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錢,任性
「你喜歡……太子?」雲初上下掃一眼面前的女子,這般想著,也這般問。
而那面色黝黑,難辨五官的女子聞言,看著雲初,眼眸微微擰起,隨即一隻手一揮,空氣中又是鞭影一閃,猝不及防的落下,與此同時響起女子的話,「腳踏兩條船,該死。」
靠,雲初鬱悶,這女的能說點正常對話不,當即身形再一閃,另一隻手又同時抓住另一條鞭子。
只是,到底之前在京兆尹府入陣受了內傷,腳步輕微趔趄一下,面色也白了白。
「你受了內傷?」那女子見此問。
雲初沒否認,而是看著面前不過幾步之遙的女子,「你是何人?」
「你搶了我男人。」女子面上怒氣不掩。
靠,雲初覺得她今晚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事啊,當下也不客氣,手往前一拉,那女子吃不住,身子也一個趔趄,眉峰一緊,作勢就要運內力……
「呀,沒想到你這個瘋女人來得這般快。」正在這時,院子旁邊一角突然響起一道少年的聲音。
雲初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蕭石頭。
然後,雲初再看一眼面前女子,心中瞭然。
「你知道我要來?」那女子甫一見到蕭石頭便道,那神色,似乎愉悅,又似疑惑。
「砌。」蕭石頭卻是兩手負后,頭更是高傲的一昂,「我那般千叮萬囑要爹親啟的信,你肯定會攔截,肯定會看,看了,肯定會來,不過,來得還挺快。」
女子聞言,面色有一瞬難看,然後抬手指著雲初對著蕭石頭道,「就是她要和我搶你爹。」
「當然,你看,比你美吧,功夫比你好吧,性子也比你好,我就是喜歡她。」
「比我好?」女子又偏頭看向雲初,上下一眼,然後道,「身無四兩肉,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哪裡好。」
靠,你倆吵架不帶人身攻擊的吧。
雲初眉心抽了抽,卻是下意識的也看了自己一眼,嗯,好像,最近是又瘦了,而且,她的胸部好像,真不怎麼大啊,再一看面前女子,不說五官,那纖腰挺胸的。
靠,大晚上打擊人還要不要活。
當然了,此時此刻,雲初也不想插話,因為,蕭石頭和女子的對話還在繼續。
「你跟我回去。」女子已經收起鞭子,作勢就要上前去拉蕭石頭,蕭石頭身形往後一退,我不回去,你再碰我,我就立馬去死,讓你永遠沒法和我爹交待。」
女子也不怒,見雲初沒有幫忙的的打算,氣息都平了平,「那我將你打暈,捆著回去。」
「回去我爹也不會娶你。」
「你……」
「你什麼你,還不是你使計和我爹滾了床單,我爹才要娶你的,我一把火燒了新房,那是做大好事。」
呀,雲初站在一旁,麵皮抽抽,她是不是聽到了不該聽的。
還有……
「什麼滾床單?」那女子顯然被蕭石頭的話氣到了,可是還是抓住了話里關鍵點?
蕭石頭一雙星目里光色閃閃,然後一甩頭,目光落在雲初身上,「我娘說的,男女在一個床上,就是滾床單。」
「什麼,你竟然教小孩子這樣的東西?」女子聞言,目光沉然的看著雲初。
雲初額上黑線掉落,面對女子的目光,有些微的收虛,她怎麼覺著,此時此刻有一種,她帶壞別人小孩,被別人抓個現形的感覺。
「娘,你快讓人把她丟出去,讓她囂張。」一旁蕭石頭此時卻插著腰,好像還很替雲初不值,滿是義憤填膺。
分明是挑事吧。
雲初汗顏。
可是一旁的女子卻沉不住氣了,看一眼雲初,對著蕭石頭很是生氣道,「你不許叫她娘。」
「我就叫。」
「我才能是你娘。」
「你就算真的嫁給我爹,那也只能小老婆。」
「只要能嫁給你爹,小老婆也行。」
「你不要臉。」
「為了你爹和你,臉算個什麼東西。」女子突然一撩頭髮,一張黑黝黝看不清真實五官的臉上竟然還洋溢出愉悅的笑容。
這下,蕭石頭被怔住了,抬起手指指著女子,「你你你……」你個半天,嘴唇哆嗦,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然後好半響,似乎想到什麼,抬手一指雲初對著女子道,「你打贏她我就跟你回去。」
蕭石頭話落,女子目光倏然的落在雲初身上,那目光沉沉浮浮,滿是嚴肅。
雲初這一瞬也瞧著女子。
一旁蕭石頭眼裡冒出星星眼,似乎已經想到一會兒面前這個瘋女人被雲初打得落花流水然後丟出去場面了。
不過,現實永遠不是那麼盡如人意。
那女子看了雲初半響,眸光松下,突然道,「我今晚和你睡。」
納尼?
這什麼思維?
「我倒要看看你哪裡好。」女子這般說著,竟然還真的不客氣的朝雲初的屋子走去。
雲初抬手一阻,「喏,聽著,我只說一遍,我不認識蕭石頭的爹,跟你也完全算不上情敵。」
「娘……」一旁響起蕭石頭極其幽怨可憐的聲音,雲初沒理,卻是沖蕭石頭笑了笑,然後,上前一步,直接一把擰起蕭石頭便往空中一扔,隨後對著空氣中吩咐,「將他給我丟進京郊,風吹日晒,餓上兩日。」
「是。」暗處有人身影一閃,便將蕭石頭給帶走了。
當然,蕭石頭的掙扎沒有任何作用。
雲初看也不看蕭石頭的方向,老子都還沒弄清楚景元桀那青梅竹萬怎麼回事,你小子就給我整出個這八杆子打不著的情敵,你可真他媽有才,不懲治你,我都對不起自己。
不過,偏頭間,見那女子的目光一直看著她。
「怎麼,現在是一個你討好他的絕頂好機會,我不阻止的。」雲初很善良。
女子卻是託了托腮,眸光里好像亮了一分,「為什麼我要去阻止,讓他先餓上一日,我再去救他,他不是更該感激我。」
雲初笑笑,「聰明人都這樣想。」
「那我今晚和你睡。」
「你這女人來得真不客氣。」雲初挑眉。
「我想洗澡。」女子道。
「雲王府大小姐院子里突然多了一個陌生女人……」雲初搖頭。
女子這下卻沖著雲初一笑,「北拓國郡主的身份雖然比不得雲王府嫡女,倒也勝過尋常大家小姐,所以,你應該不會拒絕的,雲王爺也不會趕我走的。」
雲初雙手很不熱情的一擺,「那北拓國郡主駕臨,蓬篳生輝,感激不已。」
「不用感激,叫我良辰,我叫孟良辰。」
雲初笑,「好詩情畫意的名字。」
「長這般大,第一次有人這樣誇我。」
「你願意當作誇獎,我無所謂。」
「謝謝。」陣良辰點頭,還極其認真的對雲初雙後點胸,作了一禮。
雲初知道,這是北拓國對人表達感謝的禮節。
這孟良辰……
這蕭石頭……
她這水洛閣是鑲了金磚,還是砌了玉石,怎麼如此受歡迎。
雲初搖搖頭,眼看著孟良辰走進屋,這才對著院子里早在方才便醒來起身的奶娘和知香點點頭,「打點水給良辰郡主沐浴。」
「是。」奶娘和雲初對視一眼,立馬下去了,方才看到孟良辰那氣勢洶洶一瞬,二人心都嚇裂了,結果自家小姐不慌不忙,三言兩語,便讓這良辰郡主喜笑顏開,還要住下……
於是,大半個時辰后,雲初拿著書躺在床榻上,聽著內室山水墨畫的屏風后嘩嘩的洗水聲,暈暈欲睡。
然而,水聲不止。
一個時辰后,屏風裡終於響起陣孟良辰的聲音,「誒,我說你,我洗了這般久,你怎麼都不過問一下。」
雲初有些困困的打了個哈欠,將手中的書合上,漫不經心道,「你日夜兼程,風塵僕僕仆,不吃不喝,形容垢遢,要將自己洗白凈,是要費些時間,你若願意,洗到明日早上,我也不介意。」
「我可真實在,我這一路趕來倒是聽說你不少。」
「傳言有誤,不要輕信。」
「說你美貌聰慧也不可信?」屏風后,陣良辰的聲音夾著水霧有些朦朧的沙啞。
雲初微微一笑,「這句話可以信。」
「女子這般厚臉皮,真的好嗎?」
「你不是都使計和男人滾床單了嗎?」雲初也不客氣。
屏風后這下沒聲了,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一名膚白貌美五官英氣的女子便著中衣站在了床榻邊,直直看著雲初。
雲初抬眸看著女子,靠,這洗個澡就變美女,得有多神奇,上下掃其一圈,然後輕悠悠道,「我不喜歡女的,你若隱若現也沒用。」其實語氣有些吃味。
身材太好,她自慚形穢。
「我覺得……」孟良辰此時此刻卻是托著腮,認真的盯著雲初,似要將她盯出個洞似的,好半響才道,「你說話,真有意思。」
「多謝誇獎。」
「不用客氣。」緊隨著,孟良辰卻是直接踢掉鞋子,跳上床榻里處,躺下,然後自己個將被子將自己蓋住,一切動作行雲流水,好似她是主人,雲初是客。
完必之後,這才偏頭看著雲初,「從現在起,蕭石頭不走,我也不走,我就要纏著你,賴著你,好了,我睡了,在尋他的路上收到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來,好睏。」話落,理也不理雲初,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睡覺。
雲初坐在床榻外處,緊挨著孟良辰,這一刻,心裡是不要不要的。
孟良辰說睡覺,還真是睡覺了,不過一會兒功夫,便傳來平緩均勻的呼息聲。
「靠,你還真不客氣。」雲初說話間卻已經起身,趿上鞋子,走上一旁的衣櫃裡面,拿出一方薄毯,扔在一旁的軟榻上。
雲初躺在軟榻上,剛要閉上眼睛,想到什麼,又睜開,對著暗處招招手。
暗處立馬有人影落於屋內。
「去和哥哥說,我沒事,只是北拓國郡主來游。」
「是。」來人身形又是一閃,便不見。
周遭似乎都靜下來,雲初這才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眸,然而,一閉上眼眸,屋子裡方才那些水霧蒸騰之氣似乎都掩蓋不了最初那如雪子松香的氣息。
面前也漸漸浮聚出那精緻如玉卻霜冷冰寒的臉,更似乎,看到那張臉上那雙眸子里深沉隱含的情愫,複雜又矛盾,半響,雲初使勁拍了拍頭,睡覺。
翌日,一大早,雲初便醒了,要是睡得不太好。
她擇床。
而偏頭看看一旁床榻上,孟良辰依舊睡得歡,氣息綿延均勻。
雲初只是看了一眼,便也沒打算叫醒她,自己收拾好一切,便出了屋子。
「小姐……」雲初一出屋子,知香便迎了上來,目光朝屋內看了看,這才問道,「那真是北拓國郡主?」其實,知香昨夜就有疑惑,可是她相信自家小姐,所以沒問,眼下,終還是忍不住,畢竟,想要算計小姐的人太多了,不得不防。
雲初拍拍知香的頭,「嗯,應該不會有人大膽到敢冒充北拓國郡主。」
孟良辰,她可是早有耳聞啊。
不似一般女子,詩詞書畫,卻最愛舞刀弄劍,為人爽直又豪邁,盡得北拓國孟郡王的性格真傳,不過,也是孟郡府頭疼的人物。
這樣的女子和孟石頭如果有一天和平相處……
那畫面,一定很美。
這般想著,雲初擺擺手,「走吧,讓她睡,我們出去走走。」
「小姐你不用早飯了。」知香道。
雲初擺擺手,「我帶你去找好吃的。」
「好。」知香一聽說吃的,立馬來了興緻當下跟上雲初的腳步朝院子外走去。
奶娘看著雲初離開的方向,又朝屋內看看,無奈又好笑的的嘆了一口氣。
「見過大小姐。」雲初和知香剛經過長廊,迎面便見一丫鬟打扮之人,雙眸奕奕的看著雲初。
雲初腳步微頓,偏頭看著那丫鬟,「你……」
「奴婢溫婉,多謝大小姐昨日救助之恩,如今在二公子院子里干點簡單活。」那丫鬟有些興奮道,生怕雲初將她忘了似的。
雲初哪裡會忘,聰明的女子她都記得,遂道,「哥哥人不錯,你在他院子里好生著,別人也不敢找你麻煩。」
「是,多謝小姐。」雲初說得很明確,溫婉自然知道她口所說的麻煩是指那日想要賣她之人,忙不迭地的點頭,「奴婢知道,多謝大小姐。」
「嗯。」雲初對其點點頭,這才帶著知香抬步離去。
一直走出老遠,知香這才很是疑惑的開口道,「小姐,我總覺得你不會無冤無故救那個溫婉的。」
「對啊,小姐我從來不做無用的事情。」雲初笑,隨後手指輕彈一下知香的額頭,「哎呀,我家知香變聰明了。」
知香捂著頭,越發圓潤的小臉上洋著笑容,「小姐又笑我,我只希望小姐好好的。」
「小姐,那四名男子終於鬆口了,說要見你。」雲初還想說什麼,腦中突然傳來話語聲,眸中一絲笑意閃過,對啊,她都快忘了,暗衛那日抓住的那幾名想殺她的男子還在手中呢,遂也傳音入秘,「我半個時辰後到。」
暗處有人領命,傾然退下。
「走吧,我們先去別院。」雲初緊跟著對知香吩咐。
知香微微愣了愣,便跟了上去,她當然知道小姐所說的別院,就是關押著上次暗衛抓來的幾名男子之處。
不過,她一直弄不懂,小姐抓那幾個人做什麼,聽暗衛說,那幾人雖說是安王的人,揚言要殺小姐為安王報仇,可是完全沒什麼武力值。
不過,小姐行事又豈是她能猜透的。
當然,知香這般想著是對的。
半個時辰后,當看著小姐接過那幾名男子手中的房契地契之時,知香眼角麵皮都是抽的,她一直覺得自家小姐黑,現在才知是黑中最黑。
「行了,銀貨兩訖,自此,你們離開大晉,我再不攔殺阻止。」雲初輕拍拍手中的房契地契,笑得明若白日光。
而屋室內,四名身高馬大的男子互相望望,有苦難言。
他們被這個雲王府大小姐一直關在這裡,也不威脅他們什麼,卻是好喝好喝,美女作陪,輕柔細語。
這樣的日子,是任何一名男子都想要的。
可是一時貪歡易,讓你日日夜夜都享受,那就……
此中滋味,只有領略過的人方才能切身體會。
而雲初這個時候,卻是看著手聽房契地契笑得開懷,「這安王死就死了吧,還讓這些人自動送上門,留下這般多的資產,不給我雲初賺給盆滿缽滿,都對不起自己啊。」
安王自縊后,全府被抄,可是卻沒有聽說,京城哪條鋪子有所動作。
莫說根基深穩的安王府,就是其他朝臣們在京中也會有自己的私鋪,她也旁敲側擊從景元桀那裡打聽過,卻未聽到隻字片語,這不……她還是搞到手了。
黑吃黑而已,她現在就是這些資產背後的主人,棒棒噠。
看著跟著暗衛離開,個個神色頹敗,垂頭喪氣可是對小姐又生不上來恨的幾名男子,一旁知香由開始的眼角麵皮抽抽,直接是對雲初的膜拜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普天之下,誰能有小姐這般氣魄,就是黑吃黑,還能讓人覺得如此心安理得。
於是約莫一柱香時間后,知香跟在雲初身後,拿著大包小包,面上疲憊的,可是心情是興奮的。
小姐說,有錢,任性。
「季神醫又出來義診了。」雲初和知香逛得正嗨,便聽身旁路過之人三三兩兩道。
季神醫?不就是季舒軒了。
「去看看。」雲初將知香的手中的東西通通接過,安排了一輛馬車送回府,這才拉著知香朝人群相擁處而去。
那裡,一藥鋪門前,正中央,一方桌案之後,季舒軒一襲白袍,纖塵不雜的坐在那裡,正為人把脈,面色溫潤,語聲輕輕,就似一處溫暖的風景。
雲初看著這樣的季舒軒,目光突然怔了怔,前世里,東尚也經常會去山區里照看小孩,那樣陽光溫潤的男子,她著實沒想到,最後會將槍抵在她的後背,那樣冰冷的眼神,好似全然的陌生人。
雲初神然突然有些恍惚,直到被一道聲音拉回神智。
「雲初小姐,我家公子說,請你幫個忙。」
雲初看著面前的仆童,她識得,是季舒軒身邊的人,當即朝季舒軒看去,卻見空氣中季舒軒對著她微微一笑,並朝她招手。
人群中,見此,也有人朝雲初看來。
雲初有些迷惑,指指自己,「我?」
「對。」季舒軒微笑。
被這般多雙眼睛看著,雲初想走也沒法走了,這才在眾人注視下,朝季舒軒走去。
甫一走近,便壓低聲音道,「季舒軒你要出什麼幺蛾子。」
季舒軒看著雲初,面上掛著更為溫淺的笑意,然後指著旁邊一名正躺在地上暈迷著的男子,「待會你幫我按著他,我要為他扎針。」
「靠。」雲初蹙眉,「你可以點他穴啊。」
季舒軒搖搖頭,「關鍵是,不能點穴。」
「你讓你的仆童或者周圍的男子幫忙啊。」雲初給出建議。
「我要會武功的人才行,男子氣力太大,會傷到他。」
「我是女子,身嬌體弱,沒力氣。」雲初兩手一攤,擺明不想幫忙。
季舒軒卻是一嘆,「喝了我的佳釀,總要報恩吧。」
「……季舒軒你這是攜酒威脅。」雲初橫眉一豎。
季舒軒微笑著撫額,卻是道,「最近府里又來幾瓶……」
「不過是幫點小忙,當然可以的。」雲初聞言,立馬改口,面上儘是喜色。
「啊啊啊……」正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痛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