現在有人刻意引莫如常來,那這個人又是誰?杜淳不敢想這個人到底是誰。
宇文昊和年韻等只能暫時先離開。
一行人找了個隱匿的地方躲藏,遠遠的注意著山洞。
等了有近半個時辰,終於看到熟人過來,很快就聽有人大喊,「仇中溪死了!」
「果然死了!」有人呸了一把,「仗著武功高強,壓制了咱們多年,走,回去報告結果。」
莫如常還不懂其中發生了什麼,在一行人走後,年韻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包括杜淳的要求。
莫如常笑了笑,眼淚中帶著淚花兒,「人都已經死了,要這虛名做什麼?」
她的崇哥,從來都不是在乎這樣虛名的人。
杜淳卻道,「成為關中俠,是蔣大哥的夢想。」
「不……」莫如常垂眸,在抬頭時,臉上已淚流滿面,「他不愛這些虛名,他的夢想從來都不是成為關中俠。他只是希望這世道間,沒有不公之事,沒有欺凌弱小之人,他所想要的江湖,是正義的,是為民請命的。」
只是,這世道哪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
在他眼裡,人人都是無辜的,都是被迫的,都是另有別情的,都是可救贖的,都是能浪子回頭的。
她的崇哥,是有一片赤子衷腸,無論自己如何被欺被騙被負,他從來都不責怪別人,這樣的人說他傻,說他笨也不為過。可是這世道上,怎麼就有那麼多黑心無德的人,偏偏就要欺他騙他負他,讓他喪命。
如今殺掉了仇中溪,莫如常的目標原本就是要繼續報仇,可是宇文昊和年韻對她說了之後,她只能歇下殺人報復的心思。
如果崇哥在,一定不希望她牽連無辜。
「那師傅你……」年韻看著莫如常。
莫如常收起了方才軟弱的一刻,冷聲道,「我不會走,我會看著你們,若是你們不能將那些人繩之以法,我會親自動手。」
苦練多年,只等這一日。
「好。」年韻和宇文昊總算放下了心來。
宇文昊轉頭看著杜淳。
杜淳道,「我要回去一趟,名單我放在了宅子里。」
他與陸奎同住,那些匪徒名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
大家一拍即合,另做打算。
杜淳悄無聲息的回到宅子里,此時陸奎應當正在縣衙,應當不會回來。
書房內,杜淳正在翻找翻找,身後卻傳來動靜,轉過頭卻正好看見顧笙踏進門來,笑道,「七弟,今日去了哪裡,竟到現在才回來?」
不知為何,杜淳竟覺得歷來憨厚蠢實的五哥,現在竟像是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