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這句話一出,陳亦旋猛地頓住腳步,一臉的不敢置信:「你剛剛說什麼?」


  李郁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失憶了!」


  陳亦旋愣在那兒,過了好半晌才道:「怎麼可能?郁哥哥,你真是變了,連說謊都帶過腦子的。」


  李郁依舊維持著剛剛的姿勢,沒有挪動半分,他抬手鬆了松領帶,微低著頭道:「我是真的失憶了。你還記得我去美國之後沒多久就發生了車禍嗎?」


  陳亦旋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他。


  「這就是那次車禍的後遺症。」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駕駛座的美國學弟沒了命,而我頭部受到重創……當時我在醫院裡躺了兩個月,才給你們打的電話,這些我一直沒跟你們說就是怕你們擔心。沒想到現在卻更讓你們擔心!」


  陳亦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走上前去輕輕地抱著他:「哥哥,你是我哥哥呀!你怎麼能什麼都不跟我說呢?」


  李郁的身體有片刻的僵直,他伸手摟了摟她,不留痕迹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著頭看她:「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說我已經漸漸地忘記你們了嗎?這讓我怎麼開口?換做是你的話,可能跑得更遠吧?」


  陳亦旋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滴落,李郁輕輕地幫她抹去眼淚,柔聲道:「以後我還是你哥哥,只是不可能像從前那般親密無間了,畢竟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讓你嫂子吃醋。」


  這突如其來的俏皮話讓陳亦旋破涕為笑:「知道了,我會幫你在義父義母面前好好說話的,你還是多給他們打打電話吧,多聯繫聯繫,感情和記憶才會慢慢找回來啊!」


  李郁認真地點點頭,心裡卻在嘆息,丟失的東西再想找回來,太難了。他早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還怎麼能找回他腦海中並不存在的過去呢?

  春節假期之後的第一天上班,整個北山集團並沒有以往的懶散,而是很快就進入了工作狀態,嚴肅又緊張。


  前幾天發生的貨船被扣押事件已經被各大社交媒體傳播和轉發,而負責南美市場的孟總經理卻在那段時間發生了短暫的失聯,錯過了輿論公關的最佳時機。而貨輪上的商家們,也已經將孟瑞辦公室的電話打爆了。


  陳亦旋和方勝寧作為孟瑞的助理,現在能做的只有儘快查明被扣押的原因,公布真相。其實還有一件讓他們焦頭爛額的事情,那就是一艘小型貨輪的失蹤。


  這艘小型貨輪與被扣押的貨輪同屬同一支船隊,一同在江城港出發,走馬六甲海峽前往南美洲,而這艘小型貨輪在半道上卻消失了蹤影,此刻又無法聯繫上被扣押的船員,此前也沒有任何信息反饋,小型貨輪上的二十多名船員全部失聯,這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


  而北山集團不敢公開這一信息,無論是何原因,對北山集團的影響都是巨大的。上午,孟南山就已經來找過孟瑞,將這件事情全權交給南美事業部處理,並且明裡暗裡都說不要公開這件事情,必須要考慮到北山集團的聲譽問題。


  陳亦旋只想罵娘,這孟南山果然太心黑了,二十多條人命,還不及北山集團的聲譽。她一定要找到更多的證據,將孟南山一干黑心商人送進小黑屋。


  陳亦旋給陸長明打了電話,告知他北山集團小型貨輪失蹤事件,陸長明回復她已經有海警行動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陳亦旋這顆心才稍微安定了一點。


  她透過玻璃看了眼辦公室里眉頭緊鎖的孟瑞,也是忍不住嘆氣,剛剛才接手公司,就遇上這麼棘手的事情,還讓他自行處理,真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陳亦旋去到茶水間泡了一杯紅茶,端回來徑自走到孟瑞的辦公室門口,輕輕地敲了兩下門。聽到聲響,孟瑞立刻正襟危坐,朗聲道:「請進。」見到來人是陳亦旋,他緊繃的肩線鬆了些許,借著陳亦旋遞過的茶杯,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剛一進去,陳亦旋就聞到了一股煙味:「你在辦公室抽煙了?」她拍了一下那隻不老實的手,「孟經理,注意影響。」


  孟瑞笑得一臉純良:「摸的是自家媳婦兒啊!影響挺好的。」


  陳亦旋給了他一個白眼,念在他最近壓力大,不跟他一般計較。只是她感到奇怪的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孟瑞應該早就知道了,以阿卡父親的能力,早應該能找到門路打聽情況,做進一步的安排了。為什麼現在他看起來還是如此頹靡?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變故?這也是陳亦旋剛剛經陸長明提醒才想到的問題。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變故不成?

  在辦公桌下,陳亦旋的手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虎口,然後中規中矩地走到他對面坐下,兩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你在想什麼?」陳亦旋一邊裝模作樣地翻著文件夾,一邊問。那樣子看起來像是在彙報工作,但是稍微眼力好一點的人就會發現,那份文件夾完全不應該由她送進去。


  「我在想為什麼談個戀愛搞得跟地下黨一樣?之前在陡嶺就不說了,得顧慮著長輩的面兒,可是這裡是公司呀?」孟瑞轉過椅背,假裝生氣了。


  「這裡就沒有長輩了嗎?你叔叔和姑姑不都是?」陳亦旋搖著頭。


  孟瑞自知失言,又慢慢將椅子轉過來對著她,笑著道:「我這不是瞎說的嗎?」


  「嗯,你要乖一點哦!」


  她語氣寵溺,孟瑞十分受用,像只被撓得舒服的狗狗,就差吐舌頭了。


  「行了,公司還是得談正事。我剛剛去財務那邊轉了幾圈,有個新發現,你要不要聽?」


  「嗯。」孟瑞拿起一旁的筆敲了敲桌子,像個認真記筆記的好學生。


  「之前失蹤的小型貨輪,上面二十餘位船員的工資似乎有點不尋常。」


  「怎麼個不尋常法?」


  「具體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在茶水間跟隔壁的財務小姐姐八卦的時候,她無意間透露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按道理來說只有季度審核才會有子公司上交詳細的財務報表,可能因為之前是年底,所以有變動,才會知道如此之快。」陳亦旋皺了皺眉。


  孟瑞提出疑問:「為什麼孟東萊那邊毫無動靜呢?她主管財務,難道這不尋常的變動被人壓了下來,並且還是她十分信任的人故意沒有將這件事情告知她?還是說這件事就是她所為,或者故意放水?」


  陳亦旋合上文件夾,慢慢地站起身來:「這我就不知道了,鄧爺爺告訴我們,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事兒得查查才能弄清楚。」說完,就關上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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