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委屈
慕朝煙安心等著墨玄琿回來，至於邵天羽所說的一早趕回來，慕朝煙倒也沒有全都相信。
先不說那裏局勢緊張，到底能不能回來還是個未知數，就說要安排下去的事情，都夠墨玄琿忙上一陣的。
比起這個，她更加關心的是，糧倉那邊的事情。
她昨天看似繞著糧倉走了一圈，實際上，她已經在糧倉的周圍下了毒，雖然不是什麽致命的毒藥，但是想要在中毒之後逃脫，根本就不可能。
雖然她並不能確定這城裏還有其他的內鬼存在，可防範一點總是沒錯的，既然對方想要挑著糧食下手，她們就更要小心。
可是，等了一天，也沒得到任何消息，這讓慕朝煙多少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下午，輕塵跟盧迪順利到了這裏，帝都城邊的小鎮也恢複了以往的安寧。
但就像慕朝煙那時候說的一樣，縱然那些人的身體已經恢複，可要是想像以前一樣，是絕不可能的。
身體的傷害已經造成，他們隻能慢慢調養，爭取不會變的更糟，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恢複如初的。
也正因為這樣，那些受了傷害的人當中，難免會有人覺得，慕朝煙不親自露麵，是因為還生著他們的氣，不願意親自去給他們治病，不好的傳言也有不少。
至於對東華帝的怨恨，也不是沒有，隻不過在這類言語的傳播上，遠遠不及對慕朝煙的嚴重。
不過，慕朝煙還好，她早就想過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對一個人好的次數多了，達不到他們心中的期望就會變成仇，失望歸失望，似乎並沒有多少意外。
真正委屈的，恐怕是盧迪了。
一腔熱血的想著身為醫者的責任，處處做著自認為是對所有人都好的事情，結果呢？
她不但沒有因為幫助那些民眾而得到感激，反而因為後麵那些民眾自己的責任，導致瘟疫複發，又被人指責……
道理上大家都明白，這件事盧迪並沒有做錯什麽，相反，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解決一切困難。
哪怕是在瘟疫橫行，以為所有人都快要死了的時候，他也沒有像那些禦醫似的，隻顧自己，不顧他人。
就這些來說，慕朝煙完全承認，盧迪比那些禦醫做的好上了太多太多，甚至把自己醫者的身份，高於了自己的生命之上，慕朝煙都覺得，在這方麵，自己可能都會差上那麽一點。
他太過純粹，隻想著醫者的本分，至於什麽值不值的問題，他根本就沒有空出腦袋去想。
可這明明是所有人都知道也都明白的事情，卻沒有幾個人去說。
他們一心推卸自己的責任，急需要把這一切的錯誤歸咎於另外的人身上，所以，有了對東華帝跟那些禦醫的埋怨，有了對慕朝煙的不滿。
隻是區別在於，這兩人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王妃，他們再多的埋怨跟不滿也不會傳播多遠，他們自己也不是不清楚，真要太過分，這兩人他們一個都得罪不起。
所以，近在眼前，沒權沒勢，沒有家人的盧迪，成了他們的發泄對象。
“你不是大夫麽，為什麽治不好我們的病症？”
“你不是跟炎王妃很熟麽，為什麽沒有請來炎王妃？”
“還以為你巴結上了炎王府，其實還不是什麽用都沒有，連一份真正的解藥都求不來……”
那些人的話越說越過分，在指責盧迪的時候，還不忘把慕朝煙一同拖下水。
什麽叫不是真正的解藥？
就因為他們自己的原因，做不到把他們的後遺症徹底清除，那就不是真正的解藥。
可諷刺的是，背地裏說完這些話之後，轉過頭，就是對輕塵的阿諛奉承，然後端起他們口中那所謂的“不是真正的解藥”趕緊喝下……
這是盧迪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虛偽，比剛剛從家裏出來，遇到了劫匪的時候，還要難受。
那時候他無非是一把毒藥，眼睛都不眨，大大方方的就可以從危機中擺脫出來，雖然不致人死，卻也不擔心誰能真的把他怎麽樣。
可現在呢，不過是幾句難聽的話語，連拳頭都沒有伸出來，他就覺得有些接受不了。
卻偏偏又不是一把毒藥能夠解決的。
“求王妃收留……”
盧迪跪在慕朝煙的麵前，說不出是什麽表情，似乎更像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一般。
明明身上整潔幹淨，有輕塵在身邊，這一路上顯然也吃不了什麽苦，可他就是給人一種灰頭土臉的感覺。
“盧迪，你當初在那個鎮子上，無親無故的，是怎麽站穩腳跟的？”
雖然不知道慕朝煙為什麽會問這個，但是盧迪還是低下頭，說了起來。
“我會一些醫術，雖然不算精湛，但是普通的疾病還是能看的。所以就偶爾去采采藥，給百姓看看病，因為我的藥便宜，而且好用，漸漸的，大家也就接受了我……”
何止是接受啊，那時候慕朝煙帶去的人都不能起到那麽大的作用，讓所有人都聽話，可他的一句話，卻讓那些人心甘情願的排起了隊。
雖然也有些不甘願的，也有一些是畏懼溟風，可也至少能看出來，那些人那個時候真的是很尊重他。
奈何不過是前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一切就全都變了一個樣。
論一個人要從神壇上跌下需要多久，其實，也不過是一句話的時間。
“所以呢，你被人說了幾句閑言碎語，你的醫術就不存在了？就要混到靠人吃飯了？”
“當然不是！”
本以為他這樣是被那些人打擊的，所以慕朝煙的原意是想要側麵的鼓勵他幾句，沒想到，事實是慕朝煙想錯了。
“我隻是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他的確是被那些人的言語攻擊而感到受傷，離開那裏也的確因為生氣寒心，可要說一蹶不振，是真的沒有。
所謂的灰頭土臉，有些喪氣，這是事實，卻也不全是。
“王妃娘娘，求您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