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這天晚上,孟誠晨因為有話劇演出,沒有參加第三次召開的董事會。因為前兩次的董事會上有很多對孟瑞不利的言論,孟誠晨很是心疼這個弟弟,想起上次演出孟瑞對於話劇表演很是喜歡,於是她特意送了孟瑞和阿卡兩張VIP票。
演出結束,阿卡好奇地東逛逛西遛遛。孟誠晨見狀,於是帶著他們好好參觀了一下劇院,讓他們開心一下。
沒想到這一放鬆便放出了事端,狗仔再一次抓住了孟誠晨的八卦大書特書,孟瑞扶著孟誠晨跳舞的照片登陸各大社交八卦媒體的頭條。
八卦媒體進不去孟家所在的小區,於是紛紛蹲在孟誠晨工作室的門口,一看到孟誠晨的經紀人出來,立刻圍上去。
「孟誠晨和李郁之前真的有交往嗎?」
「照片上的小鮮肉是孟誠晨的新歡嗎?」
「前幾天還有網友看到孟誠晨和李郁十指相扣逛街,這個小鮮肉出現兩次了,請問這三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
這些都是問得相對斯文的問題了,更有無良的八卦媒體尺度更甚,好在經紀人是見過大世面的,很是淡定。不緊不慢地走到自己的車前,他轉過身靠著車掃了一圈長槍短炮,挑著眉梢問:「還有要問的嗎?」頓了頓,見眾人均是一臉激動地望著他,一副得意揚揚的表情笑道,「無可奉告。」
眾人原本以為他會有什麼說辭,結果得來的卻是這麼一句毫無營養的回答,瞬間心裡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有些人蹲了兩天見沒什麼效果也就煙消雲散了,但是有些媒體就很執著了,堅信這其中有貓膩,非得將孟誠晨這清純溫婉麵皮扒下來不可。
於是孟誠晨在八卦媒體上熱度不減,原本人設不受電視台的綜藝通告喜歡的,霎時,綜藝通告也多了許多。
經紀人很是得意,火速簽訂合同,而後放出風聲,照片中的小鮮肉是孟誠晨旅居國外多年的堂弟。
八卦媒體一時間風向倒戈,之前各種喊打喊殺,現在又各種吹捧。
八卦媒體和粉絲們的網路狂歡盛宴,卻吸引了資本圈中的關注。無他,只因為孟瑞是孟北山遺囑中指定的唯一繼承人,諸多對北山集團虎視眈眈的人在此時施壓,北山集團的股市開始波動,這讓孟南山更加堅定了要將董事長職位交給孟瑞的決心。
於是第四次董事會在此時召開,孟東萊依舊固執地不讓孟瑞進入董事會,孟南山氣得直拍桌子,但又無可奈何,兩個人劍拔弩張也不是第一次了,董事會的人都默默地坐在那兒,心裡想著,今天又是白來了。
最後還是一直在董事會上沉默寡言,毫無存在感的孟誠晨站了起來,勸開孟南山和孟東萊,朗聲道:「董事長和財務總監相持不下的緣由不過是因為孟瑞毫無經驗,直接接任北山集團董事長關乎北山集團的發展,但是不接任董事長又關乎北山集團聲譽。不如這樣,南美集團剛剛開拓,讓孟瑞接管,他進入董事會負責南美市場,我相信,一年之後,孟瑞該不該接任董事長職位,眾位都會心中有數。」
會議室一時間安靜下來,這是一個簡單的折中辦法,只是這些老鳥怎麼可能沒有想到呢?但是這其中除了站隊的,就是想明哲保身的兩邊都不想得罪的,於是前幾次董事會都在僵持中度過。
孟誠晨此時提出來,中了大傢伙兒的意,但是還是得看孟南山和孟東萊的反應。
孟南山微微抿唇,表情似乎頗感無奈,稍作停頓后,緩緩點頭,對孟誠晨的提議表示贊同:「似乎目前也只有你這說法可行,那我也就再緩一緩,等小瑞成長起來了,再把這位置交給他。」說完,他目光直直地望向一旁仍舊帶著怒氣的孟東萊,「孟總監,你覺得呢?」
孟南山給孟東萊鋪了台階,也算是挖了坑,如果她再僵持下去,似乎很不近情理,於是她只好就坡下驢,面色慍怒地點頭。
今年的常規董事會終於結束,董事們也紛紛一臉輕鬆地往門外走,孟家三個人留到了最後。
孟南山拄著象牙手杖往外走,胸前的鉑金制懷錶鏈隨著他的步伐顫動,他路過孟東萊面前,輕聲道:「小妹,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要少動怒。」
孟東萊哼了一聲:「斯文敗類,卑鄙的人再怎麼裝模作樣,也壓不住體內那股子惡臭。」
孟南山神色一滯,手杖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孟誠晨更是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小姑,平日里這兩兄妹再怎麼鬧,也只是常常冷眼相對,哪像今日這般出言不遜。她著實驚了一驚,但是依舊維持著體面,語調溫和:「小姑,您別這樣!要是我哪裡說的不對,您直接指出來!大家都是一家人,您這樣說,可就有些太傷人了!」
孟東萊正在氣頭上,哪管孟誠晨前面鋪陳的好言相勸,直接對著最後一句話,怒火中燒,連連冷笑道:「一家人?我可高攀不起高中畢業的『儒商孟老闆』!」儒商那兩個字,她咬得極重,語調轉了幾個彎,極盡諷刺!
儒商孟老闆正是孟南山接受媒體採訪時,記者編輯們最愛給他的頭銜,孟南山也很享受這種恭維,於是每每出現在公眾場合中,都以長衫示人,一副舊上海灘文人雅士的派頭。
孟東來此言,無疑揭開了孟南山身上華美的外衣,散落一地的雞毛。
孟南山臉漲得通紅,隔斷玻璃牆上,影影綽綽,全是走道上來往員工的身影,顯然是有人聽到了風言風語,借著工作上來探聽八卦的。他竭力維持著表象的體面,目光凌厲地掃過外面那一雙雙不安份的眼睛,語氣冷冽:「小妹,不要一再挑釁做哥哥的底線!」
孟東萊也意識到今日自己的火氣不該如此發泄,惹來非議,她往前走了幾步,左手擱在門把上,但又不甘心就如此退卻,回過頭來掃了孟南山一眼:「孟南山,你要是有拿我們當親人,你就不會如此喪盡天良!」說罷,也不等他有什麼反應,徑自拉開門走了出去。
孟南山有些無力地坐到椅子上,神色有些頹然,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們兄妹,怎麼會到了如此境地?」
孟誠晨不知如何接話,只是沉默著站到父親身旁,一手握著父親的手,一手輕撫他的背,示意他消消氣。她的頭卻轉向門口,望著孟東萊背影消失的方向,在心裡嘆道:是啊!為什麼孟家就變成了這樣?
在她的記憶中,北山集團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船運公司,生活不算富裕,但也無憂。雖然那個時候,大伯到處奔波,四處尋求業務合作;父親經常出海,總是三兩個月不著家的;小姑在北京上學,節假日才會回來;而她總是被母親拉著去各種培訓班學習;孟瑞呢,他那個時候都在幹什麼?她好像不是很清楚。但是大家見了面,總是樂樂呵呵的,哪有如今這劍拔弩張的氣勢!
改變這一切的,到底是什麼?孟誠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