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封賞，禍且福
蕭衍和容祈拾階而上，走向拿金碧輝煌的太華殿。
太華殿內，除了九五至尊的蕭衍，底下還站立著幾人。蕭鸞一身明黃朝服，與丞相李默同站一邊，李默下首，還站著低頭頷首的慕容盛。
另一邊為首的是容國公，蕭懿見到蕭衍與容祈，臉上閃過自豪之色，下首還有身穿玄色朝服的蔣振楷。
蕭衍上前一步，屈膝跪下，拱手道，“父皇，兒臣攜北營三萬將士回京述職！”
容祈與蕭衍錯開一步，一同下跪。
皇帝年近五旬，卻威嚴依舊，鬢發灰白，卻仍然神采奕奕。此時端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跪著的蕭衍和容祈，嚴肅的神情難得露出笑容：
“很好！衍兒，你果然沒讓父皇失望！”
蕭衍聽聞之後不驕不躁，寵辱不驚地應下道謝。
而站在一旁的蕭鸞聽到皇帝的話，臉色變得青白，一雙眼睛隱晦不明地盯著蕭衍，透著狠勁。
朝堂上有些安靜，容國公睨了一眼蕭鸞與李默，上前一步道：
“燕王殿下十五歲便隨著蔣大將軍南征北戰。這麽多年來，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邊陲鄰國之所以不敢造次，多半是畏懼燕王的威名。”
容國公一向不參與那暗潮洶湧的黨爭，他年輕時與皇帝一同征戰沙場，加上娶了平陽長公主，朝中沒有人敢刻意討好和拉攏他。所以容國公從不偏頗哪方，就事論事。
此時容國公出言對蕭衍相助的行為，令人費解。
然則皇帝不是一般人，皇帝深諳權謀之術，聽了容國公的話，也隻是眯了眯眼睛，隨即說道：
“容國公所言有理，長江後浪推前浪。燕王退敵有功，封大蕭三軍主帥，統領三軍。賜虎符，可在危機時調動大蕭十萬將士。”
皇帝此旨意一下，下首的人不由身子一震。自先帝建朝後，將三軍分化，倘若要調動三軍，就得有虎符。虎符一直掌握在皇帝手中，亂世中也會委於鎮國大將軍。
但除了在建朝時的動亂時期，先帝把虎符交予當時的鎮國公，也就是蔣振楷的父親手中外，虎符就不曾再賜予別人，一直由皇帝親自保管。
如今，皇帝將它賜予蕭衍，還封蕭衍為三軍主帥，這意味著什麽？大蕭國到目前位置也不過兩代，除了當今皇帝蕭遠，還未曾有人能當上三軍主帥，手握虎符。
皇帝這麽做，不就讓蕭衍成為了第二個蕭遠嗎？
蕭鸞難以置信地仰頭看著龍椅上自己的父親，當今皇帝，此時臉上青白交加，十分難看。嘴巴張張合合，也未曾出過聲音。
眾人皆被皇帝一舉動給蒙住了，就連當事人蕭衍，也緊皺著眉頭，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謝恩。
皇帝一言九鼎，豈容置喙？隻是這皇恩浩蕩，是福是禍？
太華殿上一片死寂，無人敢出聲勸阻，亦無人敢祝賀，皇帝依舊笑意盈盈，“容國公可不要厚此薄彼啊，容祈這次也是立了大功。”
容國公還沉浸在剛剛的震驚中，聽到皇帝點名，兢兢業業地回道：
“微臣慚愧，這兩個月來唯恐小兒給燕王殿下添亂，沒有闖禍，微臣已經知足了！”
皇帝對底下神色各異的人視若罔聞，他位居上位者多年，早已是給孤家寡人，此時也依舊在唱自己的獨角戲：
“哈哈，容國公太謙虛了，不過朕一向賞罰分明，立了功，就一定要賞的！”
容國公聽到這話，便知他再也護不住容祈了。早在西南征戰聖旨下達時，容祈就不能任性地受自己的庇佑了。容國公在心底歎了口氣，這一天，總要到來。
不過此時他臉上還是誠惶誠恐：
“微臣替小兒謝皇上厚愛！”
皇帝對容國公的態度頗為滿意，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須，威嚴的聲音傳來：
“這次平亂，容祈首次上陣，英勇有為，封北營大將軍，上朝參政。”
容祈看了一眼前方父親容國公有些單薄的背影，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蔓延開來，讓他有些氣悶。然則最後他也隻得伏身謝恩：
“謝主隆恩！”
皇帝仿佛對自己今天的賞賜很是滿意，笑得眼睛都眯了，讓他平時不怒而威的麵龐多了幾分親和：
“嗯，看著小輩人才輩出，朕甚感欣慰。”
蕭鸞從頭至尾，沒有開過口。他原本準備了許多法子和說辭，想著能讓皇帝不借此次戰功對蕭衍賞賜。卻沒想到，自己還未開口，皇帝那重如泰山的賞賜便扣在了燕王頭上。
蕭鸞心有不甘，但隨即又十分不解，皇帝從未如此重賞過任何人，甚至賞大於功。是因為蕭衍不同於他人，是在皇帝膝下長大的，還是對蕭衍的一種警告呢？
蕭鸞突然有些驚慌，他九歲開始參政。為了自己的儲君之位，他甚至每日都在琢磨皇帝每個字的情緒意思，而此時他此時卻一點也猜不透皇帝的意思。
一旁的李默到底是老狐狸，聽到皇帝的話，便躬身拱手，笑得十分諂媚：“皇上不拘一格降人才，是大蕭子民的福氣！”
蔣振楷沒有李默和蕭鸞那般彎曲心思，雖然他對皇帝賜予蕭衍虎符有所不解。但是聽到李默此番別有深意的話，忍不住反唇相譏：
“丞相大人，你這話的意思是，燕王殿下和容世子不配擁有這賞賜嗎？”
李默看了蔣振楷一眼，誠惶誠恐地對皇帝辯解道：
“皇上，微臣絕無此意！蔣大將軍這是在曲解微臣的意思！”
蔣振楷一介武夫，最見不得李默這種隻會打嘴仗的人，立刻反駁：
“是不是曲解，你自己最清楚……”
太華殿上，便傳來李默與蔣振楷一來一往的聲音，說到最後，還翻出陳年舊事，一時半會兒是無法停止了。
一個時辰後，皇帝終於聽不下去，把他們攆了出來。
幾個老頭分道揚鑣，而三個年輕人一起出宮。
走到宮門，蕭懿臉上笑容不減，與蕭衍和容祈相約，三日後在瑞和樓聚一聚。
蕭懿上馬之後，還不忘對蕭衍說：
“到時候，三皇兄可要帶上三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