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老實卑微
待回了郡王府的客房。
年韻才道,「青瓷是遇見了什麼難處?」
宇文昊搖搖頭,「不是青瓷,是皇弟,你可還記得青瓷的身份。」
年韻蹙眉,一開始她曾認為青瓷和宇文旭曾有過交集,可是後來青瓷又沒有做出什麼太過刻意的舉動。她又認為青瓷是為了孩子跟著她,可是後來,她帶著孩子離開,青瓷卻選擇留在了宮中。
「難道青瓷有什麼隱情?」年韻蹙眉道。
「她說,上一世她就是在宮中住了長達十年,皇弟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後來皇弟卻因為朝堂議論,百姓責怨,加上宮中生出的一些意外,導致皇弟變成了一個極為殘忍的帝王。」宇文昊蹙眉,「如今皇弟在民間聲望已是危險,從他登基以來,齊國屢遭天災不說,如今文淵郡又將會面臨棄城,皇弟壓力必然極大,在宮中他又無親近之人,只怕……」
年韻凝眉,「青瓷怎會將事情告訴你?」
宇文昊斂過眉目,極為自然道,「上回我與皇弟下棋時,我看見了青瓷去長思殿,皇弟並未看見。你生產那日,我就此事問了青瓷,青瓷便猜測我可能知曉她的身份了。」
「那青瓷將事情告訴我,是想讓你做什麼?」年韻挑眉。
「你還記得丘侍郎家的女兒,昔日嫁給皇弟的那個妾侍。」宇文昊道,「那個妾侍乃是皇弟自己所選的,甚得皇弟喜歡,但是皇弟登基后,那侍妾成了后妃中的一個,便是她第一個懷了身孕。根據我所得到的消息,是丘侍郎為了讓自家女兒登上皇后之位,所以讓她儘快懷孕,可是皇弟有先天無子之症,即便是行過房,喝了助胎葯,也仍舊無法懷孕,於是丘侍郎就安排了侍衛進宮借種。誰知道沒過多久,皇弟就得知自己是先天無子之症,彼時那位侍郎之女已經懷孕,皇弟大怒,她稱自己是被人強迫,迫不得已。丘侍郎是皇弟登基以來,第一個斬首的大臣,而那位侍郎之女,也被皇弟下令溺死。」
年韻心頭微微有些不舒服。
一個人若有過往,大可既往不咎。
可若是相愛之後,再行背叛,那對於用情至深的那個人,是致命的打擊。
「這個皇位讓皇弟失去了很多……」宇文昊有些愧疚,若非他,皇弟不會走到今日,「按照青瓷的意思,之後的幾年,也是因為這位侍郎之女的出現,成為了讓皇弟爆發的最後一根線,所以她留在宮中只是想報答皇弟上一世的救命之恩,試圖改變這件事,只是她人微言輕,又無權利再手,無法改變原本的軌跡,如今她又是被皇弟放出宮,再無回宮之日,才會想將此事告訴我。」
「可是,那個妃嬪不是已經死了嗎?」年韻上前握住宇文昊的手。
宇文昊蹙眉,「是,就是所有人都認為她已經死了。但若是她再出現在皇弟的面前,可想而知,會給皇弟帶來多麼大的影響。」
「南若。」思及至此,宇文昊出門。
「在。」南若一直守在附近。
宇文昊道,「去查一查丘左匡的女兒,當年她在宮中被賜死,看有沒有可能有人從中做了手腳,放走了她。」
「是。」南若點頭,當即去放了信號召集人手調查。
宇文昊望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雖然不一定能找到,可是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
一如當年,皇弟也不曾放棄過派人尋找他一樣。
「夫人,小姐洗漱好了。」嬤嬤敲了敲門。
文穎換了一身小寢衣,乖乖的站在門口,眨巴著大眼睛,「爹爹,涼親,雅雅可以進來嗎?」手中還抱著一個小木偶狗,是年韻讓人做的波仔的小偶,文穎晚上要抱著睡才能睡。
「嗯。」宇文昊點頭。
文穎才邁了一大步,跨過門檻進門跑到了年韻的腿邊,扒拉著年韻的褲腳,「涼親,睡覺覺。」
「好。爹爹先抱你去床上,一會兒娘親就過來。」年韻拍了拍文穎的小臉,宇文昊弓腰將文穎抱上床,給她脫了鞋子,文穎踩在床上就乖乖躺在了中間。
宇文昊擰了擰眉頭。
另一個院子里,嫪贏的挖心的癢。
老郡王對嫪贏道,「贏兒,如今你想得到的也得到了,晚清嫁入郡王府也三年。爹從小到大就沒教過你糟蹋別的女兒家,如今晚清這裡爹也給你想了個法子,一是今晚,你就去晚清房裡,落實了她郡王妃的名分。二是寫一封和離書,呈情給皇上,言明清白,讓晚清乾乾淨淨的再嫁。」
嫪贏驟然起身。
看著老郡王,「我一個都不選!」若是青瓷剛進門他就與宋晚清和離豈不是會讓青瓷誤會為了她謄出了郡王妃之位?」
老郡王冷臉,「那你就讓晚清成為名正言順的郡王妃。」
嫪贏也跟著沉臉,想到了什麼直接轉身,「我去北院。」
「你!」老郡王懵了一懵,這是選第一條了?
嫪贏出門,便對旁邊的人吩咐道,「去告訴青姨娘,今晚本王留在北院。」
「是。」丫鬟道。
「對了,說了之後,來告訴本王,青姨娘是何反應。」
嫪贏腦抽說了這麼一句話。
宋氏也很茫然,三年不曾踏足過她院子的嫪贏葯過來,這和老郡王說的和離不一樣啊。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王爺。」宋氏行禮。
「嗯。」嫪贏從踏進這個院子之後,便覺得渾身不對勁。
春朵高興的退下,宋氏端正的站著,作為主母自然也不可能主動去為嫪贏寬衣解帶。
一個房內,兩個人很尷尬。
嫪贏不耐煩的摳了摳脖子。
宋氏倒是有些好笑了,她見過的郡王從來都是冷冰冰的,可是自打那青姨娘進門后,他就不一樣了。
好一會兒,嫪贏才橫下了心,抬眼看著宋氏,拍了拍床榻,「你過來。」
宋氏安靜的過去,柔順的坐下。
嫪贏蹙眉,明明是他的正王妃,有什麼不能碰到?
何必她坐下,他心裡都要顫一顫。
「王爺,青姨娘聽到消息后,只答了一聲是。」丫鬟過來回道。
宋氏微微詫異。
嫪贏眉頭緊皺,「青姨娘神情如何?」
「回王爺,青姨娘神色很平靜。」
「她沒有不高興?」
「回王爺,青姨娘並無任何不高興。」丫鬟道,青姨娘簡直是個乖的不能再乖的妾侍了。
嫪贏一聽忍不住站起來來回走動,好一會兒冷哼一聲,「行了,你下去。」
轉過頭,嫪贏便對上宋氏的眼睛。
喲呵,還是很平靜。
嫪贏有些慪火了,扯了扯衣領子,帶著一抹說不出的怒意,宋氏很貼心的上前為嫪贏寬衣,在觸碰的時候,嫪贏還是下意識的往後一躲。
宋氏尷了個尬,笑道,「王爺若是喜歡青姨娘,可不必勉強自己,留宿妾身此處。」
嫪贏睜大了眸子,草!一個兩個都不在乎他在哪裡!
草!
他就這麼沒吸引力?
「你不喜歡本王?」嫪贏蹙眉。
宋氏微微有些詫異,好一會兒道,「是郡王不喜歡妾身,若是郡王能與妾身朝夕相處,妾身願意全心付諸給郡王,絕無二心。」
朝夕相處?好大的野心。
嫪贏冷哼了一聲,反倒是歇了因為怒意要去動宋氏的心思,乾脆坐下,「你的意思是,朝夕相處,你就能全心全意對我?」
宋氏道,「其實妾身已嫁給王爺,就算王爺不與妾身朝夕相處,妾身也會盡自己的本分。只是王爺若肯與妾身朝夕相處,說明王爺對妾身有心,將心比心,妾身自然甘願為王爺付出心意。」
「到時我若是去寵幸別的女人,你會不高興?」嫪贏道。
宋氏想了想,「應當不會。」
嫪贏蹙眉,看著宋氏。
宋氏微笑,「妾身是王爺的正妃,是郡王府的主母,職責是為王爺安頓後院,是不得善妒的。」
嫪贏沉默。
宋氏頓了頓,「王爺與青姨娘之間,可是有煩心之事?不妨告知妾身,也許妾身能為王爺排憂解難。」
嫪贏本想說不必了,但是轉念一想,他又不知道女人是個什麼心思,也許找個人幫著會好一些?
說來吧,嫪贏的心思也很簡單。
他遇見過不少女子,但大都是不良家的女子,比如那些個什麼樓子里的姑娘,每回看見他就說著那些好聽的情話,一個兩個都喜歡他的不得了,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若是有人相爭,那更是一個兩個變成了醋罈子。可是青瓷,哪怕是說著喜歡他的話,卻還能穩穩的站在那裡,雷打不動,讓他毫無信服之力。
聽嫪贏說完,宋氏微微蹙眉,好一會兒道,「青樓女子對王爺獻媚,乃是對王爺有所圖,圖王爺的權勢或者圖王爺的財力、名譽,若是女子圖一個男子的感情,那必然是會吃醋的,可是人有形形色色,每個人都不同。如果青姑娘對王爺的感情足夠的卑微,那麼她自然也不敢表露出對王爺貪婪。」
「卑微?」嫪贏蹙眉,「什麼卑微?」
他寵著的人怎麼還能卑微?
宋氏垂眸,「王爺興許不知道,一個人的出身和身份以及經歷會造就這個人的骨血。王爺身為郡王,生來高貴,喜歡和不喜歡自然分的清楚,若是喜歡隨手可得,若是不喜可輕易厭棄。可是有些人生來,便沒有這般自由選擇的機會,所以他們骨子裡的卑微,就是不敢去奢望,不敢去貪求,說的好聽是老實,說的不好聽就是卑微。」
嫪贏蹙眉,「卑微?可她第一次遇見我的時候,可是半點兒也沒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