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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不再是秘密

  皇城裡多的是這種地方,一牆之隔外面輝煌秀麗,牆內藏污納垢,晦澀冷清,陽光慢慢穿過窗棱,投射在冷清的宮殿里,破敗的都讓人瞧不出當年的樣子。偶爾有宮娥經過,也是低頭不語,似乎多呆一秒,都能在這還不怎麼寒冷的深秋,凍出瘡來。


  殿門旁立著一個不起眼的小門,左上角落的部分,掛著一盞白天黑夜都常亮的小蠟壟,升起細細裊裊的煙,宛若不死的魂。這門裡,管叫是讓人看了,都不敢入內。


  「嗒嗒嗒」地腳步聲飛快,從暗室的另一頭響起,向這邊移動過來。薔鳶做夢也沒有想到,再見到黎開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的,竟然是變了一個樣子的黎開。


  「綠川,你在幹什麼?」薔鳶還是一身青衣,出現在地下時帶了絲風塵僕僕的味道。


  「自然是做你之前,未完成之事。」沙青色衣衫的男子說著,半倚靠在一把太師椅上閉目養神,一側的袍袖從肩膀處斷裂,手上黑筋煞是惹人眼球,如同中毒一般,自手背處,蜿蜒至腋下,隨著心跳,一股一股像是有了生命,不斷的流動。


  「只是現下,你當初所說之法,似乎並不管用。」


  這時薔鳶才意識到,眼前男人的氣息極度不穩定,之前傍身的莫邪鬼劍也被立在一邊,沒了之前霸道的力量。


  「我早說過,這女子體內元神狀況未明,追魂秘術不可輕取,否則人若有個閃失,也無法向少主交待。」薔鳶只見黎開雙手高舉,整個人被固定在一個架子上,手腕腳踝和腰腹部,都被鐵鏈牢牢禁錮,還能看到邊緣起的一圈紅印。


  近前兩步想查看黎開的情況時,不知是不是腳步驚動了太師椅上修整的男子,脫口而出一句:「離她遠點。」薔鳶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看見黎開猛地睜開雙眼,那眸子半分都不似往常清澈柔美,而是滿目血紅,像是燃燒過後的寶石色光華,又彷彿一道迸裂的傷口,勝過面對死亡的恐懼。


  伴隨著睜開的雙眼,鐵鏈子被拽動的聲音響起,這個被禁錮著的少女力氣大得驚人,手腳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用力地向外扯著,細嫩的皮膚上又添了許多傷痕,但是她好像感覺不到傷痛,只有將眼前人全部屠殺殆盡的慾望。


  「砰!」地一聲,左手上的銬鎖被掙斷,伸向正沖著面前的青衣女子胸前,薔鳶此時就覺得似乎是慢慢將自己吸了過去,離血瞳的黎開越來越近。從最初的面無表情,到對鮮血的無比渴望,黎開整張臉變得有些扭曲,但依然面無表情。她,怎會變成如此模樣?


  突然黎開的手向一變,立在牆邊的鬼劍莫邪受到感應召喚般,嗖地飛向她的左手,手起劍落,要不是綠川及時將其撲開,這一下若是挨上,薔鳶最輕也得去條手臂。


  二人合力捏了訣,由薔鳶的戒指為媒,抵在了黎開的眉心,四下驟起好似惡鬼嘶吼的叫聲,好一會,才重新讓她陷入了沉睡狀態。沙青色的男人指指暗室門口,那裡匍匐著一個影子,寬大直筒到達腳跟的長袍,兩側分叉,韃子樣的打扮,看樣子應該是早就沒了氣息。


  「先不說追魂秘術,那人便是被她噬了魂魄,只剩了空殼子一具。」


  薔鳶大驚失色:「噬了魂魄?嗜靈之寄?她竟是本命竟然是,嗜靈之寄?!」


  「正是。」男人重新將黎開銬鎖在木架之上,鏈子的鎖眼處,直接長釘楔在了上面:「之前你沒得著機會下手,算是陰差陽錯建了個便宜,噬靈之寄出,九洲震動,只是她本體的元神由神祗之氣壓著,又為追魂秘術所調節,不然此等修為,可不是我兩能夠控制得住的。」


  「既是如此,何以突然性情大變,你對她做了什麼?」薔鳶此時再看男人的眼色變得格外冷漠。


  莫邪入鞘,男人仔細觀察著上面流動的寒光點點,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不過是想看看她真正的實力,幫了一把而已。」設計讓黎開脫離意識掌控,從而大開殺戒,將受了命前來教訓一下,再帶回營帳中說話的整連狼虎之師,全部屠戮殆盡這一件事,讓這男人一句話輕描淡寫就帶過了,說著持劍的手猛地向下墜去,任由劍鞘砸向地面,頓時寒光四溢,一股勁風自周身流轉,黎開的手指微動,一滴鮮血由之滑落。


  「你!」薔鳶氣急,伸手抓過男人的衣領,沙青色的外袍上有點點黑斑,不知是泥點,還是血點:「不說此時追魂秘術還能否取出,若是大妖將出,不但人間,那即是整個六界生靈塗炭,我異界如何能置身事外?你這般行動不計後果,是想天下大亂嗎?」


  「呵,即便如此,有什麼不好嗎?原定國公侯之子起勢天朝,如今已經兵臨常州府前,城下枯骨遍野,天下早就不太平了。此時的噬靈之寄還未變成大妖,若能在之前加以引導,為我們所用,便是普天下威力最大的一把利刃。」男人面露凶光,表現地似乎更加迫切:「何況,薔鳶,你我是異界之人,這純妖之力天生就是療傷最好的補品,也是進修神速之寶,你感受到了嗎,這是力量,力量的感覺!」


  薔鳶看了他半晌,沒有出聲。


  「誰?!」正在綠川貪婪地享受純妖之力時,感官格外地靈敏,每個細微的聲音都沒逃過他的耳朵,追出宮牆小門去的時候,抬腳登在圍牆之上,就見門口王琚帶著一隊宮娥和太監,端著果盤和貢品,從門前經過,男人只眯了眯眼睛,心想皇城之中不能過於張揚行事,也就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薔鳶跟出,將腰間的臨危牌扔給牆頭上的男人:「此事還是先行稟報主上,你不要再肆意妄為。」說完閃身,便不見了蹤跡。


  沙青色的影子接過臨危牌,嘴角上挑,哼了一聲,慢慢將冷宮殿門打開了個縫隙,看看門外再無人聲,又悄悄地將身影,隱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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