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太子,需要我為你更衣嗎
氣憤。
雲初,現在整張臉上的表情都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就像有什麼東西在胸腔處一直騰啊騰的上升著,又搗鼓著,心裡,不爽,不爽透頂。
尤其是看到景元桀看向「雲初」那溫柔的,赤裸的像是揉了蜂蜜的眼神,就像一束光似的,一束屬於男人的光。
更加氣憤。
景元桀你不是高山白雪嗎,生人勿近嗎,最忌女色嗎,至於這麼飢餓嗎,你不怕長針眼嗎。
雲初氣憤著偏頭,卻又憤怒的卻又輕手輕腳不露出一絲動靜的將屋頂瓦片又翻弄開,將裡面那糟心的污眼的一切看得更加清楚。
靠靠靠。
是「雲初」身材太好,還是景元桀太久沒開葷,因為,「雲初」已經上前一步,輕輕的拿起了景元桀的手——指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
「元桀……」一聲輕喃,似春雨如綿,寸寸媚柔,酥媚得人魂魄皆飛。
靠靠靠。
還元桀,你怎麼不叫小桀桀……這麼噁心,這麼惡俗……景元桀你怎麼聽得下去,怎麼……
而景元桀聽著,顯然很受用,輕眯著眼,「我不知道,你還這般喜好,你高興,就好。」
還你高興就好,高興個屁。
死色狼。
雲初突然咬牙一怒,乾脆起身,眼不見為凈,她要走,任這人自生自來,自我墮落。
可是,腳步剛一動,只聽屋內似有衣衫剖落聲響起,明明很輕,卻像鵝毛撓著她心尖兒,讓她想看,想看,就想看。
所以,雲初眸光一擰,又轉身,蹲下,看向下面。
此時此刻,雲初方才在牢室裡面對忠勇將軍的一切鎮定大義凜然此刻全部拋去了豬圈找媽媽,面色脹得通紅,通紅,通紅,然後在考慮了三分鐘之後,又撓頭,皺眉,咬牙切齒,再然後,雲初突然奇迹般的平靜了,就這般趴在房頂上,月光下,趴在到處飄蕩著夜花之香的屋頂,看著屋內一切。
她在想,待會,女子發現景元桀不能行會是什麼表情呢,又或者,極其想,又不能行的景元桀又是什麼表情呢。
對,姐就再給你們一分鐘。
而屋內,下面,景元桀看著站在床榻邊漸脫衣衫的雲初,眸光溫柔得能溢出水來,「雲初。」他喚,如此溫柔,如此憐惜,如此的親呢到讓人神魂顛倒。
本就高山白雪似不染塵埃浮塵的人物,這般溫柔一喚,簡直就是……
要人命有沒有。
景元桀還從來沒這般溫柔的喚過她,沒有呢……
雲初又撓瓦,憤恨,想打人。
而床榻邊,已經將外衣退至腰間的「雲初」聽著景元桀這般一喚,似乎心旌都為之蕩漾開來,唇邊露出極其女人而溫軟的笑意,身子,還微微向前傾,「太子,雲初這般溫柔新奇的待你,你可高興。」
「如果能日日如此,更好。」
日日如此,景元桀,你咋不上天,雲初開始詛咒景元桀祖宗十八代,得誇她還想著,以他那心智,再給他機會,這下也該看出這女子是個西貝貨,結果,他不僅還沒看出來,還和人家在這裡給溫柔蜜語上了,看樣子,就差滾床單了。
而屋內,床榻邊,「雲初」當即一笑,輕輕一個彎身,只著中衣的柔軟身體便向著景元桀靠上上去。
啊啊啊啊……
景元桀你敢親她試試。
雲初表示,她是很淡定的,雖然她此時幾乎猙獰的表情出賣了她。
而「雲初」已將頭輕輕的靠向了景元桀的胸膛,溫軟的黑女已經覆上了景元桀的的衣衫。
真的靠上了。
不要臉。
送你一個大寫的賤。
「太子,我給你寬衣。」然後,傳來女子溫軟嬌媚的聲音。
別說,這女子學著自己的聲音這樣說話,還真是……雲初吞吞口水,好迷人有沒有。
而此時的景元桀面上眼光溫柔,聽著女子的話,目光卻是輕微看向了屋內某一處,不過,只是一瞬之間,太快,無人發覺。
「太子,你的心跳好快。」「雲初」抬手,去解景元桀的衣衫。
而,你在看山,山在看你,雲初並不知道,遠處,有一道身影也站著,不過相較於雲初的憤憤之色,卻是興緻極高,其身旁,一壺酒,幾盤點頭,好不愜意。
「太子,這麼遠,你能看到什麼?」而來人身,有人不解。
南容凌微微笑笑,「看戲。」
「看戲?」其人不明所已民,隔了太子府邸這般遠,就算看戲,能看到?
而此時,眼看「雲初」的手就要觸碰到景元桀的衣襟,那精緻如玉一線如綿延山脈的鎖骨這般顯現在眼前,榻軟人軟……
「雲初你今夜真美,得你如此,夫復何求。」景元桀又看了眼屋內某處,溫柔的讚美如夏天裡涼爽的風,聽得人心神亂跳,又意亂情迷,又恰到好處。
「砰。」屋頂終於被掀開。
聽不下去了。
床榻上二人根本沒反應過來。
緊接著,「唰」的一聲,一晃,一個人影已經站在了床榻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點住了「雲初」的穴,然後,咬牙,輕笑著,笑得天地萬物任我開的看著床榻上的景元桀,又很是溫柔,「太子,要伺候你更衣嗎。」
景元桀面色一僵,而她身上,保持著解他衣襟的冒牌貨被雲初點了穴,更是不能動,只是一雙眼眸看著雲初,是極度的難以置信。
「別用和我一樣的面容一樣的眼睛,用這種眼神看我,你們老大已經栽了。」雲初好心好意的丟給女子一句話,雖然她語氣此時極為淺薄,然後直接抬手,一拂,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被揭下,露出一張陌生的,長相一般的女子面容。
「就這麼個手段,你都認不出,還雲初,小初初,呸。」雲初不看那女子,直唾景元桀,話一落,面具一丟,轉身欲走,「不用感謝姐,姐只是路過。」
「她當然不是你……」雲初腳步剛抬,屋內,響起景元桀的聲音,只不過,聲源不是來自於身後的床榻,而是來自身後的一旁的屏風后。
靠。
雲初電光火石的腦迴路一轉,然後,緩緩轉身,便見屏風打開,景元桀衣冠如玉的走了出來。
依然一襲黑袍美了天地風華,精緻如玉,攝了人的心魄,再看看一旁,景元桀還躺在榻上。
很明顯。
床榻上的雲初是假的。
床榻上的景元桀也是假的。
雲初吞了吞口水,又看看面前的景元桀,然後神奇的腦迴路一轉,「丫的,真是厚臉皮,你竟然還想著看活春宮。」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被算計了。
嗚嗚,景元桀準備好這一出,引她上勾勾呢,她還老實的上了,一點沒看出來。
果然是,太子智商太高,襯得她比較低下?
她不會承認的。
「嚓,走人。」雲初又轉身,又抬步,就要走。
「你的鎖骨往下,靠胸之處,有一顆極小的殷紅的痣。」景元桀卻又道,不被雲初的話題所繞,說話間,眉目生笑。
「哦。」雲初腳步一頓,還是聽進去了,恍然大悟,感情這廝早就認出了西貝貨,這才弄上這一出,不過,恍然大悟后,當即又怒看著景元桀,「那麼私密的位置,你怎麼知道……」
「看過。」景元桀很誠實。
雲初很怒火,「看過,什麼時候看的,我怎麼不知道。」
「現在就告訴你。」景元桀道,然後,幾乎是在話聲落,整個身姿消失在原地,頓時,天旋地轉,月光滿天,雲初被抱了唄。
同時的,景元桀還對著身後吩咐,「打掃乾淨。」
打掃乾淨什麼,雲初自然知道,那是景元桀的寢宮,方才,被假景元桀和假雲初給睡了,當然,要打掃,絕地三尺的打掃。
「景元桀,你要帶我去哪兒,我可是才從牢室里出來。」雲初此時卻異常的老實。
「先去將看好戲的處理掉。」
雲初豈是這般聽話的人,她方才被算計了耶,估計方才她在屋頂的表情都被這人盡收眼底了,而且,很明顯的,這人現在的心情很愉悅,對,很愉悅。
現在處理誰其實她都沒興趣。
她要想法子走人。
但是,浮光掠影中,看著景元桀那玉線一頸的下顎,看著其濃秘睫毛下一絲極淡的青影,動了動唇,雲初又破天慌的沉默了。
「找個人發泄,未嘗不好。」而這時,頭頂上方又再響起景元桀的聲音。
「這個可以有。」雲初眸光閃閃,欣然點頭,是有一個人在遠處看著好戲呢,雖然距離得遠,可是她方才還是感覺到了,只不過,這興趣又被景元桀一句話給提起來了。
也幾乎在雲初話聲落,景元桀已經帶著她站在了一處高樓之上,而高樓平台前方十步之遙,南容凌正喝酒吃點心的動作一頓,一雙就算不笑也總是迷離笑意的眸子里光束輕微一怔,隨後寬袖一拂,一指旁邊,客氣又熱情,「來,二位請。」
景元桀不說話,就這般負手站著。
夜色下。
一人冠如玉,黑袍俊朗,高如雪。
一人美如巷,紫袍極魅,笑如醉。
當然,後者,終歸是蓋不了景元桀往那裡一站而似天自生的洌洌清華。
而南容凌見太子不搭理他,又厚著臉皮堆著迷倒眾生的笑意給雲初招呼,「來,雲初小姐請。」
「請你個死人頭。」雲初驟如閃電直接掌風對著南容凌一掃而去,之前在京城外的鳳縣別院里百般試探她,如果不是她還算精於陣法,又早就對那美得人神共憤的所謂的殺姐姐存了疑惑與戒心,一旦入了那迷心陣,後果……
雖說那一次,也到底看不出南容凌如此一舉到此是何用心與用意,但是,能動用到迷心陣,其心不善。
一幅魅惑得人天失色,天地只他一人獨美的模樣,可是,她是雲初,不是花痴,方才躲在太子府邸屋頂上看著屋外動靜之時,當然也注意到了遠處高樓上那一雙,似乎興緻盎盎的目光。
說外貌,美得跟個女人似的太子,隨時隨時一出現清艷得如嬌娥,長眉入鬢,一襲紫袍更襯五官如妖,也果然不愧對傳言,次於景元桀,也就那麼一絲兩毫而已。
美如妖,卻不女氣。
武功……許跟她應該不相上下。
而且,有一點,雲初不得不承認,自從穿越成了雲初以來,京中各色人物,各種年輕權貴,或儒雅,或流逸,或書生,或逢迎,或假意……她通通見過,除了太子,其他人她多少能一眼看穿其人心底,就算他哥哥,眼眸中她也能多少看出些什麼,可是這個南齊太子,心緒,她看不透,一絲一動,她竟是看不透分毫。
當然,任是你何人,欺我者,必不放過。
所以,當下,這般好的機會,雲初自然不能放過,她的眼底,沒有皇權,只有害她與護她之人。
一切思緒只在腦中過了一瞬,動作快而速,原本還提著酒壺的南容凌此時顯然也沒想到雲初會出手,換而言之,他沒想到,是雲初先出手,眼看那掌風就要擦於自己的眉心,當下身姿向後一仰,一個平滑,竟然就要攻向雲初的下盤。
雲初如何會讓他得逞,急速中唇瓣勾起一抹冷笑,腿卻順勢一彎,腳提起。
南容凌微笑,似乎覺得雲初這一腳太過小兒科,當下就人伸手去接。
「齒齒齒……」然而,手剛要碰到雲初的鞋,卻突然眼前一晃,只見雲初方才那看似綿軟無力的繡鞋尖上,竟突然冒出鋒利如薄翼的刀尖來,南容凌原本還帶著笑意的面色一滯,當下急著後退,而一旁,南容凌的護衛看著,面色一瞬沉如黑炭,當下作勢就要擁上來,可是,遠處,只覺一道寒芒生生將自己罩得走不動,不用看,這個角度,這個方位,除了大晉那位萬年冰雪高不可攀,不可隨意得見的太子,還有誰。
腳步被定住,頭頂,高山壓來。
而這邊,南容凌退,雲初卻不退,反而更運足內力,運勁上前,刀尖兒……插著南容凌的髮際之處不過毫釐之遠。
而旁邊,景元桀看著,沒有絲毫阻止的打算,反而,姿態淡然。
「從來都說,愛之深,恨之切,雲初小姐如此意欲殺我的模樣,難道是太過愛我。」南容凌即使到此時,被雲初逼至不能閃躲的腳步,嘴裡依然不忘想佔個上風。
「對,用劍來愛你。」雲初面色不變,腳尖更用力的擊向南容凌。
南容凌暗挫,偏頭去看景元桀,想到什麼,眼底光芒一閃,當下又道,「太子毒發……」不過四個字開口,果然,雲初面色一變,當即動作微一停頓,而這一停頓,南容凌當即一個鯉魚翻身,錦袍一舞,退去數步之遠。
「看來,雲初小姐也不是萬事不變如心的。」站定的南容凌笑得迷離山色。
雲初此時已經落地,看看南容凌,不過這一瞬間,哪裡還有那一瞬間的變色之態,反而帶著盈盈笑意,「是么?」話落,又指著南容凌偏頭看向一旁的景元桀,語氣頗為嫌棄,「這就是天下傳言計謀僅次於你的人物。」
景元桀點頭,眼底在這時有些微笑意。
而一旁南容凌笑意微滯,似乎有什麼不明白。
「那……」而這時,雲初卻已經抬起了袖子,然後,猛的一揮。
「唰。」南容凌始料不極,只見隨雲初揮袖的動作,空中銀光一閃,自己的腳踝一緊,當下,身子重心不穩,直接往前一撲,來了個大寫的——五體投地。
「原來南齊太子如此這般佩服我,都到了匍匐投地的地步,這怎麼好意思呢,雲初只是雲王府嫡女,也沒什麼位階的,這可……」雲初很不好意思的退後一步,微笑著,誠惶誠恐,「這怎麼擔得起呢。」
「是嗎,我看雲初小姐可是一點沒有不好意思。」呈大字趴倒在地的南容凌緊著牙齒,語氣,難得的不好,生平,第一次這般的,丟人。
而一旁,他的屬下這才滿頭在汗的上前去扶自家太子。
「景元桀,你是大晉太子,難道就不怕我到處散播謠言說你和雲王府聯合起來欺負於我。」南容凌不服。
「如果你不覺得丟臉的話,本宮覺得……」景元桀卻情緒很好的點頭,「甚好。」
南容凌面色一滯,隨即又好似明白過來般看著景元桀,「難道,大晉的太子,還怕女人。」
「怕女人?」景元桀聞言,隨即若有所思的看著一旁的也正滿是笑意看著她的雲初,隨即,眼底漆黑的光束似乎亮了些,「怕女人……怕自己的女人,有什麼不好。」
怕自己的女人?
南容凌不置可否。
雲初的心頭卻是一跳。
嗯,她一定不會承認,此時此刻,聽到這句話,心頭,心跳,好快。
「南齊太子既然知道遠來是客,就更要懂得做客之道,今次不過是小小教訓,再有下次,本宮不保證,將事情上升到另一個高度。」而這時,景元桀又道,看著南容凌,眼底早就沒了方才漆亮的光束,一瞬如雪。
雲初也看著景元桀,看著面前這個向來受世人敬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數豐功偉績,別人不可望其項背的男子,這一瞬,似乎,才當真看到他骨子深處的冷。
那是一種無可滲透,就算被極其明亮的光照著,溫著也化不透的寒芒。
可是,這樣一雙睛情,一種沉到發透的目光,在看到自己時,她只覺是看到清泉盪悠著,似夜晚露珠發著晶瑩潔白一抹兒光,心中,當即明亮。
他的溫柔,只對她,么?
她方才確實是在懲罰南容凌,也是想試探南容凌,如果她當真傷到了南容凌,而南容凌又瑕疵必報,將事情鬧大,明日又是皇上壽辰,那……
可是,他沒有阻止,由始至終,即使不說話,可是,那種默默支持的力量就這般排山倒海般的湧來,讓她心裡喜悅,發酸,苦澀……這感覺,好複雜。
而且,此時,他對南容凌的警告,明明顯顯的,是對她的維護,明明顯顯的對她的不容任何覬覦的在意。
而他說,她是他的女人。
這句話換作任何一個男子說出來,都如此平常,如此不驚波瀾,可是,卻是面前這個人,這個當覺得自己身體的毒會因為深愛,因為靠近而波及她時,抽身選擇退出的男子嘴裡說出來……
雲初的唇瓣動了動,突然想說什麼,然而,卻覺眼前風聲一閃,天地景物傾倒。
她已經被景元桀攔腰抱了起來。
「景……」
「不要說話。」頭頂上,景元桀的聲音在風中飄,每一個字都如此清晰的傳進雲初的耳中。
雲初唇瓣動了動,終於還是閉住了嘴,這廝方才表現不錯,可以……
「噗通。」雲初腦中思緒彎彎還沒轉個完,便身體一松,水花四濺。
靠,冰涼溫熱的水瞬間通透全身。
雲初撲騰撲騰著,將景元桀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這才從水裡冒出頭,「景元桀……」一句話沒說完,又被景元桀衣袖一拂給按進了水裡。
靠。
雲初起不來,好在,這水溫熱舒服,只這一泡,竟然覺得全身通暢。
「先洗一下。」而這時,水面上傳來聲音,緊接著,將雲初的頭給提拉出來,看著她。
雲初這才看清,此時四面環山,青樹晃影,高空懸月,光影如輝,嗯,就是景色很好,再看水,清澈得能看到裡面的石子,自己己的腳,再看景元桀,那廝此時正一派高山白雪旁人不可仰及的模樣站在好里,月光流瀉,美得……
好吧,雲初心底鄙視自己幾把,卻猛然晃過氣來,想到景元桀的話。
「洗一下?」雲初納悶,不解。
「牢室里的味道不好聞。」景無桀漫條斯理道。
「你丫的,你才不好聞。」雲初一怒,嘩啦著水,作勢就要游過來。
「洗了,然後將上一次沒做完的事情做完。」景元桀卻又淡淡的丟過來一句話,雲初動作當即一頓,上一次,什麼事情。
上一次,水?什麼事?
「就是這件事。」雲初還沒想個通透,便覺面前原本就不算明亮的天色又一黑,清雅氣息一近,然後,唇便被緊緊吻住。
對,緊緊的,緊緊的,緊到雲初快不能呼吸的那般緊。
然後,閃電劈雷的,雲初理解了景元桀的話,上一次,似乎有那麼一次,她把景元桀推進水裡,只是開玩笑,沒曾想,他竟好像不會水,然後她救他起來,本來要給他做人工呼吸,誰知,殺手四起……
「靠,景元桀你這個大尾巴兒郎,老子不需要人工呼吸。」雲初使勁全身力氣推開景元桀,很是惱怒。
當然,奇迹般的,景元桀這次很容易的就被推開,月光下,已染了水的,更為清透的肌膚上,一雙黑如墨的鳳眸就這般定定的看著雲初,似粘住她般,「雲初,我想你。」聲音,溫柔的比月光溫泉更誘人,
「想毛線。」雲初心頭跳了跳,轉身,她要上岸,在水裡沒有安全感。
別問她為什麼沒有安全感,她不知道。
不過,身子剛一轉,卻被景元桀順勢拉住,然後,一個巧勁,迫使她轉身。
吻,再度而來,似狂風暴雨,似岩石熱漿,似高山雲雪,措不及防的又意料之中的襲來,兩隻有力的胳膊就這樣緊摟著雲初的腰,不讓她動分毫。
雲初掙不掉,反手,想攻擊景元桀,可是到底想到他的傷,而停止了動作,而且……
她愛他,對的,她愛景元桀。
即使怪他如此自我的做了決定,但是,此時此刻,他只一個吻,便讓她開始丟盔卸甲,她雲初不是自制力如此不好之人,可是現在,她或許比他,更想吻他。
有時候,當感情剖開了一切外蓋的雜質,交透到內心裡,什麼自我矜持,什麼我自我惱怒,什麼怪他怪她,什麼權謀利益,通通,拋卻。
天地萬物,就似心境心意,一瞬便大地回春,雪融春照。
然後,雲初不掙扎了,自然而然的,啟唇,交吻,輾轉,廝磨,雙手更直接環上了景元桀的脖子。
最親密的方式。
唇齒相近,唇齒相依,景元桀渾身一僵,而後,那已經微微透著紅潤的面龐上是從未有過的喜悅。
天處彎月如勾,穹蒼之下,是萬樹千花,晚風拂影,月華流瀉,是寫不出的你濃我濃。
曖昧的氣息氤氳了溫熱的河水,升高的溫度灼了誰的胸膛。
衣衫在情迷意亂中被卸下,光潔如玉的的肩頭在月光下更加晶瑩雪白,一雙指結分明的大掌撫上,只恨不能揉至骨血……
「唔……」情不自禁的聲音自喉間發出,更讓景元桀心旌蕩漾,這一瞬,只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好久,好久。
月色似乎羞得披上了薄紗,兩道身影這才喘息著微微鬆開。
「唰」幾乎不過一瞬,景元桀便將雲初那滑開的衣裳給套了回去。
「想看就看唄,還假正經。」雲初挑眉,撇嘴,此時嘴紅紅,很好看,眸光迷離,更誘人。
景元桀也偏頭,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怕再看一眼,就會控制不住……
如此溫柔得只聞喘息的世界里,有什麼蠢蠢欲動而美好,身體,很躁熱。
但是煞風景的事,也是初入戀愛門的小情侶最愛乾的事。
所以……
「但是,你到底算計我,竟然還真的敢讓那冒牌貨進屋子,還你濃我濃,害得我這般急的趕來……」雲初似乎才想起這茬般,氣呼呼的開口。
「你不是可以傳音入秘。」景元桀依然偏頭,不去看雲初,回答得卻很直接。
「呃……」雲初一怔,「我忘了。」
為什麼會忘了,因為太緊張,太著急,將某人看得太重。
「你如此輕易就進了太子府邸。」景元桀卻又道。
「我以為我斂息收得極好。」雲初有些尷尬,然後,眸光閃閃,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腦中一瞬明了,在心底如宣紙般鋪開,答案,隱隱若現。
她是雲初,前世里最優秀的特工,理智,淡定,沉著,無論何時何刻,處變不驚已經成了她的護身殼,這些與生死相間的東西可以說已經揉至了她骨血,如何會忘,如何會大意。
方才,在聽到忠勇將軍說,假冒她的人已經進了太子府邸,而且太子還沒認出來時,她的心,那一瞬,是真的有些慌的,一路急縱而來,真的忘了可以傳音入秘,忘了……
此時,雲初站著,站在那裡,面色一瞬靜如水,唇瓣張翕幾下,向來伶牙俐齒,此時,竟不知說什麼。
空氣中突然沒默,沉默的尷尬,沉默的水底下的倒影更回清楚。
「對了,照此說來,你既然一眼就看出那女子是假冒我的,也將計就計……」
「對。」不容雲初把話說完,景元桀已經輕聲頷首,雖然,面上紅潤還在。
「對毛對,我都沒說遠,你對個屁。」雲初卻喘著氣,不高興的很矯情的微揚著頭緊盯著景元桀,一雙本就黑白分明,此時又更加耀耀生光的眸子如明珠般將景元桀盯著,尤其是唇瓣那因為方才那溫柔的,緊密的,激烈的,繾綣的肌膚相親,此時在月光下,透著露珠般的日瑩,牡丹般的嬌艷,初得一張本就傾國傾城的面上更是琉璃生美,流光溢彩,讓人……
景元桀心頭又是一動,似有一線血腥伴著痛在胸腔間蔓延開來,一剎如針狂扎,暴風雷雨驟襲,然而,面色卻不變,「我說對,因為,我早就知道忠勇將軍意欲那皇權之位,對大晉,早有不臣之心。」
景元桀話一落,雲初不怒了,也不糾結了,更不矯情了,面色瞳孔一瞬放大。
景元桀看到雲初這樣的表情,唇角,微微一彎。
因為他知道,她聽懂了。
他的雲初總是這般靈透的像是山間看似亂躥實則有勇有謀的小狐狸,只是一切,盡皆掩在嬉笑不羈的外表之下而蒙蔽世人。
是的,雲初聽懂了。
這世上,聰明人說話,從來一語三關,從來一言可究其本質。
景元桀說他早知道忠勇將軍有謀逆之心,既然早知道,作為享負盛名的太子,如何會不採取手段,就算她與皇后不走心,與皇上也不過是親情爾爾,對皇位,也可以為了自己而拋棄,但是,這般多年的太子之位,這般多年的根深締固,又如何會允許下臣動搖國之根本,所以,忠勇將軍府早就入了他的監視之中,所以,他但凡有任何風史草動,都會有人稟報於他,所以,他自然也知道,他埋伏在那裡,綁走了自己……而綁走自己……
雲初眸光閃了閃,有什麼深沉而感動的情緒擄過。
這世上,男子愛女子,會傾盡全力的將其納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想讓她受傷,所以,總會有些人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的自以為的愛的方式,做出,最後兩相別離,又或者恩愛至死之事。
景元桀對她的愛,勿良置疑,一個可以願意為了你放棄無上至尊皇權之位的男子,你還有什麼理由懷疑他不愛你,不夠愛你,所以,他愛她。
他愛她,卻不給她任何束縛,所以,放手讓她去飛,她知道她想查雲花月,故意引人上勾,所以,他沒有阻止,他只做自己的,不插手。
有些事,有些人,讓她自己面對,自己處理,這是對彼此最後的尊重。
她不是嬌弱女子,需要人時時保護,她是一頭獵豹,慵懶不羈的外表下,是一顆自然自信的心。
但是,她被忠勇將軍擄走時,他心裡是何等的……擔憂,她想,她從牢室里出來那一刻,他一定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才能那般從容自若的準備那般一出……大好戲。
「你……早就懷疑了。」雲初的氣息終於平順下來。
景元桀點頭,「忠勇將軍府,也算世襲,心思早有變化,若不然,我也不會早就收回了最重要的一道兵符。」
「所以,你丫的,不過是將計就計,你才是真正的黃雀。」雲初一幅你這個大腹黑狼的表情看著景元桀。
景元桀輕撫了撫雲初此時被水打濕的秀髮,看著她在水光映透下,更加水嫩的臉蛋,聲音,從未有過的繾綣而溫柔,「跟在我身邊,危機如此之多,我不能擺除所有,但是能儘力的提前消除隱患,只想,讓你,自由的歡愉。」
雲初一怔,心思千涌。
「你還是不夠聰明。」好半響,心頭思緒萬千,激流波盪之後,雲初卻揚著頭道。
景元桀微微錯愕,但似乎並不在意,卻是一笑,「對,你最聰明。」
「我是說,你還是沒有猜出雲花月的身份與目的,不然,以你那冷心的性子,為江山著想,還會留著忠勇將軍這般久,留著忠勇將軍府這般久?」雲初糾著小眼神,一幅我什麼都知道的模樣看著景元桀。
「我確實不太知道,但是,不過是忠勇將軍一己之私,妄想高位,別人,又何必受池魚之殃。」景無桀道,聲音淡淡,卻讓雲初眼底光色一驚,一動,方才已經快要歸於平息的心湖又是一陣彎彎河流攪動。
這世間,高位者掌大權,擴疆土,為此可以不惜屍寒片野,以命堆得一步又一步的勝利。
寧可錯殺一萬,不放過一個。
他以為,景元桀也是一樣的,她雖沒有參與過他的曾經,但是以他今日這般,手上血腥並不會少,為權,為國,定然是遵循著千古不變的理。
可是……
「有時候,很多事情,不必犧牲,不性血流成河,可化干戈為玉帛之事,何樂不為,只一人心鬼,不必以全府為代價。」這時,景元桀又道,說話間,抬手撫上雲初的臉頰。
她的臉好小,好像自己一個手掌就能緊緊包圍,摸著光滑如絲緞般的肌膚,突然就又想到方才二人……
胸腔,似乎又是一熱,有血液沸騰而起。
「景元桀。」雲初喚,然後抬手握住景元桀在她面上遊動的手,這一瞬,月光下,目光從未有過的純澈而專註,「既然不能參與你的過去,那,請允許我,同步你的未來。」
既然不能參與你的過去,請允許我,同步你的未來。
聞言,景元桀呼吸一滯,渾身都是一僵,一瞬心底似明似暗,似熱似涼,激動,欣喜,感動……活了二十多年,他以為,他的所有情緒早就隨著那些過往的鮮血,過往的那些深不見底的晦暗,過往冰冷的屍體一起走遠,消散,他以為他以後只會在雲初這裡感受到心痛,溫暖,卻沒曾想……
感動。
面前這個說話行事向來無所正經,三分笑意,四分揣摩,二分隨意,一分認真的女子說……
「好,請允許我,同步你的未來。」天地間月光浮移,好久,景元桀道,然後,手順勢一撈,緊緊相擁。
夜色靜寂,深吻不止,繾綣難消,喘息重重,驚得夜風都羞澀了臉。
本來,一切都很美好……
「靠,景元桀,連一個女人都能如此愛我,你怎麼就那麼龜毛。」此時,方才那意深情迷的氣氛被打斷,雲初擰著眉毛峰,看著景元桀,蹙得死緊。
而面對面,高大上高如雪的太子景元桀此時低眸看著雲初,面色微微尷尬,「我總想著,給你最好,我希望你……」
雲初聞言,看著景元桀的眼神,瞬間明白什麼,當下抬手,撫額,「呸你丫的,老子是這麼隨便的人嗎,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看看你的傷,不是要脫你褲子,不是要脫你褲子。」怒吼聲震起林林里鳥鳴似乎都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