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篇 第八十七章
西北無端端的，怎麽會爆發瘟疫呢？
不止是蕭玥，蕭衍和慕容瑾也很驚訝。前幾日西北傳來消息，並沒有提及與瘟疫有半點關係的情況，怎麽突然就說有疫情？
“消息可靠麽？”慕容瑾想起西北也是一波三折，好在原先的郡守鄭鈞已經告老還鄉，否則他該撂攤子不幹了，在任期間三番兩次遭遇瘟疫，他該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在這個職位上了。
不怪慕容瑾這麽問，就算有地方官員故意瞞報疫情，但與西北接壤的大曆必定會知道一些內情，不可能對西北爆發瘟疫一事一無所知，更不可能知道卻不跟大蕭透露風聲的。
卿玖似乎能看穿慕容瑾心中所疑，堅定地點了點頭答：
“可靠，雖地方官員的折子還未送到京都，但這幾日西北幾個較大城鎮均出現百姓突發高熱，昏迷不醒的症狀，而且數量急劇增加。”
也就是說，疫情爆發隻是短短幾日，所以並不是瞞報，而是還未來得及送達。
慕容瑾聞言秀美緊蹙，看了一眼卿玖，視線在他腹部停留了了一會兒，心中有了一個猜測——有人不希望這個消息泄露出去，所以即便是西北各州府郡守向京都遞了折子，也不一定能順利送到蕭懿手上。
蕭衍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沉默了許久開口問：
“東海呢？可有異動？”
慕容瑾恍然，看向蕭衍，“王爺是懷疑……”
卿玖不知道蕭衍為何突然扯到東海戰況，不過還是如實回道：
“東海？暫時沒有，不過西洋人近來與東瀛人來往密切，估計是西洋人想拉攏東瀛人與之站在同一陣線，希望能得到東瀛人的補給。”
他們早就猜到了西洋人與東瀛人早就沆瀣一氣，不然西洋人不可能有底氣在海上跟大蕭一耗就是幾個月，而且如今也不肯再賣蓮澈麵子，接見大蕭使臣。
然則蕭衍卻皺起眉頭沉聲否定：
“不對。”
卿玖不明所以，“什麽不對？”
蕭衍突然站起身來，走到書案旁看著桌上鋪著的地圖，眉頭擰成一團，眼神如晦。
“西洋人不是在拉攏東瀛人，而是在蓄力。”
“此話怎講？”卿玖聞言更加迷茫了，不是在說西北疫情麽？怎麽突然就扯到西洋人了？
不同於卿玖與蕭玥，慕容瑾幾乎在蕭衍問起東海局勢時便反應過來，這會兒已經能將事情理清楚，於是替蕭衍回答：
“還記得前段時間北寧軍從大沽港抓到與西洋人勾結的西涼人麽？”
“記得。”蕭玥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可這和西洋人與東瀛人密切聯係又有何關係？
卿玖畢竟是廣納各方情報來源的琉璃閣的少閣主，聽到這話猛然醒悟：
“燕王妃的意思是，這是西洋人的計謀——想將大蕭逼入困境，等四處捉襟見肘之時再一舉發力，將大蕭強攻下來？”
未等慕容瑾給出答複，蕭玥再次震驚，“這……這也離奇了吧？”她實在難以置信，忍不住接著問：
“若真是如此，西洋人得從多久以前就開始謀劃和接洽大蕭周遭國家？大蕭與西洋人通商也不過短短幾年，他們這麽快就對大蕭虎視眈眈了？還搞出這麽大的陣仗，未免也太兒戲了！”
蕭玥雖心中已有猜測，但仍舊不願相信這些事情是有聯係的，西洋軍本來就出師無名隻為開疆拓土牟取利益，可若是為了自己的貪婪而殘害無辜百姓，那就太喪盡天良了！
然而這會兒卿玖卻已經在短短幾息之內接受了這個事實，下意識看了蕭衍一眼道：
“其實二十年前就有人對大蕭這麽做過了。”
“什麽？”蕭玥短短一炷香內第三次震驚，這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竟然在二十年前就有人幹過了！
震驚之餘，她意識到一個問題：
“不對，你說做過，但如今大蕭……所以是失敗了？”
如今大蕭並沒有覆滅而是走向繁榮，說明那人並沒有得逞。
慕容瑾點了點頭，替蕭玥解惑：
“嗯，當年幕後之人籌劃了整整有十幾年，差一點就成功了。”
當年林希蟄伏十幾年，若不是蕭衍不願，恐怕如今的天下，就不是姓蕭了。
思及此，慕容瑾便抬眸去看蕭衍，蕭衍似有察覺地抬頭，四目相對，靜默無聲，卻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與愛意。
然則第一次聽聞此事的蕭玥卻沒有這麽淡定了，“十幾年！”她無法想象幕後之人究竟有多強大的毅力才能臥薪嚐膽十幾年，那人未免也太可怖了吧？
但很快她又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說：
“不過準備了十幾年也沒有成功，那這次他們更加不可能成功！”
卿玖聞言挑眉反問：
“哦？萬一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蕭玥十分肯定地搖了搖手，“不可能，東施再怎麽效顰，也不可能成為西子。”
卿玖一怔，隨即蒼白的嘴唇扯出一絲笑容：
“玥郡主這個比喻倒是生動。”
蕭玥這會兒得知這麽一個消息，沒心思和他插科打諢，而是看向蕭衍和慕容瑾問：
“那現在該怎麽辦？爹爹要進宮和皇上商量對策嗎？”
從卿玖說出二十年前的事情後，她就敏感地注意到蕭衍與慕容瑾的情緒變化了，倘若她沒猜錯的話，當年的事情對他們來說，一定很深刻。
蕭衍聞言點了點頭，雖然有人千方百計阻止消息泄露，但百密必有一疏，既然卿玖舍命為大蕭爭得這個先機，那便要好好利用。
蕭玥眼前一亮，提議道：
“我也要去！”
音落，屋裏三人均不約而同地看向蕭玥。
蕭玥怔了一下，隨即梗著脖子十分嚴肅地說：
“我好歹也是經曆過瘟疫的人，說不定能幫上忙呢！”
想起當年江南的情形，蕭衍至今心有餘悸，當然不會同意，可他對這自己疼愛的女兒說不出“不”字，於是隻能皺著眉頭緊抿著嘴。
而蕭玥卻十分堅持，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還是慕容瑾開口打破了這份尷尬：
“既然這樣，便一同進宮吧。”