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禦醫說著,看那婦人頻頻點頭,還不忘往慕朝煙這裏掃一眼,滿臉的得意。
“可惜啊,那藥方也隻能早期用,現在……”
說著,還不忘搖頭歎息。
“晚了,晚了!”
看了看那婦人身邊的孩子,一臉的無奈。
“孩子都這麽大了,月子裏的病,這藥方早就治不得了,隻能用岩白菜,牛膝,過路黃,馬蘭,杠板歸,澤瀉……磨成粉,口服加清洗,在配以針灸,慢慢調理,才能減緩痛苦。不過,若說想要根治,恐怕是來不及了。”
說完,眼睛看向那婦人。
隻見那婦人點頭。
“是啊,剛出來那會兒,身上也沒什麽錢,更別說什麽病不病的。前幾年終於攢下了些散碎銀子,那藥方,跟先生前麵說的,確實不差。”
一聽這話,掌櫃的帶那些醫館裏夥計的表情立刻都跟著胡禦醫一起得意起來。
剛準備上前諷刺慕朝煙兩句,卻沒想到,那婦人的話還沒有說完。
“後來,我們也看過其他大夫,他給出的藥方,跟您後麵說的,也是一樣。可是,吃完之後,不但不見好,反而更加嚴重了。就連咳血,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的。”
胡禦醫跟掌櫃的表情立刻都僵在了那裏,嘴還咧著,卻看不出一點的笑意。
這話,無異於在他們的臉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四周的人雖然不敢上前,卻也都開始議論了起來。
“看來,這位禦醫,也不是傳說中的那麽厲害嘛。”
“就是,藥方都開錯了。”
“誒,也不能這麽說,不管怎麽樣,人家也算說出病症來了。”
隨著這些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胡禦醫跟那掌櫃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不得已,胡禦醫又隻能重新上前把脈。
可是,那眼中的厭煩跟不耐,卻被慕朝煙看的個清清楚楚。
這就是所謂的禦醫?
原本因為自己就是學醫的,知道這行人的辛苦,所以,隻要看到是同行,她都會禮遇三分。
比自己厲害的,她虛心求教,不如自己的,她也樂於助人。
可遇上這樣的……
就是欠收拾!
“我知道了!”
那胡禦醫忽然大喊一聲,成功的把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來。
“快,把我的銀針拿來!”
胡禦醫似乎顯得很興奮。
“月癆病,是指女人產子或者小產之後,月子期間過早與男人同房所致。”
一聽這話,周圍的人立刻對那女人指指點點起來。
就算是正經出嫁的女子,被人這麽說,那也必然會落得個荒淫蕩婦的名聲,更何況,她還是孤身在外,身邊還帶著孩子的女子。
這話說起來,就更難聽了。
可是,胡禦醫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些人怎麽說他的病人,也不在乎他的病人會不會受到影響,更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在無意間泄露了別人的隱私。
隻是一味的盯著慕朝煙,振振有詞。
“不過,這位婦人的月癆病卻不同往常,別的女人是因為過早同房,她則是因為奔波勞碌,並且染上傷寒,傷及脾肺腎三大內髒,子宮內又因為沒有好好保養,而有淤血沉積,才會導致月癆病的加重。”
那婦人剛開始還羞紅了臉,感覺無地自容,後麵聽他再這麽一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是了是了,就是這樣。當年我才剛剛生產完,就顛沛流離,的確是染了傷寒。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身子才變的不好的。”
那胡禦醫一聽,自己的診斷被確定下來,臉上的表情更加興奮了。
“所以,如果不先把你子宮內沉積的淤血排出,在把內髒調理好,什麽藥都是枉費。等我用銀針先為你打通經絡,排出淤血,再輔以藥物,必然見效!”
慕朝煙這個時候隻想踹他!
既然有了後麵這些話,前麵那些容易引起別人誤會,還會讓這女子留人話柄,被人非議的話說了有什麽意義?
難道就是為了顯示他在醫術上麵的造詣麽?
讓別人以為他見多識廣?
她隻想說一句,嗬嗬!
說了這麽多,對的還不到一半,他到底哪來的自信?
看病不好好看,隻是盯著自己叨叨,隻問勝負,不管病者,這也能稱之為醫?
這樣的人,醫術再高,心術卻不正,學到的再多,也終究隻能為虎作倀,不能濟世救人。
說他是醫,那都是對普天之下所有大夫的侮辱。
胡禦醫哪裏會知道慕朝煙的想法,看她盯著自己直咬牙,還以為是覺得勝出無望,氣的呢,頓時更加來了精神,自信滿滿的對著那掌櫃點著頭。
那掌櫃的也高興,咧著大嘴也對慕朝煙笑。
“哎呀,按道理說,大小姐既是宰相府的千金,又是堂堂炎王妃,讓您給小的們磕頭,那的確是不合禮數。可是,話是您自己說出口的,就不能怪我們了是不是?”
掌櫃的話一出口,他身後那些夥計就跟著起哄。
相比較之下,他們自然更相信自己這邊的禦醫。
“就是……”
“沒錯!”
剛才他們要去抓柯遠,就是被慕朝煙的銀針給紮的。
那時候,可把他們給嚇壞了,還以為自己的胳膊已經廢了呢。
幸虧隻是麻了一會兒,就恢複了,要不然,現在指不定怎麽鬼哭狼嚎呢。
同時,這也讓他們在心裏記下了慕朝煙的一筆,隻恨不得能看她下跪磕頭,出個醜,自己也能出出氣。
可是,慕朝煙的手一揚,這些人頓時就閉上了嘴巴,拚了命的往掌櫃的身後躲。
那感覺,他們真是再也不想體驗了。
慕朝煙就那麽冷冷的看著這群人,麵紗下的嘴角微微勾起,透露出一絲的嘲諷。
當看到那胡禦醫已經把夥計取來的銀針拿在手裏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口。
“胡禦醫,這下針有時候,可是比喝藥還要慎重的。紮好了,針下病除,紮不好,堪比毒藥,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聽到這話,胡禦醫的腳步一頓,眉頭微微蹙起。
難道說,這裏麵還有什麽別的病症,是他沒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