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夜消失

  「確實，當年，我和娘離開襄派，娘正在猶豫著該何去何從時，便恰巧遇到了不幸跌落山崖命不能保矣的玉無洛……從此，

  雲初心底苦笑一聲，然後，又似乎輕嘆了一口氣，「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襄派大長老找了他的兒子這般多年，試問誰能想到，他就以如此的法子立存於世呢。」


  「你不是一個為了目標不擇手段的人。」你不是我。


  「不像？」


  雲初點頭，瞭然，「我知道，你不像這樣的人。」


  玉無洛也看著雲初，不驚訝，不震驚，然後，好久之後，很平靜很淡定，唇瓣輕啟，「他不是我殺的。」


  雲初卻沒看向他，而是看向遠方，目光一瞬深遠而空曠，「我曾經調查十大世家時就查過，玉無洛，玉家最小的公子，幼時便離開玉家，自有謀路，就連玉家主也不得見這位兒子。」雲初說到此，這才收回目光看向玉無洛，「年幼離開……人，總會長大，臉，也總會變化……誰又能一成不變呢……我想，真正的玉無洛，一定很早就死了吧。」雲初話落，目光定定的看著玉無洛，不再說話。


  玉無洛當即看向雲初。


  「玉無洛，你是不是就是襄派大長老的兒子？」玉無洛正神思太游，雲初卻突然開口，驟然靜謐打斷，思緒一滯。


  再到最後，有一日，她不再軟弱受欺，目光清寒間，是扭人生死，言語異論間，是謀人誅伐，一步一步，她好像走得更遠了，又好像更近了……


  那般清麗綽姿的纖影，一點一點在腦海里加深。


  玉無洛看著面前不過幾步之遙的女子，初見時，她幼小得讓人生憐，卻謀略得驚人，再見時，她奄奄一息，只差救命，直待最後，他一日一日的聽著京中的消息，打聽她，看著她，最開始是監視，是觀察，再到最後，時夜夢回，腦中便好像多了一個影子。


  月光如水，二人就這樣站在院子里，青月不言聲，四周清風靜寂，時光，美好。


  雲初沒言語，也沒有上前幫忙，只是就這樣看著他，面上到底是有溫軟的光芒閃過。


  「太子確實辛苦。」須臾，玉無洛收回目光，同時，又撫著胸口，一陣急咳。


  玉無洛也不說話，順手接過，自己披上，只是，眸光也朝著前方那通亮如晝的房間看去，那裡月光投抹下一抹長影，似乎，紋絲不動。


  「是。」青月當即領命，不消一會兒，便將披風拿來，遞給玉無洛。


  雲初也不語，只是看著玉無洛好半響，又看了眼前方那通亮如晝的房間，這才吩咐一旁的青月，「給玉公子拿個披風來。」


  玉無洛聞言，微微垂首看一眼雲初，眼底隱有光芒閃過，這下卻沒說話。


  「哦，都快忘了，你可是自從幼時和我分開，就一直暗中看著我的。」須臾，雲初卻若有所悟般的點頭道。


  玉無洛淡笑不語。


  「這般聽話，可不像你。」玉無洛又輕咳了一聲之後微笑道，不過，雲初總覺得裡面含了一絲揶揄，當下一挑眉，「哦，怎麼才像我？」


  雲初故意忽略玉無洛口中的「時日不夠」，笑容明亮，「就算是時日夠，景元桀只怕也不允許我四處亂走。」


  玉無洛抬手掩唇輕咳了一聲，方才抬步自門人走出來，「可惜時日不夠，若不然，讓你去玉家看看。」


  雲初眼底光束一動，面帶笑意，「景元桀如此壓榨你，你倒也樂些不疲。」


  雲帝初也看著玉無洛，深寂如水的月華下，是比前些日還要消弱的身體，唇瓣的顏色都比之前還淡了些，不過，偏偏其人還是清朗俊逸，眼底更有一股不計生死而豁明的光芒。


  「放心，就算是累倒吐血，太子也絕對有法子不會讓玉家找麻煩。」雲初剛走進院子，便見緊鄰著那間明亮書房旁的房間門從裡面打開，而玉無洛正站在門檻處微笑著看著她。


  「玉公子是病人，萬一累倒吐血，玉家可不會善罷甘休。」雲初道，話落，倏然輕輕一笑，然後，直向那院子而去。


  「有玉公子幫忙呢。」


  「放心。」雲初輕喃出聲，然後，目光看向院子里那渲染在窗戶上柔白的光，又道，「是運籌帷幄，決算千里，可還是處理至深夜。」


  青月自然明白雲初的意思，當下回道，「雖說之前，太子和太子妃你離開大晉，朝中無人知，可是進入南齊京中那一日，這消息自然就透露了，而自從南齊太子選妃大典之後，這周周轉轉在外已近一月之餘還未歸京，不說皇上還有皇后，就是朝中那些大臣……」青月說到此，看著雲初微微擰起的眉心，語氣又是一緩，「不過，幸好京中有三皇子和六部李大人和余大人震著，再加之太子運籌帷幄，決算千里，所以太子妃大可放心。」


  「已經子時了。」須臾，雲初回目光，看向身後的青月。


  雲初順著聲源偏頭朝別院外面看去。


  不稍多久，便已隱見前方院子輪廓，更可見那通亮如白晝的光自窗紙上流瀉出來，與此同時，遠遠的打更聲清晰的傳來。


  書房說起來不遠，與此處只隔了一處院子。


  雲初身後跟著青月，清涼的青石小路上，二人一前一後的走在極其靜謐的夜晚，涼風吹過，雲初衣袂輕飄，青絲更在這繚繞而淡蒙的霧氣中似墨玉般溫俏而沁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