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桃花債(五)
那婦人是誰,自然是那喬帆性情潑辣的正妻,本在屋內跟照看著孩子的僕人發著脾氣,怪他們照顧不周,又在廊前院中,聽門房管事底下的小廝嚼舌根,說掌柜帶回來兩個人,其中不乏一個面貌清秀的女子,青衣冷麵,搞不好是那在外時惹下的桃花債,討上門來了。
想起受那膿包之禍的幼女,不務管事拈花惹草的丈夫,心中悶氣無所發泄,不打一處來,這才領了人來,意在那罪魁禍首的身上找些便宜。
幾步走到女子面前,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更是氣急,抬起手掌,就欲掌摑,可是她一門心思全在出氣上,也不管是不是冤枉了認錯了人。
她這一誤會不要緊,那女子薔鳶,豈是可以隨意替人受過的性子,在那婦人稍有動作之時,擒住了她即將落下的手腕,輕描淡寫便化被動為主動,女人家的力氣單薄,怎麼會是她的對手,看了一眼良辰,不想過多惹下麻煩,也就這麼僵持,不曾有什麼過激的動作。
「你,你…你!」婦人見掌摑不成反而被她限制了動作,想將手收回來又拗不動,縱然是一表的富態之像,此時也像滿臉橫肉,因為焦躁而抖動:「你這不要臉的東西,竟然還手…」話沒說完,自己的右臉上就是熱辣辣的疼痛,如同火燒一般,捂著臉怔愣了半天,再看向女子的神情像是要將她生托活剝了似的。
「來人啊!」婦人厲聲尖叫起來,震得良辰兩耳發麻,一個勁兒地皺眉順氣兒。
「將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給我亂棍打出去!」婦人發瘋似的叫嚷,指著冷麵女子的手也不知因為激動還是憤怒而顫抖,瞬時院子前面聚集了四五個家丁打扮的人,往廳前走來。薔鳶勾過方案上放著的供盤,運足了氣推了出去,供盤連帶裡頭的供果,巧妙地避開了廳前的婦人,準確砸向上前來的幾個僕從家丁。
一時間,個個捂著胸口匍匐在地上呻吟。
「何事吵鬧!」
換好衣物的喬帆從后跨院中走了進來,與之前的穿著也有些不一樣。
兩色的金鑲邊廣袖大袍,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端的是富貴人家的打扮,也算是跟著滿屋子的金銀財氣搭配。
良辰現在看來,到不覺得此番前來是來救命,倒像是開了眼界。
婦人見沒從薔鳶那裡討來好處,便小碎步緊挪,走到喬帆面前抬手就擰,嘴裡罵罵咧咧,不忘將剛才的事情粗略說了一遍。
「那挨千刀的說的便是你,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沾染回來這些個是非,一次出門帶回來這害人的膿包,這次竟然將女人帶進門來了,今兒是有她沒我,我看你沒了這倒插門的家底,拿什麼出去拈花惹草,守著你那個毒婦過就是了!」
喬帆被正妻擰著耳朵吃痛不已,又覺得在良辰兩人面前顏面盡失,一狠心,伸手將那婦人死勁推開,耳垂也通紅似要滴出血來,輕咳壯了壯膽,才正聲道:「無理取鬧!這是我路經齊雲仙山,得知有良方治我父女兩的急症,萬謝請回來的恩公,休要妄言!」
婦人還想再說什麼,被喬帆一個眼神制止,再次望向堂屋內的兩人,一個青衣冷麵,一個月白英姿,倒也確實不像什麼苗疆蠱女,但剛才丟了臉,卻也不想承認,口中嘰嘰歪歪:「說是能人,請回來那麼多人,哪個不說自己是華佗在世,最後不也照樣束手無策,裝什麼大尾巴狼。」
「夫人!」喬帆拉了一把婦人,示意她少說幾句,手臂上的膿包剛才跟婦人拉扯之際又破了幾個,疼的齜牙咧嘴,餘光瞄了幾下良辰兩人,恢復了笑面模樣打著哈哈。
「恩公莫要見怪,我夫人也是氣火攻心,一時情急才口不擇言,自從我與女兒染病伊始,家中事務繁多,都靠夫人把持,是我安排不夠妥當,讓恩公白白受了這趟子誤會,喬帆在這給兩位賠禮,賠禮。」說著讓下人端了兩托盤黃白之物,遞到兩人近前。
良辰擺擺手,話確是說給那婦人聽的:「虧得你剛才欲打得不是口中那個『毒婦』,苗疆蠱術的厲害你雖然沒有切身體會,看你丈夫和女兒的情形想必也能推斷一二吧,怕是真惹上了她,管教你在不知不覺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婦人聽到這,啞口無言,但神情中看良辰的目光里透著不服氣。
良辰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對那婦人打心眼裡是厭煩得緊,反看薔鳶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頓了頓才說:「帶我們看看小姑娘的情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