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婚禮,與紅妝
三月初二,京都城內,萬人空巷。
長長的街道上,人潮攢動,都踮著腳伸長脖子想要一睹盛況。
隻見那被水泄不通的道上,偏有讓出三米寬的路。滿天的紅紙上下翻飛,似紅蝶翩翩起舞,而後落在地麵,鋪成了一條猶如通往天邊的紅毯。
就在這時,一百零八發禮炮齊鳴,喜樂起奏。
這是迎親隊伍接到新娘,要啟程回府的信號。
一時之間,這人山人海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與歡呼聲,甚是熱鬧。
然而,在圍觀的群眾看到新娘所坐的八抬大轎後,熱鬧的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
隻見那花轎後麵,一排整齊馬車,遠遠望去,竟望不到盡頭!
十裏紅妝,空前絕後!
在場所有人均是被這陣勢給震住了,除了抽氣聲,隨即而來的便是密密麻麻的議論聲。
大蕭國不過兩代帝王,蕭文帝建立皇權後,國家百廢待興。如今皇帝蕭遠平定邊亂後,國家亟需發展。然而大蕭王朝建立至今,也隻有短短的六十多年,雖韜光養晦二十年,但仍未達到強盛狀態。
前四十多年為排除異己,鎮守邊疆,大蕭國在戰場上從未手軟,從而到了蕭遠親自出征時,國庫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狀態了。而蕭遠用了“孤注一擲”的心態去親征,他賭贏了。
但近二十年,朝廷都在充盈國庫。皇親宗室,朝廷命官,無一不是以身作則,推崇節儉。
像如此盛大婚禮,別說大蕭王朝這六十多年,就是前朝處於極盛狀態時,都未曾見過。當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圍觀的百姓由震驚變為興奮,為能親眼目睹這盛況而興奮,為自己認為,大蕭即將迎來盛世而興奮。他們想要跟隨著迎親隊伍移動,無奈已經寸步難移,隻好難分難舍地用目光送著那大紅花轎遠去。
迎親隊伍三步一奏樂,五步一禮炮,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才把新娘從慕容府,迎到了燕王府。
慕容瑾此時坐在花轎裏,腦海裏出奇的安靜。沒有任何想法,猶如一張白紙般。甚至她覺得自己靈魂出竅了,也跟旁人一樣,走馬觀花地看了一路。
慕容瑾被燕王府派來的喜娘左右攙扶著,手裏被塞了一條大紅綢子,低頭一看,自己拿的隻是紅綢的一段。另一端,應該是在燕王手上吧?
慕容瑾此時頭上蓋著紅蓋頭,並不能看清楚路,更無法去瞧瞧那位神乎其神的燕王殿下。她隻能看著自己那繡著鴛鴦戲水的紅鞋麵,被人一步一步地帶著走。
慕容瑾隻要稍微掃一下餘光,也能看到旁邊燕王的腳。慕容瑾能看到燕王那紅色喜服下的腳上,穿著一雙米色黃絲靴,上麵忽明忽暗的紋路錯綜複雜。
再往上則被喜服遮住,也被紅蓋頭遮住,但慕容瑾不自覺地,腳步也配合上了旁邊燕王的腳步。腳步比平時走路的步子要慢一些,但是慕容瑾覺得這樣不緩不急,一踏一步,仿佛燕王平時的步伐也是如此。
頓時,腦海裏一片空白的慕容瑾有一種錯覺,仿佛自己與牽著另外一端紅綢的燕王這樣腳踏實地地走著,就能一路走到人生的盡頭。不知為何,站在離自己一步之遙的燕王,莫名地給了自己一種安全感。
就這麽胡思亂想著,慕容瑾也不知走到什麽地方,隻聽到喜娘在她耳邊說,要拜堂了。
於是慕容瑾聽到了劉天慶那十分容易辨識的聲音喊道:
“一拜天地!”
慕容瑾被喜娘攙扶著轉身,也分辨不出方向,隻聽到劉天慶那洪亮的聲音喊“拜——”,便躬身低頭。
這樣的場景,慕容瑾在電視上看過許多回,看的時候隻覺得兩個陌生人行了這些禮,就要成為親密無間的夫妻,實在是草率。
而如今,慕容瑾身臨其境,卻沒有當時的感覺,而是內心深處仿佛認可了,與燕王行了這些禮,以後就真的是休戚與共的夫妻了。
恍惚間,慕容瑾覺得自己有些緊張了起來,她說不出為何緊張,就是心突然慢慢地加速跳著,讓她覺得緊張。
慕容瑾又被喜娘攙扶著轉身,緊接著聽到劉天慶大聲吟道:“二拜長輩!”
皇帝是不可能來燕王府參與婚禮的,所以高堂改為了容國公和平陽長公主這兩位長輩。
堂堂九五至尊,連自己親生兒子的婚禮都無法參加,這就是上位者的悲哀麽?高高在上,卻始終都是孤家寡人,兒孫滿堂,卻無法承歡膝下。
慕容瑾突然覺得,那把令人敬仰向往又忌憚匍匐的龍椅,若非心狠手辣的人,如何能坐穩?
慕容瑾被喜娘扶著直起身子,又轉了半個身。
“夫妻對拜——”
慕容瑾對著前方低頭的時候,突然心中有個疑問:
自己的新郎——燕王殿下長得是什麽樣子的?
皇子中她隻見過兩個,一是太子蕭鸞,相貌俊美,隻是眉眼間過於盛氣淩人。二是康王蕭煜,雖不及蕭鸞好看,但端正俊朗,隻是渾身都散發著殘酷無情。
兩人相貌迥異,性格也不盡相同。不知,眼前的燕王,會是偏向於哪一種呢?
就在慕容瑾起身時,她腦海裏閃現了王子衍那冰冷的眼神,邪魅的笑容,頓時讓她回了神,意識到她此時可是身在自己的婚禮中。
慕容瑾知道,出席婚禮並且觀禮的人,必定會有不少自己認識的人。雖然他們不一定認識慕容瑾,也有可能是認識沈瑾的。
容祈,容齡,蔣睿,蔣蕙,寧辰,甚至……
王子衍,也會來嗎?
慕容瑾深吸了一口氣,把突然亂入的王子衍從自己的腦海裏去掉。
然後便聽到劉天慶的聲音:“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