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路遇飛頭蠻(四)
一言甫必,那個「樵夫」的頭顱在月光下顯得鬚眉怒張,之前溫和的面龐變得無比猙獰,他圓睜著雙眼,赫然有兩行血淚留下,頭髮一根根好似都豎起來了一樣,咬牙切齒地大喝一聲:「完了,他們看出了我們的身份,竟然還厚著臉皮蹭吃蹭住,恩將仇報地移動我們的身體,這是要將你我置於死地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只見他雙目暴起,血淚留下臉頰一滴滴地落在地上,顯得更加恐怖,見他們預備群起而攻之,程煜和良辰對視,一個閃身跳了出來。
魚藏劍出鞘,良辰橫在幾個頭顱面前,指著「樵夫」的透露說道:「哼,禍心包藏竟然還惡人先告狀,本就是你想要將我們騙到此處,趁不備之時填腹,還有臉說我們一行恩將仇報,我看,是罪有應得!」
良辰的魚劍本就是仙家寶劍,在凡間就多斬惡鬼,此時出鞘除了純正的玄門之氣,還有一股子劍身帶有的戾氣,一般的遊魂散靈見了都要躲遠著走,何況拔劍相向了。程煜見那幾顆頭顱光是看見良辰的魚藏劍都有些害怕,微微發抖,也樂得自在。
「小師侄,師叔之前教你的劍法還記得不?使一個我檢查。」語氣分外輕鬆之餘,拎著手腕處的鐐銬轉著,悠閑得很,一個人站在去往茅屋的必經之處,做著萬一的準備。
良辰秀眉微挑,一道劍光沖了過去,原地就留下一句話:「好,請師叔檢閱。」
幾個飛頭蠻哪裡是露離嫡出弟子的對手,縱然在陰間靈力稍被壓制,但就是良辰一身齊雲劍法,加上程煜的幾次點撥,也算打的幾顆頭顱四下飛逃喊著救命,只剩最後「樵夫」的那顆,無論怎麼刺打,哪怕遍體鱗傷,還是倔強地飛撲上來。
「你,你們…我跟你們拼了!」可能知道自己無力回天,身體已經連不上頭顱,怎麼也是個死,抱著能噁心一陣是一陣的想法,還是面色瘋狂地張著血盆大口,向這邊噬咬而來。
良辰一個轉身,揪住了他的髮髻,魚劍入鞘,拳頭握緊,直衝著其眉心而去。可能是徒手的緣故,這一拳雖然命中,但是彌留之際,「樵夫」趁機張嘴咬住了她的袍袖,連續重毆之下,那頭顱不堪擊打,一聲幽鳴之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也不再掙扎。
程煜看著一地狼藉,心情還不錯,拍著手踱步到良辰面前:「不錯,一招一式都沒錯,還可舉一反三,難得難得。不過你一個女孩子…」程煜指指良辰袖子上的頭顱:「下手也太重了些。」
良辰白眼,自己這個小師叔,慣會耍嘴皮子,一旁看熱鬧不出力不說,還總是說風涼話:「總比被他吃了強吧。」說著使勁掰著那頭顱的嘴巴,無奈咬得緊,竟然半天都弄不下來,反而熱出了一腦門的汗。
黎開和公孫念在屋中,依稀聽見了外面的打鬥之聲,扒著窗戶看了半天,這才出來詢問:「你們真是亂來。」程煜看見黎開走過來,兩步來到了身邊,公孫念本來睡眼惺忪,看見眼前的景象,頭顱遍地,還有一個咬在良辰的袖子上,赫然就是接待他們留宿的「樵夫」一家,立馬精神了:「這。這…你們將這幾個鬼,怎麼了?也太不人道了吧。」
良辰也是了解公孫念脾氣的,她怕是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抬著袖子送到公孫念眼前,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公孫念跳腳,後知後覺地將這幾個妖怪大罵一通,還幫著良辰撬了半天咬在袖子上頭顱的牙關。
程煜雙手被鎖著,用腳踢踢滾落在地上的頭顱,看黎開一臉沉思狀,湊過來,問道:「怎麼,想什麼呢?」
黎開有些怪他們擅自行動,地府終是不比人間,未知的危險眾多,幾人雖然有白無常的令牌,也需要小心再小心,不知這麼一鬧,是不是會驚動地界的鬼差,不過轉念一想,對白無常輕易放他們進來,似乎有些頭緒,他們估計也想借自己之手,查清是何人在背後生事。
「想來地府也該是有法度管轄之地,這幾個頭顱在此作怪,顯然不是一天兩天,我本還想看看能不能從他們口中,問出什麼,至少知道我們該向何處行進,就被你兩給這麼就地收拾了。」黎開說道。
這時程煜連忙擺手:「哎,我可是半根手指都沒有動他們的,都是你師姐弄死的。」
良辰聽到自己又被編排了,托著袖子:「對對,黎開師妹,我本來想來叫你的,這個小師叔著實不太靠譜,都是他的主意,你看要不要考慮換個心上人。」
「嘿!你這個小叛徒,虧師叔我還叫你劍法,你倒是會告狀啊。」程煜笑罵。
良辰不置可否,斜著眼看他,身子卻是躲在黎開後面:「還師叔呢,你這個師叔正不正當我不知道,黎開可是正式拜過師父的,我名正言順的,按理,你也應該婦唱夫隨叫我聲師姐才是。」
一句話說出來,眾人都覺得好像有些道理,黎開也顧不上細研究良辰是拿她打趣兒,低頭莞爾,就屬程煜嘴角抽搐,還真讓這個小丫頭片子給擺了一道,追著說看打。兩人圍著黎開跑了一會,被黎開伸手攔下。
「好了好了,誰叫誰都罷,良辰師姐你就打算帶著這個頭顱繼續上路啊。」
「不是我說,剛才我跟公孫姑娘用盡辦法,都沒法把它弄下來,估計垂死前,全力咬住的。」良辰也十分煩惱,自己一個修道之人,袍肘上掛著一個人頭,確實不像話。
黎開對著那顆血肉模糊的腦袋看了半晌,又看看程煜,他表示也無計可施,幾人只能任由他掛著,商量著先行啟程,面見了閻王稟告完正事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