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陰魂不散
群臣哭著喊著要給顧采寧封爵，皇帝反倒開始矯情了。
「諸位愛卿不再考慮考慮？其實這些日子朕檢討了一下，覺得諸位愛卿你們說得都很對。永樂侯夫人雖然功勛卓著，但是為人還是太過乖張了，性情又不內斂。這些天她的所作所為也實在是過分！」
「她這樣的人要是被封爵，那還不得被天下女人都給有樣學樣？那這天下都要亂套了！所以朕以為，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皇上，您別啊！」
文武百官簡直悔不當初。
一開始他們是哪根筋不對，愣是要反對這件事？
如果當時直接答應了，現在應該早沒這些破事了。
結果現在好了，顧采寧大殺四方，殺得京城上下的男人都聞風喪膽，就連京城外的男人聽到她的聲音都開始肝顫了！
而且因為顧采寧現在每天下午在京城遊盪，抓住對女人作惡的男人就是一通狠狠教訓，導致這些女人也都跟著揚眉吐氣。
他們府上的女眷好些都不那麼溫柔恭順。夫妻倆一言不合，做妻子的就和夫婿吵起來了！
吵到最後，女眷還理直氣壯的道：「你也就只敢來我跟前耍耍威風了。有本事你去找永樂侯夫人啊！你要是能讓她對你俯首稱臣，那我就向你陪你道歉，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他們哪敢啊！
現在所有他們能找的人都已經找了，無一例外的都敗在了顧采寧手下。
至於找了請不動的……
想想林大將軍的話：「你們竟然敢和他們對著干？你們簡直是找死！我才不和你們一道自尋死路呢！你們趕緊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我一會還得去和永樂侯喝酒呢！」
甚至連被高風顧采寧夫妻趕回京城的洛大將軍府上他們也找過來。
可萬生輝因為斷了雙腿，人躺在床上早已經毫無生趣，不管別人和他說什麼他都一點反應沒有。
再去和洛氏說吧，洛氏聽完他們的說辭后只管冷笑：「我男人和我都鬥不過的人呢，你們也指望斗得過？你們一個個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啊！不過這樣也好，你們這群臭男人早該被挫挫銳氣了！別以為你們身上多比女人長了個東西就了不起，其實我們女人本來就不比你們差！」
說到最後，她竟然還哭了！
「如果當初我爹就有這個認知，我又何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爹，你真是害苦我了！我恨你一輩子！」
然後，她就開始發瘋，抓住男人就又抓又打，叫罵聲不絕。
過來勸說的人臉上都被抓了好幾道印子，瞬時也顧不上多說話，一個個的趕緊拔腿就跑。
當然，他們也沒忘記去找高風，一個個苦口婆心的勸他。
「永樂侯，你看看你夫人現在都囂張成什麼樣了！她根本就不把男人放在眼裡啊！你果真能忍受一個女人這樣？再這麼下去，她就要騎在你頭上作威作福了！」
「你們想多了，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只要她瞧不起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不會放在眼裡。這些人不是頭一個。」高風平靜回應。
過來勸說的人一噎。「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不擔心啊！再說了，我的兩個女兒從小的確都是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的。現在她們不騎我了，我反倒還覺得有些失落呢！」高風一臉懷念的道。
兩個女兒都大了，晚哥兒又還小，他再等孫女來騎的話，那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哎，越想越心酸，他的心情都不好了。
這個被女人給欺壓得沒了骨氣的男人！
來人在心裡痛罵。
可他還是不死心，還想再勸高風幾句。
可還沒等他說上幾句呢，外頭一個小廝進來了：「侯爺，夫人忙完了，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呢！」
原本和來人聊得興緻缺缺的高風立馬激動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好，我知道了！趕緊的，廚房準備熱水，做飯，今天做一隻烤雞吧！夫人昨晚上才和我說她好久沒吃烤雞來著。」
「是！」
整個侯府上下瞬時都忙碌起來。
至於來說和的人？
他直接被他們集體忽略了！
最終他只能灰溜溜的自己走人。
看吧，這麼接連碰壁好幾次，他們也都撞得頭破血流。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顧采寧她夠本事！
不僅自己夠厲害，能力已經超過了天下九成的男人，也成功說服了剩下一成打得過她的。然後，還贏得了她枕邊人的全權支持！
而且皇帝雖然現在假惺惺的說著什麼不給她封爵，根本就是在以退為進！
天時地利人和都已經齊備了，他們再掙扎又有什麼用？
想到昨晚上回家，家裡的女兒居然開始反抗家裡給她定的親事了！戶部尚書嚴大人就開始抹額頭上的冷汗。
「那個許家公子是個什麼貨色我不知道嗎？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從十二歲開始身邊就沒斷過女人。到現在人才十六歲，庶子就已經五六個了！他根本就配不上我！這種男人我不嫁！」
當時他怎麼教訓女兒來著？
「咱們家和許家那是門當戶對，你們也身份相當，你們就是天生一對！那些姬妾什麼的都是玩意，庶子也就是半個主子，哪裡比得上你肚子里生出來的？你不要瞎矯情，乖乖的給我備嫁！」
「我就不！與其讓我嫁給這種人，我、我就……」
「你就怎麼？難不成你還想尋死覓活不成？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誰說的？我就去投奔永樂侯夫人，和她一起去邊關殺敵去！這樣我就算戰死沙場，也能名留青史，可不比被關在後院幫一個臭男人生兒育女、料理家務還被他當做理所當然的強？」
「你你你……你個死丫頭，我打死你！」
然後，家裡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鬧到最後，自然誰都沒有落得好。嚴小姐被抓起來關在閨房裡閉門思過，但嚴尚書的一顆心也著實被女兒的決定給嚇得怦怦直跳。
尤其當他知道女兒還真箇讓人去打聽了顧采寧的住址，她甚至還私底下在準備外出的男裝還有鞋襪的時候，他嚇得一晚上都沒合眼！
所以今天早朝之前，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把那一尊瘟神送走！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顧采寧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不然她還不知道要帶壞多少大家閨秀呢！
他們打又打不過她，那惹不起躲還不行嗎？
因此現在，嚴尚書握緊了手裡的象笏，他一臉真誠的道：「皇上，微臣已經考慮清楚了。永樂侯夫人雖然是一介女流，但卻為我天朝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樣的功勞是多少男人都比不上的！既然如此，她就值得這個王位！」
「附議！微臣以為嚴尚書所言極是！」
「微臣附議！」
「微臣也附議！」
……
儘管朝堂之上依然還有微弱的聲浪在反對，但贊同的人數已經大大佔據優勢。
皇帝坐在龍椅上，眼看聲浪層層疊疊朝後傳揚開去，他滿意頷首：「既然如此，那朕就順應民意，封永樂侯夫人為王了！」
拍板定案，他當即命人寫下聖旨。聖旨寫完了，他再吩咐：「經過三省六部層層審核完畢之後，你們就立馬安排人去永樂侯夫人跟前宣旨吧！她辛苦了這麼久，也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呼！
幾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們趕緊大喊，三跪九叩不提。
只要顧采寧撤了在鬧市裡的那個高台，他們就有信心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消除掉這個女人給其他女眷們帶來的惡劣影響。
然後等她去了邊關，管她怎麼帶著邊關那群粗野的女人鬧騰，反正只要不影響到他們的女人，他們無所謂！
只可惜，他們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也把顧采寧想得太好對付了。
下朝之後，皇帝就直奔後宮而去。
「皇后，事情成了！姐姐她可以封王了！你可以放心了！」
而當聖旨送到顧采寧跟前的時候，正好顧采寧的高台比武剛剛宣告結束。
不過現在主動跳上高台的人少得可憐，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五個人。顧采寧不出意外的把他們都給打翻在地，逼得他們跪地求饒，然後這些人才在台下女人們的噓聲中落荒而逃。
和人比試的時間只佔一小部分，其他空閑的時候，顧采寧都在應台下人的要求講述她在邊關的經歷。
她沒有刻意美化邊關的血腥和殘酷，更沒有誇大。她只是平平靜靜的說著自己的所見所感，但這些就足以讓這些從沒出過家門、沒有見過外面的天地的女子們心中升起萬丈豪情了。
正當所有人都對顧采寧欽佩不已的時候，皇宮裡的太監就騎著馬捧著聖旨過來宣旨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特冊封永樂侯夫人顧氏為永寧郡王，欽此！」
太監的話剛念完，下頭的女子們就已經激動得歡呼雀躍，好些人都開心得哭了！
顧采寧單膝點地，她畢恭畢敬的雙手將聖旨接過來：「微臣多謝皇上。」
「永寧郡王，給永樂郡王的冊封聖旨已經送去天水村了，想來現在宣旨的人已經到了。您是打算現在就跟咱家進宮謝恩，還是等永樂郡王過來后一起？」
將聖旨交付給顧采寧后，太監的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能不好嗎？顧采寧可是皇后最親近的人，這些日子，皇後幾乎三句話不離她，皇上聽多了都吃醋了！
當然了，皇上在朝堂之上表現出來的態度也是極力支持顧采寧的。
既然這天下最尊貴的兩個人都對她這麼愛護，那麼自己這個做奴才的又哪敢對她有半點不恭敬的心思？
顧采寧展開聖旨看看上頭的字句，她就意氣風發的笑道：「我當然要等他一起來。我們是夫妻，有喜事自然要一起分享。」
「還等他幹什麼呀！你自己先去也沒什麼的！」
下頭有人高喊。
顧采寧沉下臉。
下頭剛才還歡欣雀躍的女子們見狀心裡都咯噔一下！看著顧采寧的冷臉，她們頓時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顧采寧才冷聲道：「我和我夫婿是患難夫妻，我們從微末之時互相扶持到現在。他的成就裡少不了我的付出，可我的成就裡也少不了他的支持。我們是一體的，不禁有難同當，有福當然也要同享。」
「是不是這些日子我表現得太過女權，所以讓你們以為我是覺得女人比男人強，男人比不上女人？那你們就想太多了。男人女人，在我看來都只是人而已。但分了男女，那就會各有分工，然後看對眼的男女組成家庭生兒育女，讓這個社會得以延續下去，僅此而已。」
「我一直提倡的，是男人和女人平等。男人不能因為自己力氣大，能把女人打得遍體鱗傷就自以為高女人一等；更不能因為女人在家帶孩子做家務，就覺得女人沒有任何付出，一家人都是被男人養的。這只是分工不同，但每個人都在為了活著好好努力。」
「只是因為在這個世道，男人獲得的話語權比女人更多，所以我暫時會更偏向女人一點，但這並不是你們就開始瞧不起男人的理由！至少這世上還是有男人不低看女人、不把女人當牛當馬的！我的男人就是這樣的，肯定也還有其他男人和他一個樣。」
「你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這樣的男人，或者將自己的男人改造成這樣的男人。還有你們的兒子，也要經你們的手被教導成有本事、有擔當，不把女人不當一回事的男人。」
「但與此同時，你們作為女人也要自立自強。不要把自己當做只能依附於男人生存的菟絲花，不然你們憑什麼讓男人把你們平等看待？你們又憑什麼瞧不起真正有能力的男人？就憑我嗎？可我只有一個，你們不是我，我也不可能護著你們一輩子。」
「女人，男人，不管什麼人，一輩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
她義正辭嚴的說出這麼長長的一通話，徹底讓下頭的女人們心頭波瀾起伏，一個個的臉色也變得異常凝重，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歡喜。
當高風興沖沖從天水村趕來的時候，他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慢步來到顧采寧的高台下，他看看四周圍，小聲問她：「怎麼了？」
「沒事。只是把早就該說的話說給他們都知道了。」
顧采寧微微一笑，她對他伸出手。
高風順勢伸手，顧采寧立即從高台上縱身一躍，人穩穩落在他身邊，她的手也恰到好處的落進他的手心裡。
高風收緊五指，將她的柔荑包裹在掌心裡，兩個人攜手穿過人群，走到外頭大街上。
兩匹通體漆黑的駿馬已然站在那裡，並排而立。
夫妻倆一人選了一匹馬，雙雙翻身坐上去，並肩走到皇宮大門口。
那些女子雖然被顧采寧那一番話震驚得到現在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但當顧采寧和高風開始行動的時候，她們還是下意識的邁開腳跟著他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宮門口。
正當這對夫妻打算下馬進宮的時候，就聽到一陣嘚嘚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馬蹄聲又快又響，馬上還有一連串咚咚咚的敲鑼打鼓聲傳來。
聽這節奏……
顧采寧和高風都精神一振，兩個人趕緊趕馬讓到一旁。
很快，就見一個後背插著彩旗的小兵騎在馬背上，一手死命的敲著鑼，一邊朝著皇宮的方向疾馳而來。
一邊跑，他還一邊激動的大喊：「喜報！喜報！肅州博海軍少帥夫妻，兩人一同率兵出征，將党項人打得潰敗五十餘里，活捉党項人數名大將。党項國節節敗退，現在党項國國王已經主動向少帥夫妻來信求饒，要求和談！」
「曉丫頭！」
聽到這話，顧采寧頓時激動得低呼。
她連忙看一眼高風，就見高風也正滿臉含笑。
「我早知道，我的女兒，就沒有一個差的！」
轟！
這個消息自然又在緊跟在他們身後的那群女子裡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隨著顧采寧的名聲傳揚開去，她們這些對她感興趣的人自然都已經把她的家底摸清楚了。她們都知道，顧采寧不止自己厲害，她的兩個女兒也都厲害得很。大女兒跟著父親打天下，天池國被剿滅，她在其中居功至偉！
結果現在，竟連那個嫁出去的小女兒也立下了這麼天大的功勞！
剛才報喜的小兵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辦成這件事的是博海軍少帥夫妻！夫妻！也就是說，功勞這對小夫妻是平分的！
也就是說，在一個女兒已經名聲遠播之後，他們的另一個女兒也宛如一顆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這一家子的女人怎麼都這麼厲害！
本來得到皇帝的聖旨，顧采寧和高風就已經很開心了。現在再聽到關於曉丫頭的最新消息，他們更振奮得不行。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高風就又對顧采寧伸出手。「走吧，咱們去見見皇上皇后，大家同喜。」
顧采寧頷首，兩個人攜手走進皇宮，來到皇后的坤寧宮。
此時的皇帝皇后早已經得了消息，他們正在傻樂呢！
見顧采寧夫妻倆過來，皇后立馬飛撲過來抱住顧采寧。
「姐姐，你聽說了吧？曉丫頭真厲害！不過晨丫頭也很厲害！反正我的兩個女兒都厲害！我早說了，既然是你生的孩子，她們就不可能平庸！太好了，我太開心了！姐姐，咱們的女兒太厲害了！我真為她們高興！」
皇帝趕緊過來把她給拉到一邊。
「你現在是皇后，好歹注意一下身為皇后的形象好不好？」
皇后撇唇。「反正這裡又沒有外人。」
「但就算沒有外人，身為皇后您還是要守禮的。」顧采寧淡聲道。
皇后就無奈點頭。「好了，本宮知道了！」
她深吸口氣，立馬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果然有那麼幾分皇后的感覺了。
顧采寧和高風趕緊行禮謝恩，皇帝皇后抬手平身，好歹將這個流程走完了。然後，皇帝自己都已經忍不住的揚起笑臉：「永樂王永寧王快快請坐！你們都是我天朝的功臣，還有你們的兩個女兒也是。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她們也都是要封王的。只不過，估計得等上幾年再說。」
但在經歷了顧采寧的這一場風波后，想來下次他再下旨給晨丫頭曉丫頭封爵的時候，這些臣子們都不會反對的那麼厲害了。
萬事總是開頭難。
高風頷首。「她們還小，多磨練磨練正好。不出意外的話，瀚海軍以後我是要交給晨丫頭的。」
至於博海軍，那自然是歸甘世睿和曉丫頭兩個人了。
他的兩個女兒都找到了她們應得的歸宿，他這個做父親的老懷甚慰。
皇帝聞言只微微嘆了口氣。「也只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才會捨得讓女兒受這樣的苦了。」
他話音剛落，皇后就狠狠瞪他一眼。「你這話什麼意思？明明姐姐姐夫只是讓孩子們選了她們自己喜歡的路子去走而已！只要是自己喜歡的，那吃再多的苦又怎麼樣？她們甘之如飴！」
皇帝被罵得狗血淋頭，他趕緊改口。「是是是，皇后說的是，剛才是朕狹隘了。」
皇后扁扁嘴，她再看向顧采寧，眼底就浮現一抹淚光。
「不過，這件事了結了，姐姐你們就要走了吧？我真捨不得你們。」
「這有什麼捨不得的？反正接下來你會一直聽到我們的消息。只要是好消息，那就比我們見面更強。」顧采寧淡然道。
皇后頓時撲哧一笑。「我是真的羨慕你們。你們雖然選的是一條不好走的路，但那卻是你們自己喜歡的，你們甚至還能讓孩子走上他們自己選擇的人生。」
「可是我們呢？原本我只希望一輩子能安安穩穩的混到頭就罷了，結果稀里糊塗的，我們卻坐到了這個位置上！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倒是寧願回到肅州，做回我那個與世無爭的寧王妃！」
顧采寧聽出來不對。
「發生什麼事了？有人欺負你？」
她眼神一冷，看向皇帝。
皇帝趕緊擺手。「你還在這裡呢，朕哪敢欺負她？那些朝臣也沒那個膽子！就是……咳咳，朕不是都快三十了嗎？可是後宮空虛，又只有一個公主，那些嘴碎的人難免會多心，一個勁的勸朕廣納後宮，多多開枝散葉。不過朕把他們都給回了！」
「皇后自從跟了朕，她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現在她做了皇后，其實也就只是一個名聲好聽而已，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朕如果再納女人進來，她肯定不會理會朕了！朕可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顧采寧再看向皇后，皇后才悶悶點頭。
「我知道那些人出於什麼心思，可我就是心裡不舒服！姐姐你說，如果皇上能立個女太子，那該多好！我們的小公主她其實也不差的！」
顧采寧當即搖頭。「這個願望現在是註定不能實現的。你如果把這話說出去，那就是給小公主身上貼了個殺字，是逼著她早夭呢！」
「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敢悄悄和你們說一句，就連和我娘家人我都不敢吭聲。畢竟，現在還沒有這個條件。」皇后無奈道。
顧采寧封王，一切還是建立在她已經立下那麼多功勞的份上，她還得付出這麼多天的汗水才能讓那些人勉強改口。
那麼事關一國儲君，國家傳承，這麼重大的事情，那些古板的臣子肯定寧願一個接著一個的活活撞死在朝堂的朱漆大柱上也不會點頭同意的！
偏偏她的小公主又不可能變得和顧采寧一樣強悍。當然了，女太子走的路子也不該是這樣的。
所以，她現在只能這麼幻想一下了。
「不過，在許多年以後，這樣的夢想也不是不可能實現。」顧采寧突然又冒出一句。
皇帝皇后立馬都抬起頭看著她，顧采寧就朝他們笑笑。「只要咱們繼續給天下的女子以鼓勵，教導她們男女平等的觀念，引導她們讀書明理，和男人一樣站出來做事情。等到這樣的觀念深入人心，所有人都把男人女人平等看待，那麼到時候的太子是男是女，誰又會在乎？」
「當然。」話說到這裡，她再看看皇帝，「這件事必須得得到皇上您的首肯才行。」
皇后立馬又目光灼灼的看過去。
皇帝無奈苦笑。「你們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朕難道還有不點頭的機會嗎？不過朕想了想，如果這天下真能多幾個和姐姐你一樣的女英雄的話，朕是不會反對的。」
甚至他的寶貝女兒，他又何嘗不想讓她發光發熱，一輩子被人所銘記？而不是因為是皇帝的女兒，才會在史書上寥寥記上幾筆。
得到皇帝的首肯，皇后連忙鬆了口氣。
只是馬上，她又不禁抿唇。「姐姐，你說的男人女人被平等看待，這樣的現象真的會發生嗎？」
「會的，只要我們齊心協力的帶著天下女子朝著這個方向去走。」顧采寧定定點頭。
畢竟，她就是從這樣的世界里穿越過來的啊！
雖然說，她前世的世界也是經過好幾代人的不懈努力才走到了那一步，而且接下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但有這個現成的模板在，她堅決相信她一定能將天朝的女子地位給提升起來！
「好！」
有她這句話，皇后就有了充足的信心。
「我聽你的！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只管和我說一聲，我們一定不折不扣的照辦！」
「我心裡還的確已經有一個大概的框架了。只不過這是一個長遠的計策，至少要經過三代人的努力才能有亮眼的成效。這些天我太忙了，也沒空把計劃草擬出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在離開之前把我的詳細計劃告訴你。」
「好，我等著！」
知道顧采寧這幾天白天幾乎都沒有休息過，晚上回家吃了飯倒頭就睡，這點時間根本都不夠她修復的。
所以皇帝皇后都沒有多留他們，就趕緊放手讓顧采寧回去休息了。
顧采寧也的確累了，所以她趕緊和高風回去侯府，然後倒頭就睡了個昏天黑地。
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顧采寧從床上爬起來，就見他們府上已經被前來賀喜的人給擠滿了！
京城裡的達官顯貴們、天水村的鄉親們，帶著他們的禮物，把偌大的侯府給擠得滿滿的。
當然，達官顯貴府上過來的都是男丁，天水村這邊的人就複雜多了，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好些小閨女呢！
顧采寧倒是沒在意這些人的刻意表現——就是一點垂死掙扎而已，反正以後這些人還是會被家裡的女人鬧翻天的！
她只出來走了一圈，和客人們打個招呼，就把招呼人的事情交給高風和承哥兒幾個人去管了。
她累死了，還沒睡夠。
眼見顧采寧如此，就有人小聲嘀咕：「才剛當上王爺，人就已經傲氣上了！」
可她就算傲氣了，這些人又能如何？當高風走過來的時候，他們還得揚起笑臉賀喜。
甚至對高承這個落魄的狀元公，他們也得用心討好。
前頭客廳里鬧騰了一整天，這些客人才終於走人了。
夕陽西下，太陽都已經被地平線吞噬了一半，卻有一輛馬車和離開的車流沿著完全相反的方向又開進了天水村，停在他們侯府門口。
侯府門房見到這兩天，他連忙歡喜的迎上來。「二老爺您來了，快請進！」
然後又吩咐其他人：「趕緊去告訴老爺夫人……不，告訴兩位王爺，二老爺來了！」
本來躺在後院休息的顧采寧聽到這個消息，她都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從床頭跳了起來，趕緊奔向前院。
此時，張元立已經和高風說上話了。
見顧采寧過來，他趕緊上前行禮：「草民張元立見過永寧王殿下。王爺，看在咱們親戚一場，又認識了這麼多年的份上，您以後可得多多提攜草民啊！草民下半輩子可都全靠您了！」
顧采寧沒好氣的在他額頭上戳一記。「我什麼時候沒提攜你了？現在你來我這裡裝可憐！」
張元立呵呵傻笑兩聲。「這不是應應景嗎？」
顧采寧搖搖頭，她再斜眼看看這個人：「你這個過來的時候選得很不錯啊！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麼想說的？」
張元立連忙豎起大拇指。「我就知道，我這點小心思肯定瞞不過大哥大嫂你們的火眼金睛去！好吧我承認，其實我早就來京城了。只是不是看你們在忙著呢？我就沒過來打擾。一直等到今天你們忙完了，我才過來。」
「說實話，你什麼時候來的。」顧采寧沒好氣的道。
「好吧，初七那天。」
今天都已經二十四了，也就是說，他已經來京城超過半個月了！時間甚至在她在鬧事擺高台比武之前！
顧采寧眼神一冷，張元立就趕緊解釋。「大嫂你先別生氣！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你等聽我解釋完就會理解我了！」
顧采寧不語，他忙不迭從懷裡摸出來一封信。
「三個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信，是以大哥大嫂你們的名義寫的。你們在信里讓我過來接手京城的醉神樓這些東西。」
顧采寧和高風就雙雙心一沉。
醉神樓！這是宋清衍的產業！
都已經這麼久了，這個傢伙為什麼還是這麼陰魂不散！
高風把信接過來看了眼，他頓時眉頭緊皺。
他再把信交給顧采寧，顧采寧簡單掃一眼，她點頭道：「是你的字跡。」
「可我沒寫過這樣的信。」高風道。
「那還用說？宋清衍的產業，你從沒有把它當做過你的。」顧采寧道，「只不過從信上的內容來看，是有人想讓它變成你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它們已經是你的了。」
高風就沉下臉。
張元立見狀，他都不禁一個哆嗦。
「那個，大哥大嫂。」他輕輕的叫了聲，「你們說得沒錯。」
他就又摸出一封信。「這是我到了京城之後又收到的。」
高風沒再伸手去接，他只問：「這裡頭又是什麼？」
「是宋清衍在京城所有產業的地契。還有……一封他寫給大哥你的親筆信。」
「燒了！」
「燒什麼呀！」顧采寧立馬打斷他，「那封親筆信可以燒了，地契還是留著的好。」
高風一臉不高興。「那傢伙的東西，留著做什麼？你還嫌我被他噁心得不夠嗎？」
「他噁心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信不信，以後他肯定還會又無數的招數來噁心你，好保證你一輩子都不會忘了他！」顧采寧道。
高風頓時冷著臉不語。
顧采寧就對張元立伸手。「地契拿來。」
張元立趕緊雙手送上。
「對了大嫂，那這封信……」
「你大哥不是說了嗎？燒了！」
「哦哦！」張元立趕緊就把宋清衍的那封新必須單獨摘出來，放到蠟燭上點燃了，燒成灰燼。
顧采寧把地契一張張的看過，發現果然宋清衍手頭所有產業的地契都在裡頭，甚至還有好些人的賣身契也在！
甚至裡頭還有一本小冊子，將賣身契上那些人的姓名年齡以及特點，還有拿捏住他們的方式全都寫得一清二楚。
將小冊子上的內日掃過一遍，顧采寧的身上也也不由變得無比鄭重。
「我突然發現，他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高風立馬扭頭就走！
顧采寧趕緊把他拉回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傢伙都死了，咱們何必還因為他生氣？不過現在他這些產業對我來說的確很有用處。你還記得我昨天和皇后說過的我的計劃吧？做這些計劃是需要錢財支持的，咱們不能指望從別人那裡拿錢。而這個事業又註定需要有源源不斷的錢投入進去。」
「所以，咱們手下必須有自己的產業，而且這樣的產業越多越好！宋清衍送來的這些地契，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高風才回頭。「你說得沒錯。既然這些東西是他自己送上門的，咱們幹嗎不收？他們父子本來就欠咱們那麼多呢！」
「就是嘛！」顧采寧點頭，她把地契交到他手上，「咱們就該高高興興的收著！讓他知道，他做的這件事可噁心不到我們，反倒是幫了咱們大忙呢！以前他敲我們的髓吸我們的血，現在也該咱們把他欠咱們的討還回來了！」
「我不止要把這份產業變成咱們自己的，以後還會把它變成全天下女子的，最後讓它造福全天下的人！」
「嗯。」她義正辭嚴的宣告一下驅逐了他心頭的陰霾，高風定定點頭，「就這麼辦。他想噁心我一輩子，我可沒打算讓他如願以償！」
兩個人正說著話，高承又進來了，他雙手捧著一個小匣子。
「大伯父大伯母，剛剛外頭有人送了這個東西過來，說是給你們的賀禮。可送禮來的人也沒說是誰送的，就只管把東西扔下就跑了！」
「裡面是什麼？」顧采寧問。
「不知道呢！不過挺沉的，但感覺不是金銀那些東西。這手感掂著，倒像是一摞剛軋出來的紙。」高承說著，他打開外頭的小鎖，頓時就聽砰地一聲響，一堆壓得厚厚的紙片從里飛出來，撒了一地。
張元立一看這紙，他就驚呼出聲。
「這可全都是銀票啊！」
而且，還都是大額的！
每一張都是一千兩的面額！
雖說只是兩個巴掌大小的一個小匣子，可架不住裡頭東西擠得多，壓得實。
粗略算算，這裡頭怎麼也放了二百張！
那就是二十萬兩銀子！
而在這數百張的銀票裡頭，偏偏還夾雜著一張信紙，信紙上大大咧咧寫著一行大字——
「兄長高風敬啟：此乃小弟一點綿薄心意，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你笑納。」
落款七個字——小弟宋清衍敬上。
又是宋清衍！
他早就料到高風肯定不會看他單獨給他的信，所以又設計了這一出。
最終，他還是成功的讓高風看到了他字，再一次被他結結實實的噁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