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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血色婚禮(16)

  隔天上午,刑警隊。


  「顧隊,張輝的表弟郭廣財已經找到了,郭廣財是個爛賭鬼,在老家欠了一堆賭債,為了躲債才跑到賀寧,據郭廣財說,大約三個禮拜前,通過中間人,他拿到了一筆錢,對方說要租張輝的房子。」


  那間房子,正是藏匿陸凱屍體的地方。


  「郭廣財和中間人都沒有見過那個人,對方很謹慎,聯絡用的手機號也已經停機了,查不到線索,」郁南抬手按了按太陽穴,繼續說,「婚禮前一晚和婚禮當天上午,郭廣財和中間人都有不在場證明,應該沒有疑點。」


  說完,他又揉了揉眉心,眼裡還泛著紅血絲,似乎前一晚沒有睡好。


  顧靖揚點點頭,沒有說話。


  郭廣財是這個案子的最後一環,但不是關鍵點。


  「我和顧隊去盛昌集團見過葉信輝,」阮夏看了看沉默的顧靖揚,主動開了口,「我們約的時間是下午兩點,但是葉信輝好像猜到我們會提前到,一點半就出來了。」


  然而實際上,阮夏和顧靖揚一點二十分到達盛昌集團,並且見了葉信輝的總助,正好打了十分鐘的時間差。


  「葉信輝承認了自己結過婚,」阮夏蹙著眉,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兩年前,他和盛昌董事王慶宗的女兒王悅辦了結婚手續,但是在婚禮之前,王悅抑鬱症複發,割腕自殺。」


  「所以在那之後,沒什麼人知道他已經結婚了。」話音剛落,她又補了一句,「這是葉信輝的說法,至於婚戒,葉信輝說是因為懷念王悅,所以,在岳父王慶宗的面前,還會戴著戒指。」


  「葉信輝這套路真是深,」梁誠冷哼一聲,神色質疑,「陸凱和王悅,都是死於辦了結婚手續之後,婚宴之前,而且他們的另一半,還在搞地下情,這難道就只是個巧合?」


  「你們想想,辦完了結婚手續,一方死了,另一方就能繼承遺產。更何況盛昌集團和陸家是什麼家底?葉信輝結了個別人都不知道的婚,就能搖身一變,成了盛昌的老總,周梓苑就更別提了,她還懷著孕呢,她婆婆就算再不喜歡她,至少她現在把局面穩住了,將來陸家這塊餅,遲早也會被葉信輝給吞了。」


  「要我說,不管是兩年前王悅的死,還是現在陸凱被殺,葉信輝肯定都脫不了關係。」梁誠信心十足,下了結論。


  葉信輝因為利益和婚外情,殺害陸凱。


  這個結論,把一切拉回原點——這正是刑警隊最初的假設,可惜苦無證據,現如今,情況仍然沒絲毫改變。


  周遭的氣氛,像演奏至高.潮的交響樂,突然中斷,讓人猝不及防。


  過了好半晌,這樣的沉默最終由阮夏打破。


  「對了,小久告訴我,伴郎團四年前彼此就認識,但是之後的兩年徹底斷了聯繫,直到兩年前,鄧仲明因為他二哥公司的官司,通過周岳認識陸凱,之後伴郎團四個人又開始重新聯繫。」阮夏昨晚接到顧久的電話,得知這些信息時還很奇怪,顧久怎麼會去查伴郎團的事情。


  可阮夏太了解顧久的性子,顧久不願說的事,怎麼也沒辦法從她嘴裡撬出來,乾脆作罷。


  聽到顧久的名字,郁南忽然抬眸,卻沒接話。


  「還有,小久讓我留意吳智,」阮夏敲了敲額頭,試圖理清思路,「可能是我之前跟她提過吳智,讓她想到什麼。而且,我總覺得吳智在隱瞞什麼,又想暗示什麼,他和伴郎團其他三個人都格格不入,鄧仲明很明顯看不起他,至於葉信輝和周岳,也幾乎不會提起他。吳智的出身也好、性格也罷,跟伴郎團其他三個包括陸凱都不是一路人,偏偏又成了陸凱的伴郎,你們不覺得奇怪么?」


  阮夏說話的同時,顧靖揚已經在白板上留下了幾個關鍵詞。


  他的字很漂亮,剛勁有力,連筆很少,卻不顯呆板。


  最後,他左手腕動了動,在白板上圈出兩個關鍵詞。


  四年前、吳智。


  「吳智並沒有融入其他幾人的圈子,但是又成了伴郎團的一員;至於伴郎團,彼此切斷聯繫兩年,再次來往的交集點是陸凱,說明……」顧靖揚說著,用力點了點剛剛圈出的兩個地方。


  阮夏眼眸一亮,脫口而出,「四年前肯定發生了什麼,把伴郎團四個人綁在了一起,但是這件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他們四個切斷了聯繫!」


  「吳智在伴郎團里處於最劣勢的地位,所以是我們最好的突破口。」原本一言不發的郁南,也終於來了精神。


  *

  陸凱的案子,總算有了突破口,然而就在顧靖揚讓郁南和阮夏著手去查伴郎團這幾年的來往情況時,突發一段令人意外的小插曲。


  下午兩點。


  阮夏和顧靖揚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會兒到咖啡廳,隨便點了杯咖啡之後,阮夏扭頭看了看窗外,「程聿舟是刑辯律師,我記得伴郎團幾個人都沒涉及過刑事案,跟他應該沒什麼交集吧,他對於伴郎團會有什麼線索提供?而且如果他知道什麼,為什麼之前不說?」


  話音未落,阮夏餘光已經瞥見不遠處走來的身影。


  從落座到點頭打招呼,這個過程不過兩三秒。


  「四年前,在對面會所門口,我和伴郎團打過照面,」程聿舟很快切入正題,依舊是低沉的煙嗓,說話間他轉頭,視線投向了對面的私人會所——淮岳會。


  「一共是兩次,兩次都是鄧仲明、周岳和葉信輝走在前面,吳智跟在後面。」


  其中一次,是他和朋友剛從會所里出來,和伴郎團打了照面;另一次,是他等人打電話時恰巧遇見伴郎團,持續的時間都不長。


  「你是白天還是晚上看見的?」阮夏問。


  「晚上。」


  「時間隔了這麼久,而且是晚上,你確定兩次看見的都是伴郎團四個人?一個都沒有錯?」阮夏有些疑慮。


  不排除程聿舟的確記憶力出眾,可是一來,時間相隔太久;二來,晚上光線不好,只是打個照面的功夫,程聿舟就能將四個人的樣貌記得清清楚楚?

  「而且你確定,他們四個人當時互相熟悉?並不是恰好走在一起?剛才你也說了,吳智是走在最後的,說不定只是巧合?」


  氣氛有片刻的僵持,因為阮夏連珠炮般的發問。


  「第一次是在13年4月,那天晚上周岳告訴其他三個人,今天過來的幾個女孩,是師大音樂系的,鄧仲明說他喜歡嫩的,之前的已經玩膩了,葉信輝當時用左手推了一下眼鏡沒說話,吳智一直看著周岳和鄧仲明賠笑,但是從始至終沒看過葉信輝;第二次是13年6月……」


  程聿舟語速不急不緩,將四年前兩次撞見伴郎團的過程,完整還原出來。


  甚至,就連每個人習慣性的小動作,他也沒漏掉。


  「你怎麼可能做到,記得這麼清楚……」阮夏聽到最後,嘴巴微微張著,驚得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


  反觀顧靖揚,卻一臉平靜,似乎對於這一幕,早就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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