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探聽消息
八月中旬,民間傳聞,杜宰相因為其夫人的病逝,傷心欲絕,憔悴了許多。
倒是有人無意間撞見過,年還未至半百,似乎在短短時日內老態畢露。
一時間民間又紛紛起了讚揚之聲,道其情深義重。
各方都知曉,這不過是杜仲善用的手段,可偏偏是如此便是影響人心,百姓中愚者多,以訛傳訛,久而久之便成了名聲。
文靈召見了宋婉清,倒是聽到了一件事。
「戶夫人近日心頭結郁,看了大夫,大夫說是心病難醫治癒,她便來我這裡聊聊天,雖然沒有明說,只說自己的女兒重病纏身,大夫無葯可治,我提起讓我夫君去為她看一看,卻被拒絕了,思來想去,戶家怕是要當做沒了這個女兒。」
「嗯?」文靈抬眸,「那意思是,杜仲就是看上了人家,現在還不準備給名分了?」
宋婉清點點頭,「想來是的,戶夫人沒有明說,不過雲影倒是查了,近日宰相府的人暗中來往戶府的勤快,戶家的大姑娘也沒有病,但是一直待在家中。戶夫人倒也不敢多說,都是臣婦猜測。只是想不到這杜仲這般好手段,自己做了壞事兒,又想要好名聲。戶家肯咽下這口氣兒,要麼是被威脅,要麼是把柄拽在杜仲手上,要麼……便是杜家自己也有討好杜仲的心思。」
文靈搭了搭眸子,「戶家不過五品小官戶,又只是修撰,這樣的官職涉不住朝堂內政,但是也保險妥當,是個鐵飯碗子,不過若是有些野心的人,倒也不甘心與此,畢竟律司府中地是要熬的,戶家也是前幾年才入的修撰,這要熬個幾十年,只怕是熬不住。」
晉國的律司府等同齊國的翰林院。
官員職稱大同小異,不過是編撰書籍律法的。
戶家這般年歲才入職說明天分有限。
「那顧氏的話中有這個意思。」宋婉清點頭,「公主聰慧。」
「顧氏?」文靈下意識好奇。
「這……」宋婉清反應了過來,「在齊國,宇文乃是國姓,因為宇文一脈是自開國便傳承了下來,但在晉國先帝乃是草莽出生,顧姓雖少,但不是沒有,所以顧氏和皇室並無關係。」
「哦……」文靈反應了過來。
主要是這過來,也沒認識幾個姓顧的人,一時間倒是忘記了。
「那杜雍呢?前些日子霍將軍回來,我將杜雍的事情與他說了一說,杜雍如今是咱們的人,若能保得他,即便沒有證物,可若能有個人證那也是好的。」
「臣婦倒是忘記告訴了公主,前兩日杜雍身邊的阿義從宰相府逃了出來,勉強撿回了一條命,倒是得了消息。臣婦之前與杜雍聯繫的方式已經被發現了,所以才一直沒能聯繫上,杜仲心機深沉,他或許連自己的兒子都從未信過……」
「又或者,杜雍也不是他的兒子呢?」文靈忍不住道。
宋婉清微微詫異,看著文靈,「公主怎會有如此猜測。」
「我見過杜仲,也見過宅氏,杜雍不是宅氏親生的,看起來沒有一點相似,可是杜雍和杜仲也不像。先前我還在想,虎毒不食子,更何況杜雍是杜仲唯一的兒子,先前杜雍生了病,杜仲都如此為他治療,可是治不好,便放任他如此,這可不是奇怪,就像是……」文靈頓了一頓,皺眉道,「杜仲一貫習慣偽裝,先前我便有了些許猜測,也許杜仲只是偽裝自己有家世,有妻兒,但是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宋婉清皺眉。
文靈點頭,「我們都已知道杜仲心懷不軌,但是苦於一直沒有證據,若是杜仲真的心懷不軌,那麼他在墨城的這些妻兒家世豈不是成了他的負累?又或者說,杜仲只是假裝自己深根扎在了墨城,但是其實他暗中籌謀著什麼,有朝一日一旦成功,他便可以孤身一人抽身而出,至於他的妻子,兒女,皆是可以捨棄的偽裝。」
上一次杜雍與她談過。
那是在顧潯的死訊傳來之後,杜仲竟然要杜雍給她傳遞消息,還要讓杜雍與她親近交好。
那時候文靈還沒反應過來,杜雍便意識到了,杜仲只是在做好準備。
若是他真的煽動自己對「顧凜」下手,東窗事發時,他也許可以倒打一耙,說是杜雍與自己暗中籌謀,而他乾淨脫身,大義滅親還能掙個名聲。
聽了文靈的分析,宋婉清想了想道,「若是這般,那杜仲便是個十分危險的人。」
「我一直在想,宰相府密不透風,不缺高手,可是杜仲一個堂堂文臣,又從何處來的高手,若說是追隨,這些人倒也是奇怪,不效忠於皇子,不效忠於皇上,卻效忠於杜仲。」文靈敲了敲下巴,字句清楚的分析道。
宋婉清想了很久搖搖頭,「只怕不到真相出來的那一日,誰也不會知道,只是眼下要說的重要事情,便是那戶家大小姐還有杜雍的事,娘娘可是有何法子。」
「唔……杜仲要美名,還想悄無聲息的迎美人進門,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他尋了多少人宣揚他的好名聲,那我們也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待戶家的大小姐入了宰相府,我們便反擊便是,杜仲建一點好名聲,我們便拆一點好名聲。」文靈想了想,「至於杜雍,我們可以大膽的想一想,以杜仲的習慣他會如何做?」
宋婉清沉思了片刻,「娘娘說是杜仲會讓杜雍『病』死?」
「先帝是病逝,他的夫人也是病逝,自古以來後宮多用暴斃的方式掩藏底下的醜惡。」文靈挑了挑眉,「杜仲要是不想誤了自己的名聲,也只有病死和意外了。宅氏不就是生了瘋病,然後意外落井嗎?只是宅氏在前,杜仲現在不好對杜雍下手,我估摸著過段時日,他就會讓杜雍也『病』逝,而且在杜雍『病』逝之前,他應當會和以前一樣,遍尋名醫,找人作證。」
宋婉清一想,杜仲還真有可能這麼做。
「所以……」文靈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若是歐陽大夫與霍將軍配合,興許能救杜雍一命。不過我也是這般猜測,杜仲也可能不會這般做,但是有一線機會都是好的。」
「不過,娘娘之前說,杜仲很有可能是假裝的。」宋婉清想了一想,「可是之前杜雍生病之時,杜仲確實為其尋了不少大夫,墨城的大夫都封了口,但是消息還是露了出來,這份擔憂之心,著實不似假的……」
「演戲演全套,或許杜仲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弄個麻煩出來。也許礙於部分原因,他懶得再去弄一個,所以就這麼將就了。但是想一想,若是杜雍沒有生病,是一個正常的人,那麼他如今會是什麼樣子?你想想杜啟便知道了。」
宋婉清反應了過來。
這就好比連帶反應一樣。
若是杜雍從未生過病,是一個健全的人,也許杜仲會真的認真的教導他,但是這教導中更多夾雜的是利用。他也許就等著杜雍長大,然後被自己利用,只是好巧不巧的是杜雍病了,因為這一病,杜仲有些嫌棄了,卻又礙於父親的名頭不得不讓人來治他,這治了之後又弄出了那麼多花樣,打破了杜仲的計劃,杜雍就成了一種留之無用,棄之可惜的雞肋,就被杜仲一直放置著。只是杜雍病好后,杜仲有心試探,卻發現他不僅病好了,他還可能威脅了自己,杜仲這才出手。
「不過一切都是假設。」文靈心頭自然有猜想,但是她不會說。
畢竟誰也沒想到,她這一猜便會這般。
這就好比是抱著史書推測,每一種痕迹,都被她揣摩了個便,其實杜仲和每一個痕迹都聯繫不起來,但是文靈就是大膽的假設,杜仲就是這樣一個身份。
若是杜仲知道文靈這般想,估摸著心裡也是要委屈巴巴了。
怎麼這瞎幾把亂猜的還能猜出些線索呢。
如同文靈猜測的那般,杜仲對戶綾羅勢在必得,但是礙於名聲又不能不正大光明,所以只是在清晨的時候,一頂小橋子悄無聲息的被抬進了宰相府的後門。
戶綾羅穿的也不是什麼喜慶的衣衫,只是換上了紅色的裙子,手上拿了塊兒紅帕子,頭上插了兩根粉色的朱釵。
她入了宰相府,沒有名分,甚至兩個侍妾的身份都算不上。
她只是來伺候杜宰相的一個丫鬟。
下了轎子,戶綾羅便看見一個年紀大的老嬤嬤對她笑,「姑娘總算是來了,不過大人已經穿戴好了準備去上朝了,姑娘手藝不錯,可以為大人做些點心,等大人下了朝回來也正好用早點。」
不管身份怎麼樣,是不是這宰相府沒名沒姓的女主人,至少目前是得杜仲喜歡的。
戶綾羅點了點頭,嬤嬤便直接引著戶綾羅去了廚房。
廚房有兩個廚娘,兩個廚娘沒在忙著,只是坐在廚房的門口剔牙,看見戶綾羅過來,連忙起了身。
身後的嬤嬤便朝著二人使了個眼神,「這位是戶姑娘,大人喜歡吃她做的點心,你們可都學著,這幾日大人胃口不好,吃的少,你們也別偷懶。」
「是。」兩個廚娘連忙諂笑。
戶綾羅身上還穿著喜慶的紅衣,看起來就像是新婦,不過這是她父親非得讓她穿的,說是既進了宰相府,那該有的派頭還得有。
現下戶綾羅卻要先來這廚房洗手做羹,倒是有些可笑。
卻見兩個廚娘都沒動,只看著她揉捏麵粉。
戶綾羅想了一想,揉了多一些,兩個廚娘忙道,「姑娘,老爺一個人可吃不完這麼多,您這做的多了,也是給咱們下人打牙祭。」
不過廚娘可不敢吃戶綾羅做的,但是這些材料都是上好的,作為廚子知曉杜仲的食量,吃不完都是要倒掉的,可惜咯。
「一個人?」戶綾羅總算是找到了機會,「不是還有一個大公子嗎?你們也沒有動手,我以為大公子的也是要我一起做了的。」
話一出,兩個廚娘的神色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